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細(xì)聽著，鐘齊，我現(xiàn)在給你這個活命的機會。我不是在審問你，這個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你所有的我都知道。我現(xiàn)在這么做，只是要救你的命——現(xiàn)在我來問，你聽著。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是什么人？”
鐘齊剛要回答，被李驍煜用手制止住了。
“你要給我的回答是：我是京城郊外的淺水鎮(zhèn)人，自幼父母雙亡，九歲便跟隨叔叔學(xué)習(xí)養(yǎng)花種草，二十一歲在京城開了第一家花店。一直本分經(jīng)營未敢有絲毫犯法之舉。前些年因生意之故結(jié)識了梨花苑的管事，便兼職在這里干起了花匠。這就是剛才你打算和我說的，說的有錯嗎？”
他聽李驍煜這么說，立即站直了，也不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我說錯了嗎？好，你不需要回答我，我接著問。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為什么把花枝修剪成這樣？你心里的回答是：去年年末多雨很多花樹的枝椏都已經(jīng)腐爛，有的花枝還生了很多蟲子，剪掉這邊的枝葉有利于下午的陽光從這邊穿過去除院里的霉?jié)裰畾狻Ｄ闶谴蛩氵@么說的吧，我——說的有錯嗎？”
“你……”那鐘齊嚇得往后退了一步，用顫抖的手指指著他：
“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你，接下來你背后的主子就會派殺手來殺你，你將死于他們的刺殺。而且，死得還非常慘。我說的話你相信嗎？”
他臉上現(xiàn)出深深的恐懼，死死地看著李驍煜的臉，不說話。
“所以我要幫你，幫你度過這個死劫。這個世上只有我能幫你。當(dāng)然我不是什么神仙，我?guī)湍闶怯袟l件的，很簡單也很公平：我?guī)湍愣冗^這個死劫，你把要殺你的主子說出來。如果我騙你，回刑部我就把你放了，這個對你來說很劃算吧？”
“好，我答應(yīng)你?！辩婟R看著他的眼睛說。
“好，一言為定?！闭f完他把劍收起來，“押回刑部?！?p> “侍郎，我都看呆了！”趙春在一旁吞了一下口水說。
“我也是。”司馬嫣說，“這以后還有什么案子破不了的啊。”
“想多了，兩位?！崩铗旍险f，“先把這個案子破了再說吧。京城六扇門的人到了嗎？”
“今天這種情況，六扇門的人應(yīng)該早就有消息了，”趙春左右看了看，
“你看這不張捕頭來了！”
腰間挎著大彎刀的張捕頭跑過來見到李驍煜一拱手：
“見過李侍郎。侍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人叫鐘齊，是個重要的嫌犯。現(xiàn)在我要帶回刑部審問，路上我不是很放心，你帶了多少人過來？”
“我?guī)Я肆鶄€人，個個都是好手?！睆埐额^豎起大拇指說。
“好，苑里有馬車嗎，趙春？”
“有。”
“把鐘齊押上馬車，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張捕頭，這次要辛苦你們陪我們走一趟?！?p> “侍郎您真是太客氣了。”
三月的天，白天陽光雖然暖和得和棉絨球一樣，到了晚上，風(fēng)里依然含著冰絲一樣的寒氣。一行人騎馬上了街道，此時街道上已是行人寥寥，燈火闌珊，只有幾張亂紙片、垃圾被寒風(fēng)撥弄著在他們的腿邊無聊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騎馬在前面的是張捕頭，接著李驍煜和鐘齊坐在車輿里，司馬嫣、趙春緊隨其后，彎月懸在當(dāng)頭。
“侍郎，一直有一個問題我沒想明白，今天看你這么神，您能不能告訴我——你說為什么他們要殺董小姐呢，她剛到京城，和他們有什么仇？”趙春憋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p> “您真不知道？騙我的吧？”
“這個我真不知道?！?p> “好吧?！壁w春耷拉了頭，他停了一會兒，又憤憤地說：
“多好的人啊，董小姐。這幫家伙，別讓我抓到了，抓到了我要把他車裂了！”
“空之國的刑法里沒有車裂。”司馬嫣撇撇嘴。
他們邊說著，月光下兩旁街道的屋頂上有影子掠過。
