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面圣

　　　　此刻午時已過，日頭開始朝西邊傾斜，皇城愈發(fā)顯得冷清肅殺。

　　張凡跟在太監(jiān)身后，心底不停犯嘀咕。

　　不光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皇帝居然這么重視貓妖案，而且還親自召見張凡！

　　進宮面圣，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榮耀？

　　普通人面見皇帝，要么是祖墳冒青煙，要么是人頭要落地。

　　當然，張凡自然不會對所謂的皇帝有多少崇敬，畢竟在他看來，皇帝只不過是落后的社會制度的產(chǎn)物罷了。

　　不過心底不安肯定是有的。

　　皇帝畢竟是大燕之主，所謂圣意難測，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面前若是說錯了話，殺頭都算輕的。

　　張凡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皇帝為什么要見他，索性不想了。

　　反正皇帝問什么自己答什么就是了。

　　就怕皇帝覺得他破案不力，把自己打入大牢什么的。

　　走了一刻鐘，一行人終于來到一所并不起眼，但守衛(wèi)森嚴的偏殿。

　　太監(jiān)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走了進去，另外幾名侍衛(wèi)則走上來給張凡搜身。

　　佩刀和匕首自然被收走了，連褲襠，鞋底，束起來的頭發(fā)也都被摸了一遍。

　　被幾個大漢一通亂摸，張凡滿頭大汗地咧了咧嘴。

　　又等了一會兒，殿內(nèi)傳出太監(jiān)的聲音：

　　“宣，司隸校尉玄武監(jiān)察校尉張凡，進殿面圣～”

　　隨后只見一名小太監(jiān)走了出來，道：“請張大人跟奴才進殿吧?！?p>　　張凡深吸一口氣，跟在小太監(jiān)身后走了進去。

　　殿內(nèi)并不像想象中那樣金碧輝煌，但每樣布置都很有講究，自然顯得肅穆。

　　殿內(nèi)整整齊齊擺放著等人高的書架，看樣子應(yīng)該是書房？

　　小太監(jiān)低聲道：“張大人不要四處張望，更不要隨意伸手觸摸這里的東西?！?p>　　張凡連忙收斂眼神，只盯著地面。

　　又走了幾步，前面忽然開闊起來，小太監(jiān)恭敬地道：“稟告陛下，玄武監(jiān)察校尉張凡已經(jīng)帶到?！?p>　　說完，小太監(jiān)半躬著身退到了一側(cè)。

　　張凡精神一振，前面就是皇帝了么？有心想抬頭看一眼，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單膝跪地，一手按地，一手按膝，道：“卑職張凡，參見陛下?！?p>　　沒有人回應(yīng)，但張凡能感覺到一束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皇帝似乎在打量他，這讓張凡不由得有些緊張。

　　半響，才聽到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道：“辦案官張凡，原本是金吾衛(wèi)一名校尉，幾天前就在朕下旨由司隸校尉接手貓妖案時，你被陸謙看中，提拔為玄武監(jiān)察校尉，搖身一變，成了貓妖案主辦案官，可對？”

　　張凡的心猛地跳起來，心想完了完了，陸謙你這事兒果然辦的不靠譜。

　　原本他就覺得陸謙將皇帝親自下旨督查的重案交給自己太過草率，如今看來，果然讓皇帝大為不滿！

　　陸謙是司隸校尉的高層，本身也是高品武夫，偶爾辦事不力皇帝未必會拿他怎么樣，但自己可就慘了。

　　張凡幾乎可以預(yù)想到下一秒皇帝就會撤掉自己的職位，不過有司天臺的承諾，自己或許可以免去牢獄之災(zāi)，不過仕途肯定從此和自己無緣了。

　　他很想把鍋甩到陸謙頭上，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陸謙他也得罪不起，更何況玩弄話術(shù)說不定反而讓皇帝反感。

