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色衰而愛馳，愛弛而恩絕
見沈淮遠如此替舒瑤說話，傅景臻沒由來的一陣煩躁，心下更是不屑。
傅景臻冷笑，“是我過失，但輪不到你說話?！?p> 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前陣子用舒瑤和他做交易的難道不是沈淮遠？
看樣子，不過是換了一種套路。
“你……”沈淮遠哪兒會聽不懂那深層的諷刺，眸色一變當即要上前。
“沈少，不要。”
舒瑤眼疾手快地拉住沈淮遠，沈淮遠身形一頓，感受到手邊的輕顫。
沈淮遠這才發(fā)現(xiàn)舒瑤在發(fā)抖，“舒瑤，你還好嗎？”
“沒……”舒瑤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片湍急的流水。
水。
那種溺水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的窒息感，一點點扼住舒瑤的喉嚨。
前世的死，猶在舒瑤的眼前。
她永遠都忘不了窗邊觸手可及的影子，未來得及出口的解釋，求生的欲望……
前世死前種種遺憾。
逼得舒瑤一陣恍惚，她回想當時是正在跟舒沐柔對戲。
岸邊無數(shù)的石子，本就被腐蝕的光滑，在海水的沖洗下更是滑溜溜的。
一站在岸邊，舒瑤的眼前就反復(fù)出現(xiàn)死前的畫面。
好不容易熬到對完戲，舒瑤率先踩在另一塊石子上，正要離開岸邊。
跟在身后的舒沐柔，一聲尖叫，就直直地摔進了水里，被湍急的流水帶走！
舒瑤甚至不知道自己轉(zhuǎn)過身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良好的教養(yǎng)讓舒瑤沒有想太多，下意識就跟轉(zhuǎn)身跳進了海里去救人，可是……
舒瑤卻發(fā)現(xiàn)一下水，使得她的手腳仿佛是不受控。
前世溺亡的畫面一再回放。
黑暗，冰冷，窒息……
岸邊的其他工作人員馬上發(fā)現(xiàn)了舒瑤的異樣，把人撈了起來。
“沒事，我沒事?！笔娆帍娖茸约豪潇o下來。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經(jīng)是冷靜下來了。
畢竟沒有誰相信重生。
就連舒瑤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死過一次的人不是她，她也不會相信的。
沈淮遠見舒瑤似是想去休息，皺了皺眉，不是很贊同，“你就這樣受欺負？”
不等舒瑤回答。
沈淮遠徑直地走到傅景臻的身邊去，狐貍眼睛一下鎖定他們，“你跟她道歉?！?p> 他指了指舒瑤在的方向。
沈淮遠來勢洶洶，嚇得舒沐柔抖了抖，緊緊地咬住蒼白的下唇。
“別怕柔柔?！备稻罢榘矒釕牙锬樕珣K白的少女。
他又冷聲道，“你這話怎么說？受傷的是沐柔，舒瑤什么事都沒有?！?p> 是啊。
舒瑤扯了扯嘴角，她現(xiàn)在的確什么事都沒有。
可前世傅景臻走后，被舒沐柔活活溺死！
她記得自己那時的心情，一再懇求傅景臻，求他……
“你會害死我的?！?p> 舒瑤清晰的記得自己這句話，那樣的卑微又絕望。
沈淮遠嗤笑一聲，他歪了歪頭挑釁地看著傅景臻，“你撞的她，還有——”
他最后的音調(diào)拉的老長。
視線落在舒沐柔身邊的助理身上，沈淮遠又道：“你也是，污蔑別人不用成本？誰教你的張嘴就來?！?p> 助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被旁人指指點點的。
“沈少，我替景臻說一聲對不起?！笔驺迦嵯乳_的口，她臉上還掛著水珠，看起來可憐極了，“他也是因為我著急了才沖撞姐姐的?！?p> 聲音也是糯糯軟軟的，帶著微弱的哭腔。
乍一看，倒是像沈淮遠在得理不饒人。
縱是知道沈淮遠不好惹，但也不是傅氏惹不起，更何況沈淮遠竟當著那么多人面給傅景臻難堪。
傅景臻看著懷里的小人如受驚的兔子般，聲音也不覺柔和，“柔柔，你剛醒別多說了?！?p> 安撫了舒沐柔，傅景臻又站了起來。
他與沈淮遠幾乎是一樣高，嗤笑道，“你是舒瑤什么人？倒是關(guān)心的很?！?p> 語氣頗有種嘲弄，明明他們都是一類人，誰也沒有比誰更高尚。
他們不過半斤八兩而已。
那一夜——
舒瑤當真好本事。
“你真的了解她么，就這么篤定地替她說話？”
“沈少，舒瑤她會游泳?！?p> 傅景臻想表達的很簡單。
舒瑤她只是單純地對舒沐柔見死不救。
舒瑤和傅景臻一起十年，這點習(xí)性傅景臻還是清楚的。
他沒想到舒瑤居然會這樣。
舒沐柔可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要是人沒救上來，是不是便會如了舒瑤的愿？
“不會吧，姐姐她……”舒沐柔紅了眼，又搖搖頭，小聲地說，“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傅景臻冷眸微變，避而不答，“這些年她變了很多?！?p> 變了。
的確如此，但變得人不是她舒瑤，而是傅景臻。
“沈少，這種事還是我來吧?！?p> 一直清冷的女聲打斷了欲發(fā)言的沈淮遠，是舒瑤。
她走到傅景臻的跟前，雙手環(huán)在胸前，冷笑道：“就連昔日血緣情深的妹妹，我都看不懂。何況您只是我前任，談什么了解？”
舒沐柔一愣，瞪大了無辜的雙眼看向站著的舒瑤，眸子瞬間染上一層水霧。
又聽舒瑤帶著一種意味不明的口吻說，“我也從沒看懂過你，傅景臻?！?p> 頓了頓，舒瑤看向傅景臻的眼眸更是暗淡了幾分，多了一抹嘲弄。
“也請你不要說多了解我，這是本身就是一種傲慢、自大。”
本來舒瑤也不想將他們之間的事拉開在所有人面前說。
偏偏有人跟前世一樣，以前她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倘若不是沈淮遠，舒瑤也不會容忍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自己。
“我要是真的錙銖必較，如今也舒沐柔什么事了。”
誰不知道舒沐柔一出道，憑的就是‘小舒瑤’的名號。
“現(xiàn)場那么多個機位，我相信能還我一個清白?！笔娆幍目粗菑埵煜び帜吧哪?。
十年。
她很好地驗證了那一句話，色衰而愛馳，愛弛而恩絕。
十七歲出道陪在傅景臻身邊，如今接近十年只換來了猜忌懷疑。
不是為傅景臻，單純的為曾經(jīng)死去的自己痛心不值。
她俯下身來到傅景臻的面前，“這樣自證夠不夠？傅總?！?p> 末了。
舒瑤鳳眸一掃，視線落在舒沐柔的助理身上，被盯住的助理頓感心生寒意。
“這么多機位都正好收錄了你的話，我可以直接告你了?！?p> “等收律師函吧。”
說罷了，舒瑤拂袖而去。
她還穿著亡國公主的衣袍本就顯得異常高貴，逆光而去，姿態(tài)萬千。
少了幾分年少的稚嫩，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風(fēng)情。
“沐柔姐……”
聞言舒沐柔的助理臉色唰地一白，求助似地看向舒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