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貓妖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喂~”
“賣燈籠~”
“新鮮的果餞，幾位客官看看吧……”
張凡帶著兩名同僚在人群中穿梭，周圍小販不斷吆喝著。
那個身影早已經消失在人群中，放眼望去全是各色行人和商販，但張凡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頓，不斷向著某個方向前進。
“平之，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跟著走了一會兒，兩名同僚忍不住問道。
但張凡卻沒有回答。
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睛，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雙眼一片茫然，就像是剛剛睡醒的人一樣。
兩人無奈，只好又跟著疾步前進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
隨著急迫的腳步，周圍逐漸安靜下來，遠離了繁華的街道。燈火也稀疏了很多，夜幕下只能看到隱約的房屋輪廓。
兩名同僚互相看了一眼，此處早已超出他們負責的轄區(qū)。
張凡卻依舊腳步不停，直接拐入了一個黑暗的小巷。
兩人無奈地互看一眼，只能跟著走進了小巷中，同時嘴里抱怨著：
“平之，你等下……哎！”
兩人忽然仿若雷擊般地僵在了原地。
小巷中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而就在張凡等人前面不遠處，一個佝僂的身影側對著他們，即使隔著數(shù)米遠，也能看到那雙散發(fā)著幽幽光芒的豎瞳！
“是……是貓妖！”
其中一人大叫起來。
下一瞬間，一股極為陰森恐懼的氣息頓時朝三人席卷而來！
張凡眼中的茫然散去，猛地清醒了過來。
竟然真的是貓妖！張凡不由得心下暗喜，抓得貓妖者，賞銀一百兩??！
只是看貓妖這恐怖的氣勢，恐怕實力還在自己之上，還好有兩位同僚在，只要三人聯(lián)手，小小貓妖還不手到擒來？
張凡反手將掛在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喝道：“準備捉妖！”
身后毫無動靜，張凡回頭看去，只見兩名同僚已經跑出去老遠，嘴里還喊著：“快跑啊……”
兩人神色慌張，腳下卻絲毫不亂，片刻間就消失在街道遠處。
“淦！”
張凡又驚又怒，同僚們酒桌上吹牛一個比一個強，全是不世出猛將，搞得他都信了兩分，結果沒想到見了貓妖都慫這么快。
但眼看同僚跑了，他心里頓時也有了退意。
然而還不等他邁步，一股寒風忽然吹了過來，張凡頭皮發(fā)麻，下意識橫舉長刀。
“當！”
一聲脆響，張凡渾身大震，只感到一股巨力從刀身上傳來，腳下連退十步。
只見一只干枯的手掌正握在他的刀上，而且指甲又尖又長，幾乎碰到了他的胸口。而手掌的主人則是一個披頭散發(fā)，皺紋橫生的老太婆！
老太婆臉龐深陷，眼帶豎瞳，整個人半浮在空中，狀極可怖！
這是張凡第一次接觸妖族，心底不免有些恐懼戰(zhàn)栗，張凡用力一咬舌尖，借助劇痛來壓下其他情緒，隨后一轉長刀就要展開反擊。
這時，一縷奇異的酒香忽然飄進了他的鼻子，讓他愣了一下。
“嘶！~”貓妖發(fā)出一聲嘶鳴，揮舞著雙爪向張凡抓去。
好快！
張凡瞳孔一縮。
原主苦練十余年的功夫在關鍵時刻發(fā)揮了作用，張凡猛地做了一個極為漂亮的下腰，整個人變成了一個標準的n字，這才險險躲過貓妖的爪子。
不過饒是如此，他胸口的衣服也被抓破了幾道口子。
張凡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僥幸，隨后用力一躍，整個人倒飛出去，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后人已經站在了巷子口。
不過金吾衛(wèi)制式長刀卻丟在了巷子里，張凡只好摸出藏在褲腿里的匕首。
在失去主武器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其實是逃跑，但是在剛剛見識過貓妖的速度后，張凡就放棄了撤退的打算。
把后背暴露給貓妖，簡直就是廁所里打燈籠，找死！
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滑落，張凡單手握住匕首，擺出來格斗的架勢，神情戒備。
現(xiàn)在的形式無疑對他很不利，但只要自己兩個同僚不是蠢到家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有增援來了。
在那之前，他要做的就是拖住貓妖！
而貓妖也似乎清楚這一點，緩緩趴了下來，四肢著地，一雙豎瞳也瞇了起來，死死盯住了張凡，擺出了攻擊的姿態(tài)。
在一片寂靜中，張凡感到一股恐怖的殺意鎖定了自己，似乎下一刻貓妖就會撲上來將他撕成碎片！
警戒地盯著貓妖，張凡心底同時也升起一絲疑惑。
居然真的是妖！
此前他一直認為所謂的貓妖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兇手其實是些江湖散修，所以花費大量精力去排查近期出入京城的人。
但凡事眼見為實，眼前這只貓妖散發(fā)出的恐怖氣息絕不可能是人冒充的。
一人一妖就這樣對峙了幾息時間，額頭上那滴汗卻流進了張凡的眼中。
一股刺痛傳來，就在視線模糊的瞬間，貓妖猛地撲了上來！
