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我被他的笑聲吸引了，忍不住看向了他那朵重見太陽的向日葵。
“我笑你太可愛了！”
“簡直沒個正行兒！別胡扯！你腦子有病吧，沒看見我在生氣嗎？”
“我是腦子有病，而且還有心病。可惜除了你誰也治不好?！彼煌浟藙偛虐l(fā)生的一切，張開雙翅像要擁抱藍天。
“打住！我剛才在跟你提分手讓你離開！”我鄭重其事地重申了一遍，猛地朝他手腕兒打去。
“我怎么越看你越可愛呢！”他歪著腦袋仔細看著我，若不是感覺到有防火墻，他的臉一準湊上。但坐離我的距離也逐漸悄悄縮小。
“你簡直病得無可救藥了。趕緊從我房間里出去。我不想看見你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樣。”我再一次命令到，下著最后通牒。
“你才知道呀！我就是早已病入膏肓?！?p> “你簡直就是一無賴！”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實在累了，懶得搭理他，不自覺地就倦躺了下去。
“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彼劬﹂W爍著星光，含情脈脈。
“無聊！”我歪過頭，避開了他那愛神的眼睛。
“女孩子臉皮薄，我懂。別吃醋了，我們好好的吧，別讓叔叔阿姨擔(dān)心?！彼f完竟然握住了我的手，任憑我如何晃動，都沒能逃脫他的鷹爪。
“別給我上綱上線用我父母壓我?！蔽矣悬c兒氣憤，“你這完全就是感情騙子?！?p> “我騙什么了？”
“騙婚！”
“騙婚？”
“難道不是嗎？你有對象還來追我跟我這兒大秀恩愛，瞞著我們大家跟我訂婚。不僅傷了那個姑娘，你更毀了我的名譽?！蔽乙恢被问幍氖纸K于把他甩開了。
“果真是吃醋了！”他自言自語地說，“難道你沒有騙我嗎？”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敢再開口，只是別著腦袋，不敢回眸。
“我若告訴你實情，你也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好嗎？”
我依舊沒有作答，畢竟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更沒有思想準備離開這個溫暖的家。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是默認了?！彼鹕碜叩搅瞬璞P處，燒起了開水，“我的確有對象?！?p> “我說的吧，你還狡辯！”得勢的我立刻乘勝追擊。
“我的對象，叫董雪，一個跟我訂婚了的美麗女子?！?p> 我實在難以忍受他的惺惺作態(tài)，忍不住打斷了他：“都這時候了還編！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要怎么騙下去！”我不滿地怒斥著。
“我們非常恩愛?？赡芫褪且驗樘^恩愛，受到了老天爺?shù)募啥?，她在戴上訂婚戒指后還沒來得及完婚就進了醫(yī)院。我以為老天要帶走她，沒想到上天垂憐，只是跟我開了個玩笑。在我苦等了這么久后又把她送了回來?！彼恼Z氣是那么的平靜、富有深情，甚至騙過了我的直覺。
“她到底患了什么?。俊蔽业耐樾脑诓辉摮霈F(xiàn)的時候如雨后春筍突破了地平線。
“她沒有病，只是意外?！?p> “什么樣的意外？”我好奇地追問。
“那些都不重要了，過去的都過去了，重要的是我的雪兒又回來了?！彼敉舻姆杭t的眼眶徹底讓我心軟了。
“那那個女孩兒是怎么回事兒？”
“我曾經(jīng)守在雪兒的床前，日以繼夜，可是她就是沒有醒過來。連醫(yī)生都說她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甚至讓我們準備好后事。我依舊沒有放棄，可——”他背對著我嗚咽了起來。
“原來是你！原來我夢里的那個離開病床的身影是你！原來一直是你在呼喚我！”我驚叫了起來，如夢初醒。
他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卻沒有喜悅，只有朦朧的恍然。
“后來有人給我介紹了這個女孩兒，大家都勸我可以陪著你、守著你、照顧你，但生活還得繼續(xù)。我本不想見她的，但還是被拜把子的兄弟偷偷安排送了過來?！?p> “那也證明你是個感情不專，隨便的人?！睂λ暮酶幸凰查g又煙消云散了，但我終于找到了夢里的那個人，我完全相信了自己對他的好感不是憑空產(chǎn)生。
