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瓊瑤碧落

　　梁小天一臉懵。

　　更被她無雙的美貌所震撼，舌頭似乎打結(jié)，好不容易吐出幾個字：“姑……姑娘是？”

　　紅衣女子雙頰愈發(fā)紅暈：“原本我沒想這么快再見你的，你……你卻自己來了，是知道我在這嗎？”

　　梁小天瞧她神色，顯然是認識自己，哦不，是另一個分身梁小天的。

　　可雖然所謂的兩分身已合體，此間梁小天的記憶卻并沒有全部留下來。

　　自己只獲取到一些基本的認知與常識，不至于讓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抓瞎而已。

　　至于此間梁小天自身的那些過往就像被故意完全抹去了一樣。

　　就算自己現(xiàn)在想破了頭也沒找出半點與這絕色美女有關(guān)的記憶。

　　這未免讓他無比的好奇。

　　當(dāng)然，內(nèi)心深處某種無可抑制的騷動為這份好奇提供了最大的動力：“我……我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你……”

　　聞得此言，紅衣女子掩嘴噗嗤一笑，眼波如水，卻莫名其妙地吟起了一闋短辭：“皚皚寒宮，瑩瑩佳秀，只道是瓊瑤碧落，芳華驚浮生。三千載春秋，寂寥長伴，叩蒼天作弄幾何？對鏡細梳鬢，紅妝為誰俏著。淚落花飄處，凄迷孤影，此生何寄？相癡攜手，一朝雋永，幾如玉露金風(fēng)，萬古長春?！?p>　　“這是……”

　　梁小天自然聽出這是一闋情深意濃的情辭，由頭至尾描繪出了一對戀人從相遇到相知相戀的整個過程，可謂是情辭之上品，令自己聽得都艷羨無比。

　　紅衣女子嫣然一笑，卻幽怨不已地輕道：“你自然是不記得了的，為了庇護我，你居然寧愿自解本元，化九分身散落各處，卻不告訴我，好在我本命就是九尾靈狐，對我深愛的人有著天生般的感應(yīng)，無論你的分身是什么，我都能追尋到……”

　　“……”

　　梁小天這才明白，她愛的原來是自己的本尊！

　　那這就意味著，她方才吟誦的那首辭，就是本尊所作。

　　哎，這文采可以啊！

　　本尊兄，為何這個天分怎么不分傳一點給我呢？

　　有這才藝，身為主播的自己，豈不更要迷死一大波迷妹？

　　嘖嘖，這波有點虧啊……

　　沒由來的，梁小天此刻卻遐想起了這個！

　　可見被世俗浮華熏陶已久的他，品味和追求確實不咋滴。

　　亦或者在如此絕色高雅的紅衣女子面前，他有些自慚形穢而不得不轉(zhuǎn)移自己注意力而已。

　　半晌，他才支支吾吾道：“你……你確定我就是你口中的我……哎，好拗口呢！”

　　“你說呢？雖然你故意把名字改成了梁小天，但這并不妨礙我的認定?！?p>　　紅衣女子自信滿滿地望著他，眼神愈發(fā)含情脈脈起來。

　　“我……我還改名了？哪我原本叫什么？”

　　“其實和沒改也差不多，你原本叫梁笑天，或許分身寄世后，覺得這個名字太狂了罷。”

　　“呃，還確實有點狂……對了，我又該如何稱呼你？”

　　紅衣女子嘆了口氣，皺著眉幾乎委屈得要掉下淚來：“幾年前我已經(jīng)和你說過一次的，居然真的是又忘記了？還是你真的鐵了心想要忘記我？”

　　“……”

　　梁小天自然無法和她解釋自己現(xiàn)在其實是兩分身合體之后的產(chǎn)物。

　　“你這個負心漢，我姐姐叫楚含塵，乃含塵仙子是也，這都能忘記，吃我一鞭先！”

　　方才那個女孩兒在一旁聽得義憤填膺，不知從哪掏出一根金光閃閃的細鞭就要抽過來。

　　“菲菲！黑屋呆著去！沒姐姐的允許，再敢跑出來，什么懲罰你自己清楚！”

　　楚含塵趕緊厲聲喝止，眼神更是如冰刀般刮向菲菲。

　　“噢……”

　　菲菲悻悻然地縮了回去，卻猶自狠狠地瞪了梁小天一眼。

　　梁小天有恃無恐之下，也不甘示弱，故意朝她吐著舌頭扮了個鬼臉。

　　“哼！”

