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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飛出銀河系

Chapter 093 無法戰(zhàn)勝的敵人

為你飛出銀河系 獨孤九浪 12038 2021-04-07 08:13:22

  回去的路上,宋寒章一言不發(fā)。

  林覺覺察到了氣氛的變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學長,是剛才的那具尸體有什么不對嗎?”

  “沒有。”宋寒章矢口否認。

  林覺將信將疑,他不算是個很敏銳的人,但是對于宋寒章的情緒,他卻往往有著出乎意料的感知。自從上一輪結束后,宋寒章內(nèi)心就藏著什么事,或許是很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就連一直無所畏懼的學長也會因此恐懼迷茫。

  那晚他所見到的深夜站在床邊獨自不安的宋寒章,并不是他的錯覺。

  他不想逼問到底,也不想破壞此刻微妙的平衡,但是總有一天他要知道。

  “你不想說的事情,我不會勉強,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我還是要說,不要什么事情都一個人扛著,畢竟我們是同伴啊。我們會一起活下去的,一定?!绷钟X看著車窗外快速后退的風景,迷霧中的世界有一種別樣的、深藏著危險的美麗。

  就像宋寒章這個人一樣。

  汽車駛過因為植被瘋狂蔓延而凹凸不平的地面,一路上都很顛簸。車內(nèi)一片寂靜,就在林覺以為宋寒章不會回應他的話時,他聽到了宋寒章獨有的清冷聲線。

  “這樣的掙扎,有意義嗎?”

  深深的疲憊,以及厭倦。

  “怎么會沒有呢?雖然不知道怎么結束這種死循環(huán),但是死在這里的話,所有人都不會記得有我這樣一個人存在過了吧!莉莉絲也說過,死人是沒有那種殊榮的?!绷钟X說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他的胸膛涌動,溫柔又熱烈,“學長,我不想被你忘記,也不想忘記你,一旦我們死在這里,我們存在過的痕跡就會被抹去,我不想這樣,所以我們都要活著,好好地活著?!?p>  “糾正一點,這個游戲里的玩家并不會忘記自己死去的隊友?!彼魏乱琅f冷冰冰的語氣讓林覺一陣沮喪,可是他略一停頓,冷若冰霜的話語突然染上了一絲溫柔,“但有一點你說得對,我們是彼此存在于世間的證明?!?p>  林覺難掩訝異地盯著宋寒章,只聽他說道:“雖然相識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林覺,你是個很優(yōu)秀的隊友?!?p>  當林覺意識到的時候,他的嘴角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翹起了,被宋寒章肯定的喜悅充斥在他的心頭,讓這個恐怖的夜晚都好像變得溫柔了。

  “學長也是個優(yōu)秀隊友,我給你打99分?!绷钟X笑著說道。

  正在開車的宋寒章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困惑,這少了的一分到底扣在了哪里?雖然他沒有問出口,但是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地這么寫著。

  林覺把拳頭抵在嘴邊,強忍著笑意說:“如果你多笑一笑,我就給你滿分。”

  宋寒章怎么也沒想到,在這種氛圍下林覺竟然還有心情開他的玩笑,意外之下忍俊不禁,清冷的眉眼一瞬間柔和了下來,而林覺也沒想到真的逗笑了宋寒章,一時間有些怔怔的,只顧著看他笑,末了還要感嘆一句:“學長,你真該多笑笑的?!?p>  可惜,宋寒章性格如此,短暫的笑容后又恢復到了古井無波的樣子。

  林覺不由遺憾地嘆了口氣。

  車子再次停在了行政大樓的地下車庫里,兩人關上入口的鐵門后就回到了監(jiān)控室。

  “這棟樓里沒有特殊的昆蟲,目前我們遇到的也只是個別的蟑螂和飛蛾,午夜前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之后……”一直觀察著監(jiān)視器的宋寒章突然停住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其中一個屏幕。

  林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立刻睜大了眼睛。

  是螞蟻!

  少量的螞蟻從時鐘廣場鐘樓下的花壇里涌出,幾只螞蟻在廣場上轉圈,然后鎖定目標向草叢進發(fā)。霧氣中的草叢在顫動,影影綽綽。

  宋寒章看了一下手表,22:05。

  “它們在捕獵?!绷钟X的臉幾乎貼在屏幕上,仔細觀察這模糊不清的影像。

  “行軍蟻會攻擊其他的昆蟲……”宋寒章微微瞇起眼,語氣也變得慎重。

  “這倒是不錯,要是它們自己打起來,我們就有逃跑的時間了。”林覺樂觀地說。

  廣場上的行軍蟻數(shù)量不多,零星的螞蟻從花壇里爬出來,在廣場四周徘徊著,甚至還沒有聚成一個可以橫掃全場的群體。

  “看著它們,之后我們最大的敵人恐怕就是它們了,尤其是那些個頭特別大的兵蟻?!彼魏聦α钟X說。

  林覺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它們的速度挺快啊?!绷钟X看了一會兒后擔憂地說。

  “單個比較快,聚集成群體之后移動速度會降到單獨行動的五分之一以下,只要不被包圍就不是大問題。當然,還有進化問題。”宋寒章皺著眉看著監(jiān)視器說道。

  探頭還是太少了,尤其是缺少建筑物的時鐘廣場,只有兩個裝在鐘樓外的探頭,能看到的范圍十分有限,影像的清晰度也不盡如人意。

  “要不要我去廣場試探一下情況?”看了一陣子后,林覺提議說。

  “沒有冒險的必要?!彼魏埋g回了這個提案,“自然會有人替我們試探?!?p>  “你是說……”

