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巍峨如珠穆朗瑪峰的巨影,梁小天懵了。
這玩意是自己能打敗的嗎?
咦,不對??!
這只是自己的意識世界而已,這玩意是從哪冒出來的?
莫非魘墟只是自己意識里的某個領域?
這巨獸便是駐守這片領域的幻化之物魘魔?
他沒猜錯,這巨獸確是魘魔,是每個生靈意識最深處魘墟之域的守護者。
至于魘墟,則是締造此界之至尊亦無法消彌的締造痕跡。
畢竟億萬生靈的本源意識,皆源自至尊自身衍化的神識,雖萬生萬相,但主源遺存是無法消除的。
這就導致至尊自身的領悟也避免不了會遺傳其中,而至尊締造此界自然不是打算再培育出無數的至尊來,所以必須把這部分領悟給禁錮起來。
于是魘墟便由此誕生,成為圈禁至尊領悟之禁地。
故此泱泱眾生雖或會在自己的夢境中撞見魘魔,卻無一例外地都會被魘魔吞噬掉這個夢境,魘墟之秘自然就無從得窺。
梁小天質疑之下,意有所動。
意化龍象!
凜然間,四個大字赫然鼓嘯而出!
在梁小天的意識里漸漸抽象衍化起來。
轟!
一條比巨獸更為龐大的五爪金龍,驟地騰現在這片白芒芒無分天地之域。
這是梁小天憑借自己的認知所幻顯出來的意識具像。
畢竟經過多年的影視熏陶,對龍的形象已然爛熟于胸。
比起西方影視中常見的噴火飛龍,梁小天自然更中意富有高貴氣質的東方巨龍。
只見它全身金光璀璨,鱗輝如照。
巨大的身軀逶迤如巍峨山脈,讓那巨獸竟爾小得如同一只寵物狗。
一種凜然怡爽的感覺如春風般蕩漾開來。
“哈哈,原來吾欲即吾意,此意識瀚海,吾即主宰,夢魘小兒,還不快快跪迎本尊?”
梁小天意氣風發(fā),居高臨下,聲若龍吟激昂長嘯,彰顯著不可拂逆之霸氣。
“咦,想仗勢欺壓老子?”
那魘魔所化之巨獸卻大眼一瞪,似乎完全不吃這一套。
只聽一陣噼哩啪啦的炸響,在梁小天意識所凝成的巨大金龍面前顯得很微小的它,猝然膨脹,形體以可怕的速度眨眼間便漲大了好幾倍,屹立在巨大的金龍面前亦是巍峨拔挺。
梁小天有些愕然,進而有些無奈:“好像咱們在這里比大小并沒什么意義,我可以無限大,你也可以無限大,甚至可能只是一種意識混亂的錯覺……”
“少廢話,老子打記事起,就沒見過誰能在老子面前如此猖狂,你是至尊又咋滴?先吃老子一拳再說!”
魘魔忽然暴起,一記當真是如泰山般的拳頭轟然就朝金龍掄砸過來。
梁小天意隨心轉,拳風尚未至,金龍全身驟然散發(fā)出道道五彩霓光,流離變幻中,蘊藏著一股凜然不可冒犯的氣勢。
轟?。?p> 霓光炸舞,魘魔的巨拳狠狠地砸在了金龍的前腰上。
然而魘魔一拳未休,一拳又至,隨之又是一聲轟雷巨響,金龍竟爾被魘魔生生轟爆!
咵咵……
隨著一陣類似烤焦的骨頭被掰開的聲響,金龍猝然碎散成數十截,連那碩大的龍頭也被這無比悍然的巨力擊得直沖而飛,片片金鱗更是迸飛如蝶,裹著漫漫血珠當空飄舞。
“啐,不堪一擊!”
魘魔抽了抽碩大的鼻子,睥睨而唾。
咻!