　　勉強定了定神，張凡低頭道：“陛下果然明察?！?p>　　皇帝嗯了一聲，聲音居然溫和了幾分，道：“聽說你還是司天臺的記名弟子？”

　　“正是?！?p>　　“呵呵，起來吧，你是司天臺的記名弟子，見了朕可以不用下跪。來人，看座。”

　　張凡心底一驚，沒想到司天臺的地位居然如此之高，自己只不過一個記名弟子，居然見了皇帝不用下跪？

　　一名太監(jiān)搬來了木椅，“張大人請坐?！?p>　　“謝陛下?！睆埛沧讼聛?，這才用余光飛快地瞄了皇帝一眼。

　　皇帝坐在御案后，身著龍袍，戴一頂金絲梁冠，面容方正，透著一股威嚴，但皺紋橫生，須發(fā)皆白，已經(jīng)很是蒼老了。

　　當今皇帝，號永慶，即位整整三十一年，如今已經(jīng)是七十五的高壽。

　　由于要處理政務(wù)，皇帝都沒有精力修行，因此壽命不長。

　　永慶帝執(zhí)政三十一年，已經(jīng)是大燕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而且在位期間南征北戰(zhàn)，武功卓越，駕崩后的謚號多半有個武字。

　　“今日午時千牛衛(wèi)上報，說皇城內(nèi)發(fā)生了命案，一名千牛衛(wèi)疑似被貓妖所殺，是怎么回事？”永慶帝問道。

　　眼看皇帝問起了案情，張凡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回答道：“當時卑職正在皇城邊上一家酒樓吃飯，便見到一匹白馬馱著尸體在街上飛奔。尸體死狀和其余貓妖案的死者非常相似，但頭顱卻不翼而飛。

　　卑職已經(jīng)拜托了千牛衛(wèi)中郎將侯忠清查，想必很快就能找出死者身份。”

　　永慶帝問道：“你打算怎么查？”

　　張凡沉聲道：“回陛下，卑職之前一直在皇城外搜查，但今日案發(fā)，恐怕貓妖的藏身之處竟然在皇城內(nèi)，下一步勢必要在皇城內(nèi)搜查才行。”

　　永慶帝的眼睛瞇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道：“也可！從現(xiàn)在起，朕準你隨時進出皇城外城，但春祭前必須破案！”

　　“卑職遵旨！”

　　“退下吧?！?p>　　“是，卑職告退?！?p>　　張凡一退出去，整座偏殿的氣氛忽然就冷了幾分，變得寂靜無比，只剩下永慶帝手指無意識輕敲桌面的聲音。

　　太監(jiān)和侍衛(wèi)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永慶帝微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道：“貓妖竟然出現(xiàn)在了皇城，大伴，這事你怎么看？”

　　皇帝身邊一直半彎著腰的李公公聞言，偷偷看了一眼永慶帝的臉色，只見他面無表情，只好斟酌著語言道：“陛下，皇城內(nèi)出現(xiàn)貓妖，或許……或許天師會知道什么?！?p>　　永慶帝嗯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什么。

　　……

　　殿外，張凡剛走出來，后腳便跟出來一名小太監(jiān)，手里捧著一面金符，道：“張大人，這是陛下賜你的金符，憑此符便可以隨意出入皇城外城?！?p>　　“多謝陛下。”張凡接過金符，隨手掂量了一下。

　　嗯，純金的！

　　可惜這金符春祭結(jié)束后就得歸還，不然融了可值不少錢。

　　“陛下還有一道口諭讓奴才帶給張大人。”

　　“小公公請說。”

　　“陛下說，張大人雖然是司天臺的記名弟子，按例罪不加身，但眼下張大人還兼著官職，因此這慣例也用不到張大人頭上。還請張大人務(wù)必用心破案，否則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

　　張凡心底苦笑一聲，躬身道：“卑職記住了。”

　　看來破案得抓緊了，君無戲言，有些活罪可比死罪還難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