  “行軍蟻在聚集,等它們組成一個足夠大的團體,把廣場這一片的昆蟲消滅光后自然會為了食物向周圍進發(fā),西邊是申屠他們所在的體育場,東邊是顧風儀她們所在的北宿舍區(qū),哪一邊都有可能?!彼魏驴粗貓D說道。

  “那我們需要做什么?”林覺又問。

  “等待。”宋寒章似乎已經(jīng)有了計劃,放下地圖,繼續(xù)觀察監(jiān)視器里的情況。

  22:30,早期出現(xiàn)的行軍蟻已經(jīng)徹底擊潰草叢里隱藏的昆蟲,開始陸續(xù)返回廣場。

  23點整,行軍蟻聚集成群,圍繞在鐘樓下,整裝待發(fā)。

  23:15,先前離開廣場探路的行軍蟻回歸隊伍,整個行軍蟻大軍向西邊進發(fā)。

  “是申屠的方向?!绷钟X凝重地說。

  宋寒章不動聲色地看著屏幕:“這對我們很有利?!?p>  “為什么?”林覺沒反應過來。

  “顧風儀那一組的技能以遠程魔法攻擊居多,對行軍蟻的情況不會有近戰(zhàn)了解得那么清楚,加上顧風儀還有蛇感,她們不太可能陷入被包圍的苦戰(zhàn)。而且,她本人相當謹慎……要套情報還是找申屠比較方便。”

  23:35,四個人影從體育大樓里沖出。

  宋寒章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吧!”

  &&&

  水泥灌注的馬路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裂紋,車子時不時因為碾過探出地面的樹根而震動一下,顛簸的震動感比之前更強烈。

  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大變樣了。路邊的樹木茂密,幾乎能組成一道樹墻。建筑物上爬滿了藤蔓,密密麻麻地覆蓋在建筑的外層,甚至開始向窗內(nèi)進發(fā)。

  整個校園像是被遺棄了幾十年一樣,淪為植物和昆蟲的樂園,卻也是人類的地獄。

  “學長,看前面!”林覺指著前方樹墻間佇立的人影喊了一聲。那里光線昏暗,如果不是林覺視力不錯,恐怕還真的容易漏過去。

  宋寒章一踩剎車,車子碾著樹根磕磕絆絆地停下了。

  “司機,我可沒有要打車的意思。”靠在一棵梧桐樹下的陸刃笑瞇瞇地說。

  宋寒章沒有理會他的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在廣場上的時候,猶大出現(xiàn)了嗎?”

  陸刃的拇指摩挲著自己的下唇:“你猜?!?p>  宋寒章一言不發(fā)地凝視著他。

  陸刃攤了攤手:“好吧,沒有?!?p>  宋寒章嘆了口氣:“我明白了。要上車嗎?”

  “咦,去地獄嗎?”陸刃笑著問他。

  “抱歉,暫時沒有這種打算。”宋寒章冷淡地說,“再見。”

  “哦,還有一件事?!标懭械脑捵屗魏峦O铝藙幼鳎半m然當時猶大沒有出現(xiàn),但是可是有一個比猶大還危險的家伙混跡在玩家里哦。”

  “你會告訴我是誰嗎?”宋寒章面無表情地問。

  “不會。”陸刃微笑著說完,揮揮手轉身離去。

  “他在說誰?”等陸刃走遠之后,林覺小聲問道。

  “我不知道。”宋寒章是這么回答的。

  林覺總覺得,宋寒章和陸刃的對話里,每一句都大有深意,可惜他沒有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聽不懂隱藏在話里的深意,只能摩挲著長、槍的槍柄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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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繼續(xù)向前駛去,在圖書館附近成功和申屠鴻四人“巧遇”。四人氣喘吁吁地從體育場的南門出口沖出來,單涼一個不慎被林煒的砍刀絆倒在地,腦袋重重地撞上了鐵絲網(wǎng)。

  眼看后面的螞蟻已經(jīng)快要淹沒單涼了,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跑在前面的申屠鴻聽到撞擊聲回過頭,立刻折回去一把拉起單涼:“起來!跑!”

  宋寒章一踩剎車,車子準確地在四人面前停下:“上車!”

  林煒和秦翰文立刻沖進了車后座,申屠把單涼推進車子后,座位就滿了,自知體形太大的秦翰文把單涼拉到自己腿上,申屠鴻這才擠上了車。

  車子絕塵而去,將行軍蟻遠遠甩在了身后。

  單涼捂著先撞了鐵絲網(wǎng)后又撞了車頂?shù)哪X袋,委屈地紅了眼眶:“好疼啊。”

  “我看看?!鄙晖励櫪^他的腦袋,給他治療。

  單凉把頭靠在申屠鴻的肩膀上,乖乖接受治療,還小聲向申屠鴻道謝。申屠鴻卻只是笑著說:“沒什么,同伴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林煒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他。

  宋寒章從后視鏡中看了看后面四人,明知故問道:“剛才追你們的是行軍蟻?”