“我的確是背叛了我們的感情，但我絕不是個隨便的人。只是因為她跟你長得神似，再加上對她的可憐?！?p> “你就瞎編吧?！?p> “我還在一直納悶兒自己跟這家小姐長得神似的問題，他那兒又冒出個與我神似的女人，那這世界上所有一模一樣的葉子都剛好湊巧全被我撞上了？鬼才信你！”我在心里默念。
“她也算不上可憐，只不過是婚姻不幸罷了。”他坐在那兒又開始了泡茶。
“你竟然連有夫之婦都下手，簡直太沒人性了吧！”我再一次驚叫了起來。
他沒有理會我，更沒有辯解，只是繼續(xù)講著他的故事?！斑@個姑娘，叫少婦也沒錯。在老家農(nóng)村結(jié)了婚，可丈夫常年在外打工，也就一年能見著幾天的那種。對于一個三十如狼似虎的年紀，她當(dāng)然是不甘寂寞的。所以就自己跑出來了，計劃著離婚?？墒峭饷娴氖澜缒睦锸撬謇锬敲创緲愕?，什么都是需要金錢的。沒有技術(shù)，沒有學(xué)歷，自然很快她就流落甚至淪落了。”
“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到你嘴里反倒被說得合情合理了？果真男人的嘴是不可信的?！?p> “最初，她被媽咪弄到KTV做公主，憑著俊美的長相本想著能大賺一筆?？赊r(nóng)村出來的她底子太差，根本不懂世故人情，再加上不標準的難懂的語音，慢慢就被淘汰了。不過她運氣不錯，被我兄弟偶然發(fā)現(xiàn)了，沒有淪落成小姐，就被他私藏了?！?p> “果然蛇鼠一窩！”我沒好氣地一口鄙視。
“并不是他錢太多愿意大手筆，只是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子跟你神似，想投我所好與我談生意罷了。所以就趁著我酒醉神情恍惚，把這個玩具送來了。她只不過是你的替代品?！?p> “你們男人果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看著那短信明明她是深愛你的，可在你的眼里嘴里她卻成了不堪的東西，連人應(yīng)有的基本尊重都沒有?！?p> “她來到我身邊之時就應(yīng)該知道只是他交易的籌碼。我與她的關(guān)系充其量就是簽了合同的合作伙伴。她在我需要的時候立刻出現(xiàn)，她的所有日常花費我全部承擔(dān)。”他冷冷的話語，讓剛沸的水都沒有再冒熱氣。
“合作伙伴？你竟然能把那么齷齪的勾當(dāng)說得如此高雅！我簡直是對你的語文老師佩服得五體投地?！?p>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qū)別。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有需要，我會寂寞，我渴望陪伴與照顧。而她，愿意充當(dāng)這個角色。我們就是正常的你情我愿交易。我用自己的金錢，在尊重她意愿的前提下，購買我想要的服務(wù)。并沒有任何強迫與齷齪。而且合約寫得清清楚楚，她永遠只能是這個角色，只要你回來了，她就得離開。只要我有了正式對象，她就必須離開。我們之間不會有感情，更不會有更進一步的發(fā)展?！?p> “你果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觀?！?p>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只是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我雖不是君子，但也絕不是小人。我并沒像其它富豪一樣騙她玩弄她，我是清清楚楚告訴她由她自己選擇去留的，合約更是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沒有絲毫隱瞞。這期間我也從未虧待過她，在物質(zhì)上給了她所有女人想要的虛榮。除了愛情與身份，她得到了所有別人女朋友該有的待遇。只不過人心都是不滿足的，如今她有些越界，有些不該有的奢望了?！彼恼Z氣變得沉重了，似乎話外有話，在計劃著什么。
“我不知道如何評價，但我知道如果是我，絕不可能做到身心分離地去愛一個人。專一，首先就應(yīng)該是身體為對方守身如玉，其次再是精神上對對方執(zhí)著不棄。”
