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羅亭也是一級基因戰(zhàn)士,他不姓葉,也沒練過詠春和太極,一個打七個有點牽強。
不過不幸的是,這七個哥們,是沒有外骨骼的。
雖然帝國的教材告訴我們,一級基因戰(zhàn)士單純論力量,是和正常的小型外骨骼機甲不相上下的,但是很多人都會忽略一點,外骨骼裝甲帶來的除去力量增幅之外,還有體型和噸位上的優(yōu)勢——就算是二百多斤的英國大力士,和一臺兩噸重,用液壓和機械傳動結構來運作的外骨骼相比,也是民用車和坦克的差別。
更何況,羅亭的掘進者的靈活性并不差,也不會唱著歌讓他們裸絞。
事實上是,這七位仁兄拿著刀槍和箭棍,打架卻完全停留在小混混街頭斗毆的水平,以為一擁而上就可以把這個看起來笨重至極的大個頭掀翻。羅亭只是覺得好笑,他拔出大劍,好幾個基因戰(zhàn)士覺得有機會了,提著形態(tài)各異的武器決定和羅亭比劃比劃,好巧不巧還是聚在一起的——
——然后就被羅亭用修復了的左手主炮一炮轟進了垃圾堆里。
都2307年了,怎么還有人覺得我一臺外骨骼要和別人玩近戰(zhàn)?
少年心里吐槽著,手上可不慢,提起大劍就打算去補刀。剩下的兩個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突然看到運載的車上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瑞伊,心下大喜,只要挾持了這家伙,沒準會有轉機呢——
于是兩位勇士沖向了在場可能是最可怕的一個人。
羅亭回過頭,嘆了口氣,右手彈出大劍劍柄,旋轉著丟了出去。兩個人聽得背后風響,想要躲避,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困住了,動彈不得,在尖叫中直接被腰斬成了四段。
“大可不必?!鄙倥诙溊镎f:“他們不是我的對手?!?p> “但是你戰(zhàn)斗的話會很痛,”羅亭一邊逐個踩碎之前轟飛的敵人的腦袋,一邊對著麥克風說:“殺人這種事情,還是我來?!?p> 瑞伊愣住了,好半天,她對著頻道呆呆地說:“謝謝你……”
而羅亭早就沖進了搖搖欲墜的小樓里,看著奇奇審訊可憐的虎牙堂堂主。女孩的聲音太小了,早就被淹沒在了無數(shù)雜音后面。瑞伊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打起精神,然后仔細聽著團隊頻道里的動靜。
說是審訊,其實是李勾海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你是說,虎牙堂還有大概十幾位基因戰(zhàn)士?”羅亭皺著眉頭說:“還有一個打了兩針的?”
“是……是……是的……”男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雖然名義上是虎牙堂的,實際上只聽幫主一個人調遣,我也使喚不動他們。你看周圍的,其他捕奴戰(zhàn)士,聽了我的命令之后都不會反抗的……”
“啊,是的,除了這個‘其他捕奴戰(zhàn)士’就剩下小貓兩三只之外。”兇惡的勇朵拉人從后腰拔出一把拆骨刀——掉下來的時候順手從廚房拿的:“我覺得這個人沒用了,羅亭,要不我們把他剁一剁當晚餐算了?!?p> 李勾海嚇得臉都白了——他又不知道勇朵拉人的食譜,以為這些外星鳥人真吃人呢:“大大大大大人,我還有別的……別的情報!幫主陳天虎是個三階基因戰(zhàn)士!虎爪堂的堂主是普通人,但是下面有二十幾個打了一針的人!這個據(jù)點就是虎牙堂最大的據(jù)點,下面的倉庫里面有很多武器彈藥!不要殺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二女兒……”
“……”兩人對視一眼。
“武器彈藥?武器庫怎么走?”羅亭這個時候已經從外骨骼上下來了,正拿著他那滿是血的鋼矛,比劃著李勾海的脖子:“堂主大人能否帶個路?”
“小的哪敢觍顏是大人啊,小的就是一條狗!”李勾海急忙站起來:“小的這就帶二位去武器庫!汪汪汪!”
“兇惡的勇朵拉人”瞪起一對銅鈴般的眼睛:“這樣最好!趕緊帶路!”
“汪!”