  “應該沒錯,不然不會有這么大一群。小的倒是攻擊力不大,就是個子太小很難打中,難對付的是里面變異出來的兵蟻,上顎發(fā)達,還會噴射分泌物,跟水桶差不多大,一群撲上來真要命?!鄙晖励櫥仡^看向被甩脫的行軍蟻群,憂慮地問道,“這些東西要怎么對付?實在太多了,一旦被包圍很難突圍。”

  “圖書館和電子大樓之間有人造水系,上面有一座木橋沒有護欄,我們?nèi)ツ抢镌囋嚳茨懿荒軗踝⌒熊娤仭U麄€校園的環(huán)境在向雨林發(fā)展,到時候我們絕對跑不過行軍蟻?!彼魏抡f。

  申屠鴻嘆了口氣,頻頻回頭觀察后面的螞蟻有沒有追上來。幸好車子開得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見蟻群了。

  “你們之前是待在哪里?體育場嗎?”宋寒章突然問道。

  “啊,沒錯。之前我們躲在體育大樓上層的一個房間里一直相安無事,偶爾有幾只蜈蚣有殺蟲劑也能輕易解決,但是殺蟲劑也在逐漸失效。幸好秦翰文比較警惕,一直在觀察樓外的情況,這才發(fā)現(xiàn)行軍蟻的動向,不然我們大概要被堵死在里面了?!鄙晖励檻c幸地說,一邊對秦翰文鼓勵地笑了笑。

  秦翰文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一旁的林煒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沒說話。

  單涼坐在秦翰文大腿上扭動了一下,蒼白著一張娃娃臉說:“螞蟻,真可怕?!?p>  乖巧聽話的美少年總是惹人憐愛的,申屠鴻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沒事了,我們會沒事的?!?p>  前方的兩棵巨木擋在了水泥路上,宋寒章一踩剎車:“只能到這里了,跑!”

  五人魚貫而出,向前方的水系跑去。宋寒章從車子的后備箱拎出一桶汽油,也追了上去。

  穿過只能容三四人并排通行的木橋,幾人在橋后站定。周圍的環(huán)境浸沒在大霧之中,路燈的光照在這片迷霧和黑夜中顯得如此微弱。

  宋寒章從橋的另一頭開始,將汽油盡數(shù)倒在了橋面上。刺鼻的汽油味在大霧中彌散開來,濃到讓人覺得只要有一點火星這里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運氣好的話,螞蟻的觸角碰到汽油后它們就會自己混亂起來,汽油會干擾它們分辨體內(nèi)分泌出來的外激素?!彼魏聦⒌箍盏钠屯皝G到一旁,站定,“如果不行我們就點火撤退,整座橋燒起來的話,螞蟻也沖不過來,我們有充裕的時間離開這里?!?p>  “喂,萬一螞蟻會游泳呢?”林煒嚷嚷著問道。

  申屠鴻想了想說:“螞蟻張開身體后會在水面上形成一種特定的張力,從而短時間內(nèi)不沉沒,就像水蜘蛛一樣,但是一旦破壞了那種平衡就會淹死。據(jù)說行軍蟻會團成團渡水,雖然外面一圈的螞蟻會淹死,但是里面的那些會安然無恙。”

  林覺不由多看了申屠鴻一眼,沒想到他的見識還挺廣博的。

  “不會的。”宋寒章篤定地說,“它們的體型變大了,別說渡水了,它們的外骨骼能不能支撐住身體都是個問題,再加上空氣中的氧氣含量有限,它們是不可能無限制地往巨型發(fā)展下去的?!?p>  “聽這話真是讓人松了口氣,我可不想面對科幻片里那種巨大的古代昆蟲?!鼻睾参拿銖娍嘈χf。

  六人站在木橋的另一頭。

  宋寒章閉著眼睛,用耳朵傾聽聲音:“來了?!?p>  是聲音。

  “窸窸窣窣”的爬行聲,浩浩蕩蕩的蟻群碾過落葉的聲音,在迷霧中這支恐怖的獵食隊伍正在向這里涌來。

  秦翰文瞇著眼看著迷霧中影影綽綽的敵人,咽了咽唾沫顫聲道:“很多,是兵蟻?!?p>  林覺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四肢涌去,握著長、槍的手發(fā)脹發(fā)熱,說不清是緊張害怕還是戰(zhàn)斗的渴望。

  四周沒有人說話,只有越來越近的“窸窣”聲。

  終于,黑夜的迷霧中,最可怕的敵人露出了猙獰的身影!