　　菲菲一見之下，氣得胸脯鼓起老高，卻又發(fā)作不得，只得猛一跺腳，轉(zhuǎn)身就逃也似地跑進了一座不大卻裝飾得很雅致的木屋里。

　　梁小天也在此刻才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在什么石洞里，而是一處可見藍天艷陽的蔥郁山谷里，周圍全是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芳香四溢，甚至還不停閃耀著五彩霓光。

　　那木屋后邊還有一條潺潺小溪，一些不知名的小動物不時從溪旁的花叢中蹦跳出來，搖著一顆顆小腦袋朝這邊不住張望，模樣呆萌，可愛至極。

　　整個環(huán)境看起來就像個世外桃源，不，這應(yīng)該就是人間仙境。

　　含塵仙子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很是歉然地輕道：“實在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菲菲其實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本是只兔妖，修煉千載才化身為人，可成人后還不到十四歲，其族群就被一群狼妖屠戮殆盡，她也被抓了起來慘遭蹂躪，我前去妖域?qū)ぴL你另一分身的下落，正好遇上，便把她救了下來，可惜她遭此一厄，心性就變得頗為古怪了，也就只有我能壓著她?！?p>　　“哦，那真是怪可憐的……沒事，我還得感謝她把我抓來呢！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自己沒分身之前的事了……”

　　“其實我也知道你不記得了，九分身，每一個分身都成了獨立的個體，所繼承的本元本就不多，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分身的自我意識自然就會擠占本元留存的記憶，這或許是你的本尊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杜絕對過往的記憶，可他卻不知道，我寧愿陪他一起面對那未知的劫難，也不愿意和他分開一分一秒，這是對我最殘忍的懲罰……”

　　含塵仙子說著說著，忽然握住了梁小天的手，清淚飛揚：“你可知道，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天起，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多么的難過么？”

　　梁小天幾如觸電，頓覺熱血沖頂，臉唰地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楚姑……含塵，我，我不是……我……”

　　慌亂中想要再說些什么，腦子卻偏偏短路了一般。

　　“不，你就是你，哪怕只剩一根頭發(fā)，一塊骨頭，甚至是一抹灰，那也是你！”

　　含塵仙子情緒忽然如決堤的潮水倏然卷涌，仿佛積壓了不知多久的思念在此刻終于燃燒成了熾烈的情欲。

　　啵！

　　輕輕的，綿綿的，梁小天的嘴唇就被一種溫?zé)崴采w……

　　幸福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梁小天錯愕之下，已然無力拒絕（實際上他也不想拒絕咯）。

　　恍惚間，兩個身影就如同兩棵盤根錯節(jié)的大樹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許久許久也未分開……

　　甚至就這樣慢慢地挪到了木屋的某個房間里……

　　……

　　“含塵，能告訴我我的本尊究竟為何要以這樣的方式?jīng)Q絕于你嗎？”

　　經(jīng)歷過那番意亂情迷之后，梁小天在含塵仙子面前自然已經(jīng)無需拘束，而是如同心有靈犀久別重逢的戀人一般緊緊依偎在一起。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他本是此界至尊，是此界無上的存在，在此界，穿梭時空對于他來講都幾如涉水過河那么簡單，能與我相知相愛本是絕無可能，但不知為何，他就那樣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可惜我們在一起的歲月并不長，只不過區(qū)區(qū)三百年的光景，我至今記得，在他離開我的那一個晚上，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就像瞧見了極惡之事那般怒不可遏卻又無從發(fā)泄的抓狂之態(tài)，我從未見他如此猙獰可怖過，我問了他，他卻沒解釋半個字，只是淡淡地說他不得不離開了……”

　　梁小天皺眉思忖道：“能讓此界無上至尊都如此抓狂的事，能是什么呢？”

　　“不知道，他甚至都沒和我提過他打算分身之事，是我自己感應(yīng)到了他的本元碎裂成九份后才知道他要以如此決絕的方式離開我……”

　　含塵仙子無比哀怨而又凄楚地望著梁小天：“你或許還不知道，包括你在內(nèi)，其實現(xiàn)在他僅存兩個分身，其余七個分身都已經(jīng)徹底湮滅了?！?p>　　梁小天心里咯噔一聲：“你是怎么知道的？”

　　含塵仙子凄然而語：“因為我亦是九尾靈狐，我天生就有九分身，而且每個分身都能完整繼承本體的修為和記憶，我實在是太想念他了，他以九分身訣別于我，我就以九分身去尋他，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收回了七個分身，每一個分身都看到了幾乎一模一樣的情形，那就是他的那七個分身莫名地就逐一自爆而亡……”