“不好！”
張凡汗毛倒豎，不假思索地將匕首扔了出去，同時腳下用力一蹬。
啪的一聲，貓妖左手將匕首打開，同時右手朝張凡的咽喉抓了過去！
躲不過去了……張凡心底閃過一絲絕望。
原本他以為能偷偷潛入京城的只不過是只小妖，但現(xiàn)實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這只貓妖竟然如此強大！
身為金吾衛(wèi)校尉，張凡也有鍛體境巔峰的實力，也算是一把好手，但在貓妖面前卻連兩招都撐不下去。
托大了，天師府你大爺?shù)摹?p> 身為司天臺的記名弟子，張凡很自然地把鍋甩給了天師府。
就在貓妖的右爪即將碰到張凡時，忽然一道劍光閃過，下一刻貓妖就慘叫起來，右爪竟然被齊根斬斷！
腥臭的妖血噴了張凡一臉。
幫手來了！
張凡顧不得臉上的血，在眼皮上抹了一把，連忙朝前看去。
只見一柄散發(fā)著寒光的長劍正直直插在他和貓妖之間的地上，這柄剛剛重創(chuàng)了貓妖的兵器竟然一絲血跡都沒有沾染，劍身刻著繁復的咒文，黃色劍穗無風自動飄在半空中，再加上淡淡的光芒，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這是一柄神兵！
“會是誰？”
張凡腦海里剛剛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便見到一個身著白袍的年輕男子從天而降。
從剛剛那手凌厲之極的劍法來看，這個男子應該是名武者，但他此刻竟然如同仙人般緩緩從空中落下，白衣獵獵飄飛，卻更像是道行高深的道士。
修行的方法決定了武者是很難做到凌空飛行的，但一個修行不久的道士卻可以輕易做到這一點。
不過張凡自然能看出來，男子的確是武者，他此刻乃是運起了頂級的輕功才能如此瀟灑地降落。
即便輕功大成，想要像男子這樣如落葉般飄下，要耗費的元氣也是至少十倍于其他修行體系。
男子長相俊逸，身形瀟灑，就差沒把“我是高手”四個字寫在臉上。
張凡頓時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真他媽裝杯！
嗯，文雅一點的說法，張凡此刻是“被男子的非凡氣概所奪”。
男子淡淡地道：“有我在此，小小貓妖還不束手就擒……”
話還沒說完，那貓妖忽然嘶鳴一聲，猛地往巷子深處竄去，竟然是逃了。
男子頓時一窒，然而此刻他人在半空中，無處借力，只能慢悠悠地“瀟灑”落地，而貓妖早已經無影無蹤了。
男子臉色鐵青。
武者就是武者，不能像道士那樣自如飛行。
氣氛頓時尷尬的沉默了下來。
半響，張凡咳嗽一聲，向男子拱手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男子擺了擺手，看向巷子深處，冷冷哼了一聲：“無妨。小小貓妖不講武德，我大意了?！?p> 張凡回想起剛剛那一幕，頓時嘴角抽了抽。
男子又哼了一聲，回過頭來看向張凡，忽然道：“你就是張凡吧？”
張凡連忙道：“正是，閣下認得我？”
“當然，還真巧啊。”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本就是來找你的?！?p> 找我？
張凡心底泛起一絲疑惑，這么一位高手竟然會專程來找自己？
腦海里瞬間閃過幾種可能，而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陰陽眼了。
原主平平無奇，而自己渾身上下最特殊的不外乎穿越和雙眼。穿越的事他不太可能知道，思來想去多半便是因為陰陽眼找上門來的了。
這時，遠處傳來陣陣喧嘩聲，一大群全副武裝，手持火把的官兵蜂擁而至，而沖在最前面的便是剛剛逃跑的兩名同僚。
兩人遠遠地便看見了張凡，驚喜地叫道：“平之，你沒事吧！”
張凡沒好氣地道：“你倆跑得也太快了，要不是我運氣好，現(xiàn)在已經是一具干尸了。”
兩人聞言頓時愧疚地低下了頭，道：“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當時滿腦子都想著逃跑……”
那名男子插話道：“嗯，這是貓妖的異能，可以動搖敵人的心志，讓他們恐懼到極點，無力反抗?！?p> 張凡奇道：“真的？那我為什么沒感覺？”
男子微微笑道：“據(jù)記載，身負陰陽眼的人可以免疫絕大多數(shù)元神攻擊?！?p> 果然是因為陰陽眼來的么？
張凡心里頓時有了數(shù)，或許也是像陳總捕頭那樣對自己起了招攬之心的人吧，至少自己沒從他身上感到什么惡意。
騎馬帶隊的正是金百戶，他一揮手，官兵們便涌進了巷子中，還分出幾隊人馬從其它地方包圍了過去。
張凡看在眼里，搖了搖頭，以貓妖的速度，此刻早已不知道逃出去多遠了。
金百戶翻身下馬，神色嚴肅，徑直走到張凡面前，道：“平之，是你發(fā)現(xiàn)了貓妖？”
“是?！睆埛颤c了點頭，“當時我正在巡街，隨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是可疑的身影，便一路跟蹤到了這里，沒想到居然是貓妖?！?p> “那貓妖實力如何？”
張凡嘆息道：“貓妖很厲害，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不過幸好有人出手相救……”說著，張凡指了指站在一邊的男子。
金百戶順著看去，在周圍無數(shù)火把的照耀下，這里已經如同白晝般清清楚楚。
“?。 ?，您是趙大人！”金百戶大驚失色，連忙退后一步抱拳行禮。
張凡眉毛一挑，即便是司天臺的陸真也不會讓金百戶如此恭敬，看來男子的身份有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