  黑壓壓的蟻群給人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太多太多了,無窮無盡,勢單力薄的人類根本無法抗衡。

  沖在最前面的是身形龐大的兵蟻,足有膝蓋那么高,在黑夜和霧色之中張牙舞爪,如同來自地獄的騎兵。汽油顯然降低了它們的前進速度,大片螞蟻被堵在了河對岸,兵蟻們踏過濕滑的汽油向?qū)Π稕_鋒。

  站在最前面的林覺輕松一槍將第一只沖到他面前的兵蟻掃到了河里。螞蟻在河水里撲騰了兩下,沉入了水中。

  還好,它們無法游泳。

  可還不等林覺松口氣,更多,更多的螞蟻向他涌來。

  黑壓壓的一群兵蟻以摧枯拉朽之勢向他們沖來!

  一只,兩只,三只……

  這群可怕的獵食者有著過分發(fā)達的口器,棕黑色的身軀泛著蟲殼特有的光澤并,靈活得讓林覺難以刺中,只好一一將它們掃入水中。

  單論攻擊力,它們遠不如喪尸來得可怕,但是……太多了。

  林煒在一旁用砍刀使勁砍殺這群怪物,斷肢遍地,蟲液飛濺,但是掄到胳膊酸脹疼痛,眼前的螞蟻還是這樣無窮無盡,仿佛根本殺不完。

  大片體型更小的工蟻甚至比兵蟻更可怕,還不如一個籃球大的工蟻能輕易閃過攻擊,張開尖銳的口器狠狠往人的腳踝上撕咬。

  無窮無盡的螞蟻向他們涌來。

  危機之中,林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眼前不到兩米的范圍內(nèi),一旦有螞蟻踏足他的領域,他的身體就會下意識地刺出長、槍,第一下沒有刺中,第二下就是橫掃!

  螞蟻的速度,前進的路線,會如何閃避他的攻擊——他高速運轉的大腦中勾勒出一幅螞蟻的移動預判圖,幾乎沒有失誤的時候。

  仗著長兵器的優(yōu)勢,他一人就守住了大半的橋面,另一邊則是林煒和秦翰文負責。申屠鴻和單涼守在后方,將落網(wǎng)的螞蟻殺死。宋寒章游走在河邊,如果有落水的螞蟻僥幸爬上了岸,則由他負責。

  這樣機械的廝殺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林覺的手臂已經(jīng)重到抬不起來,額頭上也有汗水在不停地往下淌,最痛苦的是腦子里像是有一把鋸子在來回拉扯,嚴重干擾了他的判斷力。他強迫自己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tài)里,用意志來維系這脆弱的平衡,哪怕有一瞬間的放松,他要面對的就是成千上萬沖過橋面的螞蟻!

  絕望感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面對這群殺不光的敵人,只要稍稍露出破綻,就會被一擁而上地咬死。

  打破這片平衡的是秦翰文的一聲驚叫,一只工蟻爬上了他的腳,他使勁蹬著腿想要甩掉它,卻令更多的螞蟻爬上了他的腳踝。

  一旁的申屠鴻一把將他拉下前線,用殺蟲劑噴他的腳。足足噴了七八下,螞蟻才慢吞吞地放開他的褲腳,然后被兩人踩死。

  就是這短短十幾秒的防線空缺,幾十只螞蟻沖過了木橋,死死咬住林煒的褲腳爭先恐后地往上爬,林煒大叫了起來,使勁撣掉衣服上的螞蟻,一邊企圖用腳踩死沖過來的更多的螞蟻。

  一片兵荒馬亂,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線徹底崩潰了,螞蟻大軍奮勇前行,向他們包圍!

  劇烈的頭疼讓林覺此刻已經(jīng)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僅存的判斷力告訴他這里守不住,必須撤退了,他猛地往后退了幾步,跑出了螞蟻的包圍圈。

  大片螞蟻沖過了木橋!

  幾人驚慌失措地向各個方向跑開,只有宋寒章沖到木橋前引燃了汽油。

  一瞬間,整個夜幕都被大火染成了緋紅,大火在幾秒內(nèi)將整座木橋吞沒,就連沾染了汽油的螞蟻也開始燃燒,蟻群的進攻被迫中止。跳動的火焰中一片黑壓壓的影子在掙扎,不停有火球從橋面上滾落到水中,然后被河流吞沒。

  林覺強迫自己振作精神,抬起酸痛不已的手臂,將原先沖過木橋的螞蟻一一捅死。原先跑散的幾人也慢慢聚回了橋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短短十幾分鐘,精神高度集中的機械作戰(zhàn)讓每個人的體力都所剩無幾,所有人臉上都是后怕的神情。

  林覺揉著太陽穴,頭疼的感覺得到了舒緩,至少他現(xiàn)在不想拿頭撞樹了。

  他一直身體很好,幾乎沒有頭痛的時候,一手按摩的技術都是孝敬父母用的,今天用在了自己身上,倒是新奇。

  “你頭疼嗎?”宋寒章問他。

  “大概是精神太集中引起的,現(xiàn)在放松下來就還好?!绷钟X松開手,長長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剛才和螞蟻作戰(zhàn)的時候那種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是什么,就好像突然忘記了周遭的一切,進入到了戰(zhàn)斗的狀態(tài)中。潛意識里的那個他計算著敵人的攻擊路線,讓他精準地打擊對方,上一輪從喪尸群中搶回抗體的時候他也有類似的感覺,但是沒有這一次這么強烈。