“侍郎，街道的屋頂上有人?！?p> “別管他。只管走咱們的。到了前邊的忘仙樓，還會有一輛著了火的馬車沖過來，上面滿載著火藥，你們心里要有準(zhǔn)備。”
“滿載著火藥？”趙春嚇了一跳，“這個我心里沒準(zhǔn)備，我真嚇了一跳。這個怎么辦？”
“你和司馬兵分兩路，你去截住這個馬車，別讓它把我們都炸死了；另外，司馬——在忘仙樓的樓頂，正對著街道的位置，有一個殺手，這人箭術(shù)很好，你把他打下來?？纯茨懿荒芑钭健！?p> “好?！?p> 司馬嫣和趙春相互看了一眼，轉(zhuǎn)身策馬離開。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連將來發(fā)生的事都知道？”坐在李驍煜身邊的鐘齊驚恐地看著他。
“將來？”李驍煜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發(fā)出了嘲笑的兩個字：
“呵呵?！?p> 晚風(fēng)吹得越來越冷，月亮在天空中被一絲烏云遮住，街道上顯得更加昏暗。隨著清脆的馬蹄聲轉(zhuǎn)過街角便是白日里繁華的忘仙街道，而忘仙街道的中央便是忘仙樓。
馬車剛從街角轉(zhuǎn)過來沒走幾步，街道的另一頭便一聲巨響，嚇得馬一下子嘶鳴起來。響聲過后一團亮光照亮了他們的臉。
“停！侍郎——”
“張捕頭不必在意，這是我派的人清除了一些障礙，繼續(xù)走?！崩铗旍显谲?yán)镎f。
“走！”
車隊繼續(xù)前行；未走出幾步，夜色中有三支箭徑直朝馬車射過來，李驍煜伸手抓住。
接著聽到瓦片落地摔碎的聲音，然后看見兩個人從屋頂落到地上。
抓著三只箭從車?yán)镒叱鰜淼睦铗旍蠈η懊娴乃抉R嫣說：
“司馬，你回來吧，這個人我來對付?！?p> 司馬嫣從昏暗的屋頂飄落下來。
“大名鼎鼎的李驍煜李侍郎，如雷貫耳，果然名不虛傳，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謀略過人，今晚的事居然都被你看透了?！边@個殺手體態(tài)臃腫，駝背帶著面具，一身黑色，聲音沙啞有蒼老，好像是從地底下發(fā)出來的。
“謝謝你還認(rèn)得我。我就不說廢話了，你是來殺鐘齊的嗎？”
“沒錯?！?p> “但是你比我看得清楚，今天你是殺不了了。另外，可能你也走不了?！?p> “是嗎？我喜歡有挑戰(zhàn)的對手。李侍郎，我們特意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p> “什么？禮物？”
“鬼，你見過鬼嗎？哈哈哈！”他突然一陣大笑，然后仰頭發(fā)出狼一樣的吼叫。
那叫聲剛停，司馬嫣“??！”地驚叫了一聲。
只見在夜色中雙手向前橫著伸直展開的灰黑色的僵尸，雙腿機械跳躍著從街道兩邊圍了過來。
“哪里來的僵尸！”司馬嫣叫道，“好惡心?。 ?p> 一只，兩只，三只，還有的僵尸從屋頂跳下，朝著他們撲過來。
“大家不要害怕！砍它的腿和手！”
但是喊得有點晚。六扇門的人有的徑直朝僵尸刺過去，被噴出的毒液沾了一身，當(dāng)場倒地而死，尸體一陣“咝咝”響，冒出一縷縷黑煙。
“不要刺它的胸和背，有尸毒！”李驍煜喊道。
趙春一劍劃斷兩個僵尸的腿，沒了腿的僵尸伸著手臂在他們的周圍別扭地爬來爬去，像個多足昆蟲一般。
那殺手從面具背后發(fā)出一陣低低的笑聲，趁亂向后繞過兩個僵尸，李驍煜發(fā)現(xiàn)他想離開，閃電般地朝他的背后刺了一劍，然而對方好像在背后看見一般，他的胳膊自由地從前面扭到后面將劍擋開，縱身消失在夜色中。
李驍煜一愣。
眾人砍倒了一地的僵尸，趙春趕緊從旁邊的酒樓弄來幾壇酒倒在它們身上，然后一把火點著了，空氣里頓時彌漫著一股奇怪的腐臭的味道。
“多年前我們也碰到過一回僵尸！”司馬嫣捂著鼻子，“真惡心，今天又碰到了！”
“我從前只是聽說民間有奇人專門收集死人的骨頭，然后在里面放入一種古怪的尸蠱蟲，最后會弄成一個僵尸?！睆埐额^說，“今日所見，便是如此？”
李驍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夜色中目光如炬：還好今天有所準(zhǔn)備。但是今天的事改變了過去的一個結(jié)果，即使從倒流的時間來看這個事情也是全新的，那下一步將發(fā)生什么已無從想起，對其他的事情有何影響更無從知曉，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這個救下來的鐘齊會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