魘魔話音尚且蕩漾可聞,被擊碎的金龍卻倏然又整合在了一起,甚至那脫落的片片金鱗也化成了一條條矯健的小龍盤繞不休。
“哈哈,夢魘小兒,你就這點搔癢癢的力道嗎?”
梁小天發(fā)出愜意的狂笑。
魘魔的重擊,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損傷,甚至承受了這兩記重拳后,他反而覺得有些滯緩的意識似乎被猝然打通了,理順了。
甚至來自魘魔的力道似乎都化為了自身意識之力的一部分。
讓自己的意識越發(fā)強大和明晰起來,
原本翰緲的意識海,絕大部分區(qū)域都像未被開發(fā)的荒漠。
而現在,就如同帷幕被緩緩拉開一般,整個意識海一覽無余地鋪顯開來。
自己的意識從而第一次得意無所顧忌地徜徉在自己的家園。
每一片區(qū)域,意達則至,至則即明。
這是一種無比浩然的清晰感。
由此也讓梁小天凜然感受到了盤踞在意識海中的一股幾如混沌初開時的強大力量。
這種力量讓他得以把每一絲意識,每一縷精神力都置于纖毫畢現的狀態(tài)。
從而可以隨心所欲地支配和補充。
也就在一剎那,他就恢復了肢體的感覺!
只覺那無比飆猛的陽元正如奔涌的熔漿般在身體內肆虐。
而那足以能把人瞬間凍透的純陰之氣則一入口便化為淼淼水汽般揮散,雖對身體的困境有所緩解,卻實在是杯水車薪。
隨著他的醒轉,這股強大的力量忽然就從意識海中蔓延了出去。
方一接觸到那滾滾陽元,便如同強勁無比的吸塵器般很快就把它們吸納一空。
同時生成一股讓他的身體感到無比充盈和舒適的綿柔之氣,緩緩滲透進血液里,遞送到了每一個細胞。
舒服得他舍不得睜開眼睛,卻猶自看到自己的身體里已然是一派燦耀金芒,似乎方才自己所幻想之金龍已然實化并鑄合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當然,這一切,只是意識里很短暫的一瞬。
梁小天來不及體驗這份莫大的變化,便立馬把意識全部摁回了意識海里,重新面對這個不可一世的桀驁魘魔。
魘魔這一次真的有些懵了:“咦,上次你挨了我兩拳后不是這個樣子的啊!老子怎么感覺倒是把你揍得變強了很多呢?”
“你再強,也是在本尊的地盤,雖有規(guī)矩讓你頑固不化,但現在本尊命你乖乖讓開,否則休怪本尊真的出手把你滅了!”
“屁話,除非你自己掛了,老子才會掛,想毀滅老子門都沒有!”
“看來是一定要吃點苦頭才成咯?”
無比巍然的金龍緩緩伸出了一只前爪,一輪輪的金光已然圈圈繞卷,似乎就要發(fā)出一個無比強大的大招。
魘魔眨巴了兩下眼皮,掀起一陣颶風般的氣流:“慢著,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識趣呢?”
“我不識趣?”
“是?。‰y道老子說你要打敗老子,你就真的只有打敗老子這一條路?”
魘魔邊說邊伸出一只前掌,明顯地做出索要東西的動作,臉上卻仍舊一本正經,凜然正氣地彰顯著恪盡職守的風范。
“哎,原來賄賂一下你就可以了啊!早說嘛!真是的!”
梁小天恍然大悟!
“嘖嘖,話別說得這么難聽嘛!這叫互惠互利!”
梁小天被它逗笑了:“說說看,咱們要如何互惠互利?”
“給我一個承諾就成?!?p> “什么承諾?”
“我雖是魘魔,卻也有著正常的靈智,你也知道的,孤獨和寂寞是最讓人抓狂的,一直守在這里,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孤獨可憐的靈智體了……”
“好像是這么回事……”
“所以,我想要你一個承諾,請你答應我進魘墟之后就關掉那個限制了我自由的禁制,那樣我就可以出去領略一下這個世界的美妙了?!?p> “哦?你自己不能關掉嗎?”