  就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戰(zhàn)斗直覺。

  林覺呆呆地看著火焰,大火已經(jīng)徹底將爬滿了行軍蟻的木橋吞沒,熾熱耀眼的火光中,一團團扭動的黑色的影子被炙烤成了灰燼。

  真是,耀眼的光芒啊……

  宋寒章看著這群橫七豎八地坐倒在地上而毫無危機感的人,皺眉道:“你們要是再不起來,接下來就要和飛蛾作戰(zhàn)了,很多很多的飛蛾。”

  這群向光的敵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要撲向火焰了。

  “接下來該往哪里走?”匆忙出逃,對接下來的路線毫無規(guī)劃的申屠鴻問道。

  這一次驚心動魄的危機讓他對這個游戲的危險本質(zhì)有了體會,他本能地向自己的同學尋求意見。

  “火是擋不住行軍蟻的,它們很快會找到水面上其他的橋梁過來。只能碰碰運氣了,走!”

  幾人疲憊不堪地跟著宋寒章往南面跑去,沿著碧湖水系一路往下,然后在學生活動中心左轉,進入南方廣場區(qū)域。一路上沿湖的樹木茂盛,就連水泥路也被植物占領,幾人跑得相當艱難。

  “這一片安全嗎?”幾人在南方廣場的噴泉附近停了下來,申屠鴻環(huán)顧四周問道。

  “不存在安全的地方。”宋寒章平緩了自己的呼吸后回答說。

  這一片的廣場還沒有被植物占領,但是周圍的建筑物已經(jīng)爬滿了藤蔓,就連廣場中央的噴泉也已經(jīng)干涸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植被,有如靜止的綠色噴泉。噴泉外壁的水泥和瓷磚也剝落破碎,看起來簡直荒廢了半個世紀那么久。

  單涼從噴泉的邊緣跳了下來,又跑到花壇邊溜達了一圈,到處東張西望,看起來剛才的驚魂一刻沒有嚇倒他。他好奇地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干嘛?隨便找個地方等天亮嗎?”

  林煒啐了一口唾沫,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灌水:“剛才要不是死胖子那個蠢貨,我們也不至于夾著尾巴跑。喂,死胖子,你一身肥膘除了喂螞蟻還有什么用嗎?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到自殺了?!?p>  秦翰文憋紅了一張臉,一聲不吭地低著頭。

  “這不能怪秦翰文?!鄙晖励櫼荒樥胤瘩g了林煒的話,“剛才螞蟻太多了,我們總會失誤的,逃走也是遲早的事情。”

  秦翰文感激地看著申屠鴻,申屠鴻也對他報以一笑:“我們是一個團隊,互相體諒、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單涼眨巴著大眼睛,也附和說:“申屠說得對,如果在體育館的時候不是你拉了我一把,說不定我已經(jīng)死了?!?p>  林煒翻了個白眼,對“團隊論”不屑一顧。但是他還有起碼的智商,知道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單打獨斗沒什么好結果,只得繼續(xù)和臨時隊友相處。

  宋寒章推了推眼鏡,對申屠鴻的話不置可否。申屠鴻從小父母雙亡,由爺爺奶奶撫養(yǎng)長大,卻是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人生目標是成為一名無國界醫(yī)生,宋寒章欣賞他的人品志向——在這個死亡游戲之外的世界里。

  雨林化后的晚風濕熱,帶著一股黏膩的潮氣。林覺聽著申屠鴻和單涼的聊天,情不自禁地想起宋寒章說過的,單涼這個人不簡單。

  林覺不由多注意了他一下,可惜沒能從美少年身上看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來。

  耳邊傳來植物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的,林覺警覺地轉過頭去。聲音是從噴泉里的植被中傳出來的,被灌木和草叢占領的噴泉內(nèi)部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東西。

  “好像有……”林覺正要提醒大家,緊盯著噴泉的眼睛卻驀然睜大了。

  蜘蛛!是巨大的蜘蛛!

  它從茂盛的草叢里鉆了出來,八只足拖動著過分肥碩的腹部,慢吞吞地從草叢中顯現(xiàn)出來。第一只螯肢攀上了噴泉的邊緣,足有成人大腿粗的螯肢上長滿了黑色的絨毛,頂端還有尖銳的螯牙,而它的頭部像是長滿了黑色的眼睛一樣,泛出不祥的光澤。

  明明是隨處可見的蜘蛛,卻因為龐大的身軀而像是怪物一樣猙獰恐怖!

  草叢里傳來了更多摩擦聲,第二只、第三只蜘蛛爬了出來!

  林煒大叫一聲,拔腿就跑。不止是他,所有人都開始狂奔,向著不同方向的大樓跑去。

  林覺和宋寒章沖進了醫(yī)學部的教學樓,大門上糊著的蛛網(wǎng)被林覺用長、槍攪碎。身后的幾只巨型蜘蛛沒有追來,它們在原地慢吞吞地踱步,然后又緩緩爬回了噴泉中。

  “它們?yōu)槭裁床蛔穪恚俊绷钟X站在門內(nèi)看著那幾只巨大的蜘蛛問道。

  “蜘蛛并不是喜歡主動獵殺的動物,之前的行為更像是恐嚇,也許它有另外的任務,比如說產(chǎn)卵。”宋寒章久久凝視著那個破舊的噴泉。

  林覺不禁抖了一下:“你是說那里會像廣場一樣,密密麻麻地爬出蜘蛛嗎?”