　　梁小天撓了撓頭：“那你還有一個分身呢？在哪？”

　　“她也在一個叫地球的星球世界里追尋到了他的一個分身，但不知為何，那個分身因為意外觸電再也沒醒過來，但也沒死，而且也一直沒自爆，所以她就留在那里悉心照顧他了……”

　　“……”

　　梁小天聽得直發(fā)愣，心里暗道：“哎，意思我成植物人了？”

　　轉(zhuǎn)而苦笑道：“含塵，我現(xiàn)在也不瞞你，其實我現(xiàn)在是兩個梁小天的合體……”

　　含塵仙子聞言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p>　　梁小天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便把自己穿越過來后所發(fā)生的事大概講了一遍，尤其著重講了面板的事情。

　　含塵仙子也是聽得連連乍舌，直呼不可思議。

　　“至尊面板？點亮……那……那你現(xiàn)在點亮嗎？”

　　含塵仙子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

　　梁小天也是一愣，立馬反應(yīng)過來：“對啊，找到真愛，你不就是我的真愛嗎？它……它怎么還沒亮起來?。可踔寥耘f毫無反應(yīng)……”

　　含塵仙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咬著嘴唇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因為你是個地球人類，所經(jīng)歷的堪稱豐富多彩，你所愛的女人，定然不是我這種類型的……”

　　語氣顯得無比的失落和沮喪，甚至還有異常濃重的醋意……

　　梁小天慌了神，趕緊舉手對天發(fā)誓：“含塵，能有你這樣的美女相伴此生，乃我梁小天最大的福分，假如我對你二心，自要天打五雷轟，挫骨……”

　　一只柔軟的手立馬掩住了他的嘴：“不許你這么胡說！”

　　“可……可面板確實現(xiàn)在都還沒動靜……”

　　“討厭！”

　　含塵仙子顯然也明白了他那近似無奈的擔(dān)憂：“你也別太擔(dān)心我了，其實我愛的是那個完整的他，雖然你也屬于他的一部分，但從某種意義上講，卻并不是真的他，或許，你的真愛，也真的不是我……”

　　心緒起伏之下，未免語意煩亂，然梁小天身為當(dāng)事人，自然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

　　“不可能！”梁小天反而急了：“今天瞧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再也無法愛上別的女人了！雖然我只是一個分身，但如你所言，就算我只剩一根頭發(fā)，一塊骨頭，我也是他，我也有足夠的資格繼續(xù)愛你！”

　　含塵仙子自是聽得滿心歡喜，雙頰如火，眼神卻漸漸迷惘淆亂起來：“可那面板為何就是不亮呢？”

　　兩人沉默良久。

　　咕嚕……

　　忽然梁小天的肚子里發(fā)出一陣陣轟鳴。

　　含塵仙子趕緊起身道：“哎呀，你應(yīng)該餓了，我都忘記你是要吃東西的?！?p>　　梁小天搔了搔頭笑道：“著實有點餓了，你這里應(yīng)該有好吃的吧？隨便給我來一點就行了?！?p>　　含塵仙子卻尷尬地望著他：“非常不好意思，我和菲菲平時都只喝點花露而已，并無其它能供你裹腹的食物?！?p>　　“哦，你是仙子嘛，這我能理解……”

　　這不說餓還好，一說之下，梁小天便覺自己的肚皮都快要貼到自己后背去了。

　　畢竟被凍那么久，就已經(jīng)消耗了身體里大部分的能量。

　　再加上方才那番忘我的恣意激情，真的是連腸道里幾乎都空空如也了。

　　空癟的胃更是無比猛烈地發(fā)出不滿的信號。

　　“噗……”

　　強烈的饑餓感逼得他吐了一口有些澀苦的青水（胃液倒流）。

　　含塵仙子顯然非常理解饑餓對他意味著什么，急切之下自趕緊跑出了房間，手忙腳亂地尋找起能夠為他所食的東西來。

　　不一會，她終于興沖沖地用一個精致的茶盤端來了一盤東西。

　　梁小天一瞅，驚得汗毛倒豎：“這……這東西能吃？”、

　　原來茶盤中擺放著的，居然是一條顯然剛從某個蟲子身上掰下來的毛茸茸的蟲腿，斷口處猶自冒著黃綠色的黏液。

　　“這是冰火天蠶的一節(jié)小腿，應(yīng)該能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