三個人從小屋外面走了出去,羅亭對瑞伊使了個眼色,少女點點頭,分出一縷靈能附在兩人身上——如果李勾海在下面玩什么陰招,她就直接把地皮轟開,將兩個人拖上來。
“堂主大人,您叫什么名字?”奇奇問道。
“……小,小的叫李勾?!?p> 三個人穿過短短的螺旋地道,羅亭無意地問:“你也是來這里抓奴隸的嗎?”
“小……小的不是……”男人有些疲憊地說:“幫主看我識字,綁了我的父母妻兒,要我來這里幫他管賬,順便管一下這些地痞流氓。小的也沒辦法……”他嘆了口氣:“要不是我人緣好,和幾個基因戰(zhàn)士處得還不錯,還會修理機械,這些流氓早就把我吞了……虎爪堂的堂主就是這樣,每天什么都做不了,干脆躺平等死了……”
幾個人站在武器庫的鐵門前,李勾海低頭,用虹膜解鎖了武器庫的大門。
羅亭的眼睛幾乎都被晃花了,好家伙,這些裝備恐怕武裝足夠武裝半個大隊的拾荒者。各式各樣,琳瑯滿目,而且——
——都是公司軍方的裝備。
他甚至在角落找到了兩臺【黃風】型號的外骨骼,這些老古董雖然早就更新迭代了,但是十分健壯,更何況這種制式本身就是沙漠作戰(zhàn)專用的,各處的防塵做的都很嚴實,履帶也很堅固,外殼做了放酸液鍍層,多少變異人看到這種東西,第一反應就是掉頭就跑。
羅亭回過頭來,奇奇也低下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李勾海頹然地靠著墻,嘴里念念有詞。
“李先生,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少年問道:“既然你也知道豢養(yǎng)奴隸,虐待他人是犯法的,為什么不向公司舉報?”
“大人,”男人抬起頭:“一、小的的身家性命都在青虎幫手里;二、公司的警備隊,帝國的警備隊,和這些地方黑幫早就勾結在一起了,你看看每個月我們有多少收入給了警備隊就知道了;三、我只是一個機械師,一個父親,我不是戰(zhàn)士,”他捂著眼睛:“我根本不敢下洞,每次看到那些奴隸的表情,我就覺得我該死……但是我死了,她們娘倆怎么辦?我爹我媽怎么辦?我難道能像二位大英雄一樣,帶著一群奴隸殺上來?我有這個膽子嗎?”
羅亭和奇奇面面相覷。
“我要是有這個膽子,我現(xiàn)在就掏出一把槍來,和你們拼個你死我活!誰想當狗啊!”李勾海捂著臉,癲狂地喊:“可是我沒那個膽子!沒那個膽子??!”
奇奇拔出槍來,看著羅亭,少年搖搖頭,示意他再等一下。
許久,男人放下手,他紅腫的臉上重新露出諂媚的笑容:“大人……小的……”
“李先生,”少年突然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我現(xiàn)在就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跟著我們,一起去找陳天虎,把你的妻子女兒,一家老小救出來?”
李勾海愣住了。
“……你當真的?”他收起了那副下作的神情:“我可是這里的罪魁禍首……那些孩子不恨我嗎……”
“你是個屁的罪魁禍首!”奇奇罵道:“你就是一個沒種的孬貨!你沒資格!”勇朵拉人巨大的爪子拍在他的背上:“你要還是個爺們,就跟我們一起把你們那個幫主的腦袋摘下來,然后和你的家人團聚,做一些不傷天害理的活,老老實實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我……”李勾海遲疑了很長時間。
羅亭并沒有再度逼迫于他,只是站在那里,等著他自己作出決定。
“我和你們一起去?!痹S久,男人最終擦了一把眼淚,說道:“她們娘倆還在等著我,我不能把囡囡和她娘放到陳天虎手上?!彼鄳K地笑著:“我更不想,讓囡囡知道,她父親是個懦夫,是條只會刷小視頻混日子的狗?!?p> “別當狗了,李先生?!绷_亭一邊看著他關上武器庫的大門,一邊說道:“就算我們活得狗都不如,至少我們可以選擇做一個人該做的事情?!彼粗罟春?,將長槍背在背后,伸出手:“我也不會讓你做狗——深度花園只有同伴和同伴。”
男人滿是老繭的手握住了羅亭的手:“呵……我都三十七歲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拿我這種垃圾當做同伴?!?p> “說的好像我們不是垃圾一樣?!逼嫫娣藗€白眼:“好了,李先生,我們該準備下一步了?!?p> “哈哈哈哈哈……”男人一邊咳嗽一邊笑了出來:“那么,合作愉快,大英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