  “也許,不過……”宋寒章忽然揚起嘴角,用一種微妙的輕快的語氣說,“它大概沒這個機會了?!?p>  ——學長在笑?

  林覺愣愣地盯著他的側臉,直到那一抹轉瞬即逝的笑容徹底消失無蹤。

  他很快明白了宋寒章話里的意思。幾只落單的兵蟻來到了廣場,巨型蜘蛛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了,它們緩緩從干涸的噴泉中顯露出猙獰的身影。

  戰(zhàn)斗,開始了。

  兵蟻們將蜘蛛圍攏了起來,巨型蜘蛛彈出前肢的螯牙,狠狠刺在兵蟻的身上,更多的兵蟻往蜘蛛的腹部咬去,卻被巨蛛腹部噴射出來的粘性絲網(wǎng)困住,頓時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幾只巨蛛將毒液一一注入螞蟻的體內(nèi),戰(zhàn)斗很快就結束了。

  螞蟻的數(shù)量太少,完全不足以和蜘蛛們抗衡。

  “沒什么好看的了,有這么幾個怪物守在這里,加上樓里數(shù)不清的蜘蛛,螞蟻要攻破這里沒那么簡單。我們可以在這里休息,恢復一下、體力。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吧。”宋寒章看完這一幕,向昏暗的樓道走去。

  林覺快步跟了上去。

  在雨林化的影響下,這棟大樓已經(jīng)處處透著被廢棄的荒涼感了。樓梯間的角落里長著大量陰生植物,甚至還有蘑菇,就連墻面上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縫,原本一塵不染的潔白墻壁上還有水漬滲透和青苔生長的痕跡。

  就連月光也無法穿過爬滿了藤蔓的窗戶,而被拒之門外。

  這里已經(jīng)是一片死地了,整棟大樓散發(fā)出哀傷的荒蕪感,還有濃郁的被廢棄的氣息。在人類離開之后,這些象征著文明的結晶迅速被自然的力量摧毀,終將回到最初的綠色之中。人類存在過的痕跡又能夠留存多久呢?就像是死去的玩家一樣,注定會被世界遺忘。

  一只手掌大的蜘蛛從兩人眼前爬過,沿著長滿了青苔的木質(zhì)扶手快速地爬入了黑暗之中。

  “當心頭頂?!彼魏绿嵝颜f。

  林覺猛地抬起頭,一只拳頭大小的蜘蛛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腹部吞吐著蛛絲,準確無誤地向他的頭頂下落,林覺有一瞬間的怔忪。

  很近,蜘蛛離他很近,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捕捉到它身體的每一個細節(jié)——

  布滿了詭異花紋的腹部,長滿了絨毛的足,前肢上尖銳的螯牙,還有頭部一整排黑色的眼珠,以及一開一合的猙獰的口器。

  林覺感到一種難言的惡心,下意識后退一步避開了它。

  吊在絲線上的蜘蛛繼續(xù)緩慢地降落,在達到林覺胸前的高度時,異變發(fā)生了!

  蜘蛛猛地彈起,在林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跳到了他的胸口,林覺本能地用空余的左手揮開了蜘蛛,卻感到手指尖銳地疼痛了一下。

  蜘蛛隨即被踩成了肉泥,暗綠色的汁液迸射了出來,給人糟糕的預感。

  “蜘蛛有毒嗎?”林覺抬起左手。

  中指的第二個指節(jié)上有一道細小的豁口,皮膚下的血液是令人不安的紫黑色,傷口開始腫脹了起來。

  “靠,還真有毒!”林覺看著手指郁悶道。

  “把手給我。”宋寒章從上方的樓梯走了下來,昏暗荒蕪的樓梯間里,他挺拔的身影像是會發(fā)光一樣。

  林覺依言把左手遞給了他,糾結地擔心這毒素會不會影響戰(zhàn)斗力。

  和宋寒章本人的性格相去甚遠,他的手是溫暖干燥的。他仔細查看了一下,用干凈匕首割開傷口附近的皮膚,小心地避開了手指上的肌腱和神經(jīng),紫黑色的血液涌了出來,看得林覺一陣頭皮發(fā)麻。

  更讓他驚訝的事情還在后面,宋寒章竟然把他蜷曲起來的中指指節(jié)含進了嘴里。

  林覺呆了一下,嘴唇的溫度比手指還要高,柔軟的舌頭掃過傷口,帶來濕潤和酥、癢的觸感。傷口被牙齒挑開,皮膚下的組織被用力吮吸,又被牙齒擠壓,再吮吸。

  隨著污血一起涌出去的,似乎不只是毒液。

  異樣的血氣竄上了臉,林覺尷尬地看著宋寒章放開他的手,訥訥道:“我沒洗手……”