“我把對雪兒的愛放在了最崇高的位置，只是我希望她能活生生的屬于我。而那時醫(yī)生告訴我們的是她永遠只能屬于病床。在見你第一眼的那晚我就跟她徹底了斷了。我并沒有背叛，沒有辜負對你的愛?！?p> “我怕我會辜負你！”面對他的坦誠，我有些猶豫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段時間你也看見了，我天天往你家跑甚至直接住你家，根本沒跟她再見過一面，沒有任何瓜葛。只是她不愿意放掉我這個錢袋子，愿意沒名沒分地伺候我罷了?！彼悬c兒著急，生怕我會否定他所做的一切。
“面對那么主動的美人兒哀求你就不心軟不心疼？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p> “我的心從來都只在一個人的身上，我的妻子至始至終都只有那一個人。”
不可否認，我的怒火不知什么時候已被澆滅，甚至被燒焦的土地上早已發(fā)出了嫩綠柔軟的草芽。
“我，我其實——”我的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像罪人似的。
“你想說什么？我們之間什么都可以說，沒有任何可顧忌的?！彼似鹆藙偲愫玫牟璞?，向嘴邊送去。
“我其實不是董雪?！蔽议]著眼睛，鼓足了所有勇氣，脫口而出。說完才敢睜開了眼睛。
他被嗆得止不住地咳嗽，右手使勁兒捶著自己的胸口。
緩過神兒來，他深呼吸了一下，再喝了一口茶潤了嗓子?！澳銊偛耪f什么？”
我壓低了聲音，像被揪住錯誤的小孩：“我說，其實我不是這家的小姐，我只是一個長得像她的普通女孩兒?！毖劬Σ桓铱此?，只是低頭看著自己一直左右畫小圓圈的食指。
“誰告訴你的？”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沒人告訴我，但是我自己能感覺到。我知道自己與這個世界有多么格格不入。”
“難怪！”他若有所思地說。
“你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雖然隱藏得很好，但還是會因為不知道董雪的一切時不時會露出破綻。不過剛才我被你的誠實打動，所以不想再騙你。你若真心喜歡那個女孩子，完全可以與我解除婚約，我不會有任何意見而且會幫你們的?！蔽覟樽约杭磳⒊蔀樵吕辖壎ㄒ粯逗靡鼍壟d奮得手舞足蹈，直接光著腳跑到了他對面坐好，準備著與他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沒有，我只是有所懷疑，但還不確定?！彼掏痰卣f。
“現(xiàn)在可以完全確定了，我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蔽抑鲃幽闷鹆瞬璞m(xù)杯。
“那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不用在他面前顧忌形象的我此時翹起了二郎腿，茶水下肚響起了‘咕咚’的聲音，還伴隨著打了一個飽嗝。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私底下去我爸爸媽媽口里打聽去?！?p> 他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我，“那你能告訴我你家在哪兒嗎？”
我思考了幾秒鐘，“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就是個沒人要沒有家的流浪兒吧。我剛才就是指的讓你去問董雪的父母。我還一直納悶兒他們上哪兒找的我這個外人都看不出破綻的假小姐，甚至連你這個感情深厚的未婚夫也給瞞騙住了。”
“可能我知道了！”他隱隱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什么了？”我好奇地放下了茶杯，主動給他的杯子里添了熱茶。
“沒什么。來，我們兩干一杯?！?p> “對呀，為了我們坦誠的友誼?！?p> 喝完茶，他突然說：“我們可能不適合做朋友。”
“怎么？你這么快就要翻臉準備戳穿我了？”我心里一驚，有種上當(dāng)受騙的感覺。
“不是，我不會的，你放心，這會是我們兩之間的秘密?！彼琅f那么沉著。
“那為什么你說我們不適合做朋友？”
“我覺得我們適合做夫妻！”
這次換我被嗆著了?！笆裁?？我沒聽錯吧！我估計是昨晚沒睡好，我再去睡一會兒。”
正要起身的我被他一把扯住又坐了回來。
“你沒聽錯?！?p> “那就一定是你說錯了?！?p> “我們喝的是茶，不是酒?！?p> 我無奈地雙手往前攤：“那是為什么呢？”
“因為我們有婚約?！彼琅f那么惜字如金。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為何還要繼續(xù)如此呢？”我疑惑地問。
