沈知星也承認,她的確被江時嶼這直白得不似他平日風格的舉動擾亂了心神。
刻意想要逃避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地被提起,猝不及防又無可奈何。
少年雖然告白了,但態(tài)度和以前沒有多大的變化。
就像那個告白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沈知星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不主動提,她也順勢忽略了這件事。
刻意不去想,刻意不去提。
沈知星不是在釣著江時嶼,而是她真的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
難道要她和少年說,你等等我。
等我報仇了,等POD落網(wǎng)了。
等一切都結(jié)束了。
如果我還活著,我們就在一起。
——那要江時嶼等多久?
一年,兩年,還有十年二十年?
她自己浪費青春和時間去和POD耗就夠了,憑什么要讓江時嶼陪她?
又憑什么要他不知時限地等一個人?
沈朝付等了媽媽五年,結(jié)果等到的只有一盒骨灰和一枚戒指。
連最后一面都成了奢望。
直到后來,沈知星將兩人的骨灰合葬,他們才終于可以廝守長眠。
生前,沈朝付就曾說過,他欠媽媽太多了,既沒能保護她,也沒讓她幸福。
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甜蜜的蜜月。
“媽媽生你時,爸爸不在她身邊?!?p> “媽媽犧牲時,爸爸也不在她床旁?!?p> 沈朝付說:“知星,如果你以后喜歡上哪個男孩,一定不要像爸爸這樣?!?p> 但沈知星覺得他說的不對。
因為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沈朝付更愛知意。
十年如一日,媽媽墓前永遠有一枝她最愛的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哪怕紅玫瑰與冰冷的墓園格格不入。
固板直男的沈老師把一生的浪漫悉數(shù)給了那個叫知意的警/察。
而肆意不羈的沈知星把所有的耐心都留給了身旁這個溫柔到極致的少年。
這幾天沈知星也在考慮一件事,反反復復。
要拒絕嗎?
反正也不能長久,要拒絕嗎?
沈知星看著不著邊際,卻和她爸爸有個極其相似的地方。
長情。
認定了就是一輩子。
并且,她也要他的余生只有她一個人。
所以在POD事件沒有徹底結(jié)束之前,沈知星并不打算談戀愛。
所以江時嶼是一個意外,兩條平行線意外交織,燃起了火花。
不知是剎那的耀眼,還是永恒的星光。
世間人千千萬萬,比她優(yōu)秀的數(shù)不勝數(shù)。
而江時嶼身邊也不乏傾心于他的女生,唐語歡是,那個也許真的會和他一起彈鋼琴的女生亦可能是。
他還很年輕,以后會上大學,會遇到更多形色各常的女孩。
到那時,江時嶼的選擇還會是她嗎?
…
沈知星的右手剛動一下,少年便立刻加重了些許力氣,生怕她掙開自己,不疼。
有風吹來,撩起了少女臉頰上的如墨碎發(fā),撫過她緊抿的唇瓣。
最后,沈知星還是掙開了。
手上的溫熱被抽離的那一瞬間,仿佛連她的心也漸漸冷卻,重新變回理智的模樣。
—對不起。
紙條遞回來,那朵花也被還回去。
遲到的回應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江時嶼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掐著那張紙,指尖微微泛白。
呵,看來他還真煮了個空,小青蛙都不知道蹦哪個鍋里去了。
*
中午
“時嶼,你不走嗎?”何叢問。
江時嶼淡淡地應了一聲,起身道:“跟我來個地方?!?p> “???”何叢萬分不樂意,“不早點去食堂就搶不到好東西了,要不…還是你自己去吧?”
最近工具人當?shù)锰啻瘟?,都練出?jīng)驗了,直覺告訴他,這次江時嶼叫他準沒好事兒。
江時嶼不輕不重地睨了何叢一眼,慢悠悠地提醒道:“酒吧?!?p> 何叢:“………”
這尼瑪?shù)模鼗囟加眠@招。
最后,迫于某人的“威脅”,何叢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去見唐語歡。
兩人去到地方時,唐語歡焦慮不安地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江…江同學?!币豢吹浇瓡r嶼,唐語歡的神色頓時變得更加慌張又不安,全然沒有之前的嬌羞,似乎很懼怕氣質(zhì)如竹的俊美少年。
何叢不免有些好奇,江時嶼找她有什么事?
而且唐語歡這樣子……
怎么都是做了什么壞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何叢福至心靈:“………”
果然還是工具人。
“江…同學,我已經(jīng)把所有的貼子評論都刪了,我、我沒有再讓人傳沈知星的事,也不會再找她的麻煩了…”唐語歡現(xiàn)在不敢再故作親昵地叫他時嶼,手指倉促地絞動著,“你讓我做的事我都做了,求求你了……別把那份報告給我爸爸,求你了…”
江時嶼避開了她激動時伸過來的手,嗓音淡漠:“她和原熙之的傳聞是不是你做的?”
少年的五官深邃立體,從樹葉縫隙中溜出來的陽光從身后籠罩著他,卻壓不住他周身凌厲駭人的氣息,沒有平日里的溫文爾雅,有的只是屬于上位者的鋒芒。
這樣的鋒芒宛若尖刀,看一眼就會被刺傷。
所以江時嶼在沈知星面前,總是會小心翼翼地收起所有的尖銳。
他的溫潤如玉,只留給了沈知星。
也只能是沈知星一人的貴公子。
聽到原熙之這個名字,唐語歡的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我、我…不知道…”
“噓…”修長的食指輕抵在少年殷紅的薄唇上,眼尾處的那顆紅色淚痣被樹影遮去,變得有些模糊,“不要跟我說謊,也不要浪費我的時間?!?p> 江時嶼眼眸微斂,自上而下地俯視唐語歡,半分笑意都未達眼底:“是你自作主張,還是原熙之讓你做的?”
唐家依附原家生存,唐語歡會認識原熙之很正常。
唐語歡的身體都在不停顫抖著,那件事當然是原熙之讓她做,甚至是后來引導何橋橋找沈知星的麻煩,也是他默許的。
她不過也是一枚被拿捏在原熙之手里的棋子。
唐語歡做夢都想徹底擺脫這個瘋子。
而江時嶼不僅長相勝他一籌,就連家世也與原熙之勢均力敵。
一個瘋子,一個君子。
選誰根本就不需要猶豫。
但就在幾天前,唐語歡發(fā)現(xiàn)她又一次,做了錯誤的選擇。
眼前這個身形挺拔,面龐俊美無暇的少年分明就是個披著溫柔皮子的惡魔!
…是比瘋子還要恐怖的惡魔。
十里紅妝吖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