  宋寒章抬頭瞥了他一眼,淡定地把嘴里的污血吐掉了,又用礦泉水漱口。

  “手上有傷口多少會影響武器的使用,還是用一下治愈術吧?!彼魏乱话牙^林覺的左手,銀白色的粒子在空氣中跳動,連同宋寒章手腕上的圖騰一起散發(fā)出銀白色的微光。

  傷口很快消失無蹤。

  林覺有點心不在焉。左手的中指似乎仍然沉浸在那種溫暖酥麻的感官刺激中,還有被治愈術的光粒子碰觸過的地方傳來的舒適的感覺,都莫名讓他的心臟像是泡在了溫水中一樣。

  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奇妙的感覺。

  “這樣就不會中毒了吧?”林覺蜷曲了一下手指,傷口有點疼,但還不至于影響戰(zhàn)斗。

  “一般來說蜘蛛毒不死人,但是毒液可能造成過敏,導致死亡。”宋寒章冷冷道。

  “啊,不是已經(jīng)放出毒血了嗎?”林覺郁悶道。

  “毒液直接從毛細血管進入人體,放血根本來不及。蜘蛛的毒液大多是蛋白質(zhì),容易引起過敏,如果運氣不好很快就會喉頭水腫,然后窒息?!?p>  林覺摸了摸喉嚨,神經(jīng)過敏地覺得這里有點隱隱作痛。

  “不過沒關系,這個不難急救,切開氣管插上一支空心的筆你就可以多挺幾分鐘。”

  光是想象了一下,林覺就覺得喉嚨疼得不行。

  正當他愁眉苦臉地思索遺書要怎么寫的時候,宋寒章突然笑了一笑,林覺恍然大悟:“你騙我的,對不對?”

  “沒有,我只是說了一種可能?!彼魏露虝旱男σ庖呀?jīng)消失無蹤,恢復到了平時面無表情的樣子。

  林覺深感懷疑:“所以到底有沒有毒?”

  “有。”

  “???真有?!”

  “微毒?!?p>  “……”

  “總之當心一點,它們會躲藏在任何角落,別大意了。”宋寒章說道。

  “啊……嗯。”林覺還沉浸在學長竟然嚇唬他的微妙心情之中。原來就算是宋寒章,也是會有惡趣味的啊。

  不不不,學長嚇唬他肯定是為了告誡他要小心周圍的環(huán)境,對,肯定是這樣的!

  兩人繼續(xù)拾級而上,二樓的樓道也是昏暗的,只有應急燈散發(fā)著瑩綠色的微光,整個世界沉淪在黑暗之中,仿佛永遠不會醒來。

  林覺往前踏了一步,腳下發(fā)出清脆的“咔啪”聲,他低頭一看,是一只被他踩死的昆蟲,大半身軀被包裹在白色的蛛網(wǎng)中。

  對了,蛛網(wǎng)。

  林覺定睛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這片黑暗的環(huán)境中潛伏著如此多的危險。

  白色的蛛網(wǎng)被夜幕掩蓋,墻角屋頂?shù)教幎际?,蜘蛛們潛伏在各個角落里,蠢蠢欲動。

  “好多蜘蛛網(wǎng)?!绷钟X輕聲說。

  宋寒章沒說話,隨便推開了最近的一間教室門。

  里面的場景讓林覺被深深震撼了。

  所有的課桌上都覆蓋著白色的蛛網(wǎng),窗子和角落也已經(jīng)被蜘蛛網(wǎng)占領,如同披上了層層疊疊的白紗。一只大蜘蛛慢吞吞地從課桌之間的網(wǎng)上爬過,向一只被蜘蛛網(wǎng)困住的蒼蠅爬去。

  宋寒章走進教室,兩刀砍死了蜘蛛,然后用刀撥開窗子上的蜘蛛絲,捅開外面包圍建筑物的藤蔓。

  從這里可以看到南方廣場上的噴泉。

  那里已經(jīng)和幾分鐘前截然不同了。

  以噴泉為中心,整片廣場輻散成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從每一棟教學樓開始,蜘蛛絲向中心聚攏,雖然還只是沒有緯線的框架,但是已經(jīng)看得出這里即將形成一張大到恐怖的巨網(wǎng)。干涸的噴泉里正有大大小小的蜘蛛爬出,一起編織著這張巨型的網(wǎng)。還有更多蜘蛛從各棟教學樓的外墻上滑落,靈巧地踩著蜘蛛網(wǎng)的經(jīng)線加入編織的行列中。

  這里,正在變成貨真價實的蜘蛛的巢穴!

  已經(jīng)陸續(xù)有螞蟻來到了這里,卻一一被蛛網(wǎng)黏住,然后被一擁而上的蜘蛛包裹成繭子。

  “擋住了!蜘蛛能擋住行軍蟻?!绷钟X精神一振。

  宋寒章?lián)u搖頭:“只是一時。戰(zhàn)勝行軍蟻的辦法只有跑得比它快,其他任何辦法都會敗在數(shù)量上?!?p>  “那……能擋住多久?”