“屁話,我自己又進不去,還不是你……不,應該是你的本尊如此毫無人性的設置?”
“咦,你瞧出我并非本尊了?”
“當然,本尊才不會和我說這么多廢話呢!”
“然而,我現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可就是本尊哦!”
“嘁,那就不歸我管了,你自己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今天想要進去,不給我這個承諾就沒門!就算你把我揍得再凄慘也沒用,反正我死不了!”
梁小天點了點頭,金龍之形頹然消隱,化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樣飄然而立:“本尊答應你便是!”
魘魔自然狂喜不已:“說話算話!”
“本尊一言,自成天條!”
“那小可就恭請至尊入墟!”
魘魔豁然張開大嘴,一道熾白的光門便閃現在它那倒懸著的巨大小舌上。
“咦,魘墟原來要從這里才能進入?。 ?p> “你以為呢?”
魘魔帶著幾分怨怒嗆了回來。
梁小天自不再遲疑,心意一動,便施然而入。
呼!
方抵進光門,梁小天的意識便如同墜進了一個擁有無比強勁吸力的風道,眨眼間便被抽吸得不知飄出了有多遠。
在無著無落的茫然中,他嘗試著把意識小心地渙散開去,想探知一下究竟,但意識方一延流出去,便如同流水遇到了幾萬伏的高壓電線般嗞然綻爆,嚇得他不得不立馬乖乖地收了回來。
“這應該也是某種禁制,若沒有方才精神力的增強,我此刻已經在此被電得意識崩散了!”
梁小天不免暗自驚詫,又帶著些許的慶幸。
就在他如同一只脫線的風箏漫無目的地飄蕩時,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從下方涌了上來,一下就把他的意識吸扯過去。
“咦,這還帶拐彎的?”
正自納悶,意識中忽然呈現出隱隱的建筑輪廓,似乎下方是一處有著文明痕跡的所在。
咻!
隨之吸力的忽然消失,梁小天發(fā)現自己的意識已然降臨到了一個詭異森然的地方。
一棟棟比哈利發(fā)塔還高的摩天大樓密布如浩渺叢林,卻無半點燈火,更無半點生命的氣息。
自己意識體所化的虛影此刻如同一團微弱的藍色光球漂懸在一棟高樓的天臺之上。
“這就是魘墟?”梁小天有點懵:“這里已然又是一個世界?。∫粋€死寂的世界……”
“你又回到這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題?”
忽然,一個聲音便清晰地蕩響開來。
梁小天意識所化的虛影猛地轉體,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探去,赫然發(fā)現一個消瘦的老者正負手立在天臺邊沿,一陣陣強勁的風把他的須發(fā)吹得凌亂不堪,越顯蕭索頹敗之感。
“你是……”
“呵呵,你居然連老夫都不記得了?老夫明白了,你確實遇到了難題?!?p> “不,我是……”
“老夫知道你是,但你確定你就是嗎?”
就如同打啞謎一樣,梁小天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笑天,多狂妄不羈的名字,正配你那桀驁不馴的生涯,可惜你還是走錯了路,辜負了大家對大同世界最后的期望。”
“……”
“還是照老規(guī)矩吧,老夫給你三次機會,你可以提三個合理的要求或問題,老夫必滿足或釋疑于你,不過這也是老夫最后一次見你,請務必考慮清楚再提?!?p> “你……是誰?”
“這算是第一個問題。”老夫搖了搖頭:“你這個傻瓜,本不該如此浪費的,唉,老夫乃始隱者空無虛是也?!?p> 梁小天一愣:“始隱者?那和始為者是不是有一定關系?”
“是的,有天便有地,有陰即有陽,泱泱萬界,蕓蕓眾生,乃吾始隱者為謀,始為者執(zhí)作而成……這是第二個問題。”
老者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發(fā)出一聲頹然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