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云回家時,已近半夜。
一進門,院里沒見著人,房門也都關(guān)著,他果斷轉(zhuǎn)身走向邊上的鐘樓。
上到頂樓,果然不出所料,一眼便瞧見老頭倚著墻根打呼嚕。
別看這呼嚕打得震天響,可滄云知道,若是這會兒附近突然發(fā)生什么事,保管第一個驚覺的就是老頭,這是源自守夜人的天性,或者叫軍人的天性。
老頭,也就是他養(yǎng)父,這位才是一個真正的守夜人。
守夜人組織歷史悠久,最初是由一些幽境退伍老兵所組成,經(jīng)過許多年的發(fā)展,至如今已無人知曉其隱藏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程度,只知整個九洲大陸各城各地都有分部。
名義上守夜人是不歸各國管的,但卻負責(zé)守衛(wèi)城市的晚間秩序,而所在地的政府則提供基本供給,這似乎是一種默契,也可以算作交易。
居于世間,卻又游離于世俗之外,這便是守夜人的定位。
眼見老頭睡著,滄云也沒去叫喚,自顧自地到邊上的凳子坐下,只不過手在有意無意間擰了擰腰間的酒瓶蓋。
剎那間,對面的呼嚕聲戛然而止,同時鼻孔開始放大,接連往回吸了兩下。
緊接著,少許夢囈般的聲音從其鼻腔里隆了出來。
“露江雙蒸……哼哼……沒意思!”
“喲呵!”
滄云當即不樂意了,直接站起身:“老頭,有的喝就不錯了,還窮講究?!?p> 老守夜人這會兒終于懶洋洋地扭了扭脖子,伸了下懶腰,隨后一伸手:“拿來吧!有總比沒有好。”
“你不嫌棄嗎?我還真就不給……”
然而話還沒等說完呢,只覺眼前一恍,他腰間的兜里就空了,順帶著連烤鴨也都沒了。
而與此同時對面卻響起了灌酒的咕嚕聲。
滄云原地愣了一秒,下一瞬立馬變幻成一張笑臉,討好地道:“嘿,老爺子,剛才這一手真不錯,教教我唄!”
“想學(xué),等幾年吧!你還沒到時候?!?p> 老爺子稍稍偏頭瞥了他一眼,說完,順手放下酒瓶,嘴里還連連嘟囔著:“劣酒就是劣酒,沒勁!”
見老爺子不似推搪之詞,滄云便也沒再追問,臉色再次轉(zhuǎn)變回來,接著說起了正事。
“老頭,跟你說個事唄!就你上次說的那個名額,還有嗎?”。
“啥名額?”
“就諸暨學(xué)院的入學(xué)推薦信,你不是說你個人有一個名額嗎?”
老爺子頓了兩秒,然后問:“怎么?你小子交女朋友了?”
“哪來的女朋友?是我一個同學(xué),這回期末大考沒出線,找我?guī)蛶兔??!睖嬖苹卮稹?p> 老爺子閃了兩下眼,看著他,問:“女的?”
“男的?!?p> “漂亮嗎?”
“漂亮個鬼??!一個小胖子。”
“哦!……胸大嗎?”
“老頭,你能正經(jīng)點嗎?”滄云面色不善。
老爺子毫不在意地45度角看了看天,回了一句:“好吧!你幫我守會兒,我去找找看還在不在?”
說完,便直接拎著烤鴨從鐘樓一躍而下。
……
老頭子離開后,滄云便依照慣例開始觀察。
鐘樓是這一片最高的建筑,從上往下看,大半個東城都盡收眼底,不過若僅憑在此以肉眼觀看便想知曉各街各巷內(nèi)的動靜明顯不現(xiàn)實,所以需要注意的不是具體發(fā)生的事件,而是此時散布在各處守夜人的信號。
當然,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信號的,一些小糾紛的話巡查的守夜人當場就會處理了,除非發(fā)生處理不了的事件,或者是需要支援的時候,才會真的動用信號。
然而,這樣的事情基本上不會發(fā)生,所以其實大多時候鐘樓也就是個擺設(shè),撐門面用的。
跟往常一樣,瞭望了有半小時,什么也沒發(fā)生。
見一切平靜,滄云倚住身子半靠著墻,頭緩緩抬起望向夜空中的那一輪彎月。
“終于要開始了!”
“哼,林軒,我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
又過了一小會兒,忽然間一道光芒從眼前晃過。
滄云眨了下眼,瞬間回神。
這是信號,但又不算是信號。
怎么說呢?
這是某幾個守夜人間私底下的一種聯(lián)系方式,說明有事情找他,不要驚動大家,算是私事。
探頭順著光線往源頭望過去,見是就在前面街角,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雖沒見著模樣,可那里處于第二區(qū)域,負責(zé)人滄云再熟悉不過。。
“羅叔,什么事?”
瞧見人后,他當下也找著一塊鏡片打著光對那邊晃了晃,意在詢問、
對面也用反光回應(yīng):“下來!”
想了想,他一個翻身下樓。
地方不遠,轉(zhuǎn)角就到。
一到地方,卻發(fā)現(xiàn)這地方不止一人,除了守夜人之外,還有一位……
“嗯?是你!”
看清人后,滄云不由詫異。
這女孩他還真認識,就昨天上午歷練歸來的途中遇見的,當時第一眼還以為是個流浪孤兒,后面才發(fā)現(xiàn)是個女孩子,不過也沒多交流,就一面之緣,若不是他記性好都差點忘了。
“你倆認識?”
這時,守夜人羅叔開口了。
“還好吧!算是見過一面?!?p> 滄云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回答,緊接著又追問道:“羅叔,她怎么了?”
“這丫頭圍著鐘樓轉(zhuǎn)悠了兩小時,剛剛還想翻墻來著,被我攔下來問了幾句,可又什么也不說,我估摸著應(yīng)該跟你們有點關(guān)系,所以叫你下來看看。現(xiàn)在既然你倆認識,那正好就交給你了。”
“可我也就跟她才見過一次?!?p> “這丫頭應(yīng)該是外地來的,看樣子是在找人,如果你沒什么事就幫幫她,看著怪可憐的?!?p> 說完,羅叔便直接閃身進了黑暗處不見了蹤影。
守夜人大多都這樣,神出鬼沒的,滄云早已算是司空見慣。
只是這人走得倒是干脆,留下這女孩咋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