  “最多能熬到這里的建筑物坍塌,沒有蛛網(wǎng)的保護,蜘蛛是絕對贏不過螞蟻的?!彼魏孪陆Y論說。

  林覺長長嘆了口氣,忽然聽到宋寒章的聲音:“后面!小心!”

  林覺的長、槍先一步掃了過去,掃到實物的觸感讓他的精神立刻集中了起來。

  昏暗的房間內(nèi),一只大蜘蛛在蛛網(wǎng)上滾動了兩圈,又穩(wěn)穩(wěn)地爬了起來。

  林覺瞇起了眼,提著槍一步步向它走去。蜘蛛迅速跳入了后面的蛛網(wǎng)中。

  它藏在錯綜復雜的蜘蛛網(wǎng)中間,隨時都會跳出來。如果要攻擊到它必須扯散前面擋路的蛛網(wǎng),但是這樣一來他必然會露出防御的缺口。他的劣勢還有不熟悉武器長、槍,而且他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對付螞蟻那里完全是超常發(fā)揮,不能指望自己再次進入那種靈臺空明依靠直覺戰(zhàn)斗的超常境界。

  身后傳來腳步聲,宋寒章走到他身側,用砍刀替他挑開了前面的蛛網(wǎng),黏著的蛛網(wǎng)大半粘附在了他的砍刀上,露出一個巨大的空隙。

  蜘蛛猛地躥了上來,林覺的眼前一片清明,昏暗的光線似乎明亮了起來,蜘蛛的速度像是被幾倍速慢放,他的眼睛捕捉到了它每一個行動細節(jié)。

  ——是左邊,它要攻擊宋寒章!

  林覺的長、槍一掃,將撲上來的蜘蛛掃到了地上,然后一槍、刺、殺。被洞穿了腹部的蜘蛛在槍頭上扭動了兩下,終于不再掙扎。

  宋寒章推了推眼鏡,用審慎的目光打量著林覺。林覺被他看得頗不自在:“看著我干嘛?”

  “你沒有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打架的經(jīng)驗也不多,我只訓練了你三天,按理說你不可能做到剛才那一擊,更別說迎戰(zhàn)行軍蟻時候的狀態(tài)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宋寒章審慎地看著他。

  林覺撓了撓臉頰:“怎么說呢,有時候我會進入到一種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里,別人的動作在我眼里會慢放,我還可以預判出它的行為,但是時間一長腦袋就疼得不得了,像是有鉆子在鉆一樣。在橋上的時候其實我已經(jīng)快堅持不住了,感覺隨時都會崩潰。”

  “戰(zhàn)斗的直覺嗎?有趣。你會覺得頭疼應該就是精神過分集中后的透支了,我沒有這種狀態(tài),不知道該怎么幫助你。只能說你比普通人有天分,也比一般人更適應這種環(huán)境,這很好。”宋寒章神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學長在植物園那里,就算是在黑夜和濃霧中也可以判斷出蜜蜂的方向啊,這點我就做不到?!?p>  “這個只要稍加訓練就可以做到,并不難。你的情況應該去問陸刃,那家伙像是真正的叢林法則訓練出來的野獸,他對這種情況比較有經(jīng)驗。”

  林覺一臉不情愿:“不要,我不想和變態(tài)說話?!?p>  宋寒章也沒有勉強:“走吧,申屠他們應該到對面的實驗大樓了,我們可以從另外兩棟樓的天橋那里過去?!?p>  “你想和他們合作嗎?但是猶大……”

  宋寒章用手指捻起一根蛛絲,測試了一下上面的黏性,一邊說道:“殺了單涼就行,當然,不要讓申屠看見?!?p>  林覺愕然:“你確定他是猶大?不對啊,陸刃說在廣場的時候猶大并沒有出現(xiàn)?!?p>  “我可沒這么說。但是事不過三,他做得太明顯了?!彼魏碌卣f,語氣里有一絲冰冷的殺意。

  “什么……三?除了廣場的時候他調(diào)換了獎勵物品,他還做了什么嗎?”林覺回憶了一下,卻找不出什么漏洞。

  宋寒章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是那個眼神讓林覺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蔑視。

  林覺努力回憶了一下,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橋上迎戰(zhàn)行軍蟻的時候?那時候守在第一線的是我、林煒和秦翰文,申屠鴻和單涼負責補防,你是在對付從水中爬上岸的螞蟻。秦翰文失誤被螞蟻圍攻之后申屠鴻去幫他的忙了,但是負責補防的單涼卻沒有頂上,導致防線崩潰。是這樣對嗎?”

  宋寒章挑了挑眉反問道:“那申屠鴻呢?他一樣沒有補防。如果兩人中真的有一個猶大的話,申屠鴻的行為比單涼可疑多了?!?p>  “可他不是你的同學嗎?而且他人很好?!绷钟X為申屠鴻辯解了一句。

  “他是很好,但不該這么好?!彼魏驴粗巴猓曇魠s低了下去。

  林覺的胸口忽地涌起一股冷意。

  “稍微休息一下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然后去找申屠他們。單涼未必會和他們一起,如果遇到他落單的話先抓住他,我有話要問他?!?p>  “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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