“正是因為我知道了真相，更應(yīng)該繼續(xù)如此。”他把每個字都加上了著重符號。
“你能不能別打啞謎，把話說清楚。那個婚約是你與董雪之間愛情的鑒證，不是你與我的。我都告訴你了我不是董雪，那個婚約就是無效的，應(yīng)該作廢?！?p> “我只知道公布婚約的時候站在我身旁的是你。我只知道，如今的你就是所有人眼里的董雪?！彼プ∥业氖指o了，生怕我會溜掉似的。
“跟一個不愛的人結(jié)婚真的就那么重要嗎？你完全可以選擇那個與你同床共枕朝夕相處的女子?！?p> “我只知道我要娶的人只有董雪?！彼琅f重復(fù)著這句，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一眨不眨。
“我當(dāng)然知道?？晌艺娴牟皇嵌?。你要我說多少遍！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你。”我像被藤蔓束縛不能動彈，而且越動越亂，越來越緊，有點兒窒息的感覺。
“你真的不記得我？”他再次跟我確認。
“我都沒見過你，怎么可能記得你！我們第一次認識也就是我從醫(yī)院回來后那天在花園柵欄處?！?p> “難怪！”他嘆了一口氣，不過這次卻夾雜著不能自已的喜悅。
“這下你相信我了！”我也輕紓了一口氣。解釋了這么久終于自辨清白如釋重負了。
“相信，我從來沒有不信你。不過，我們的婚約依舊要繼續(xù)?！?p> “合著我說了這么久你壓根兒沒聽進去呀！”我失望地彎腰馱背，就差直接趴在茶盤上。
“就是因為聽進去了，所以更要這么做?！?p> “你難道忘了那個對你一往情深的女子在家里等著你？你難道忘了你深愛的董雪？你說你在這兒跟我這剛認識沒感情的冒牌貨瞎折騰什么！”
“沒感情可以培養(yǎng)，日子久了就熟了?！彼珠_始為我殷勤地添茶。
“你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蔽冶梢曋?，眼睛像刀一樣閃著冷光，真想一刀劈了他。
“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的確是浪夠了，想有一個家了?！?p> “前面還跟我這兒深情款款地說著自己對董雪多么付出，多么專一。結(jié)果只是表演，只是為了人設(shè)而已。我還真以為你會為了她終身不娶呢。虧我剛才被你感動得！”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主意已定?！?p> “你就不怕我去爸爸媽媽那兒把你的丑聞抖了出去？”友好對話不成功，我轉(zhuǎn)而用起了威脅。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兒抖了出去？”他伸過腦袋，壓低聲音，臉上寫滿了得意。
“果真是個小人！”我咬牙切齒地說。
“誰叫你自己與狼為伍！”
“你若是真的如你所說那么愛董雪，你就不應(yīng)該在明知道真相的情況下繼續(xù)?！?p> “若你還想在這個世界混，你就只能是董雪，只能是我的妻子。何況，這么久的日子以來，你并未拒絕我，證明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彼p柔的聲音竟然泛起了我的春心。
“你瞎說什么呢？”
“都臉紅了，還裝什么裝！”他笑著調(diào)侃。
“哪兒有？哪兒有！”我用雙手趕緊捂住臉，不讓他窺見任何變化。
“你以為藏著我就不知道了？我還知道更多關(guān)于你的事情?！?p> “關(guān)于我的？你知道我是誰？”我立刻拉住他的手，期待著他更多的消息。
“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你的過去！”他自信滿滿地回答。
“果然，我就知道你是個演戲高手?？欤旄嬖V我，告訴我我到底是誰？難怪你會在醫(yī)院陪著隨時觀察我的動靜！莫不是我也是跟那個女孩一樣，是你身邊人找來的替罪羊？”
“想知道呀？”
“嗯，快說嘛?！?p> “我偏不告訴你?！彼f完就哼著小曲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你個該死的！”我怒吼了一聲。
“準備好做我的夫人吧！”他的回聲在樓道里飄蕩，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