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走了。
救護車和殯儀館的也都走了。
學生也都散了。
田警官一句話都不想多聽，沒給他個妨礙辦案的罪名就不錯了。
副校長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懶得問。
這事就這么結了。
在警車上，田警官想到這個事，還是有些生氣。
特別是那句，“眼前那么多活人我不去摸”，說的時候還特意盯著自己，讓她很不自在。
不過，無論是從警察的直覺，還是女人的第六感覺，她發(fā)現(xiàn)這小子并沒有邪念，也無惡意。
只不過，他可能是信了某種民間神祇。
民間大量的崇拜，都是些地方性很強，非常小眾的崇拜，自己沒聽說過很正常。
她上網(wǎng)百度了一下“儺”，看了解釋，倒是增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什么儺神啊，不就是戴個兇惡的面具，進行的民俗表演嗎？在不少地方，這個還是特色旅游項目呢。
一個大學生，還信這個？
滿以為這個小插曲也就過去了。
想不到……
下了班，直接在派出所門口被他截住。
“怎么又是你？”
鄧宇軒攤攤手：“我想進去找你的，你那里人多，聽我說這些話，會被當神經病趕走的?！?p> 田警官生氣地說：“我已經把你當神經病了。”
“好吧，那你仔細聽，我這個神經病盡量把事情說簡單點?！?p> ……
鄧宇軒跟在她后面，語速很快，叨叨個不停。
“儺神是什么，我懶得跟你解釋了。這個女同學，她是被儺神控制了心智、情緒以及思想，自尋短見，從人間的角度來看，確實不是他殺?！?p> “她不會是唯一的死者。與她緊密接觸過的人里，會把這種死亡的鏈條傳遞開，也就是說，接下來還會有更多意外的死亡事件。”
“儺神讓人死，不會是那種病毒感染啊什么的，他們的死，在外人看來，都是無妄之災，沒病沒痛就死了?！?p> “每一個被儺神盯上的，身上都有同樣的特別的印記，這種印記在死亡后，會逐漸消失?！?p> “我希望，你的轄區(qū)這些天遇到各種死亡，看起來正常的死亡，能夠去查查這個印記。我懷疑是在臀部。”
……
田警官恨不得一拳把他打進太平洋。
“這是省城，我們派出所雖小，卻管轄著十萬人，哪天沒人死亡？每天死的還不止一個！”
“我可是警察，你還敢攔我走路？撒開?！?p> 鄧宇軒似乎沒聽到似得，好像想到了個很重要的問題：“對，對，你應該多留意下，那些青壯年的意外死亡。年紀大了的自然老死，但年輕人就很可疑了?！?p> 田警官一把推開他，再跟著我就抓你進去關十五天！
鄧宇軒嘆了口氣，無奈地目送她遠去。
話已經說完了，誰想跟著你?。?p> ……
他覺得有點失落，也很迷惘。
這件事，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女警官不相信他的話，大概別人也不會相信。
如果把這個事跟校長說，絕對會被掃把掃出門去。
自殺案已經夠忙一陣子的了，你還來個靈異事件？那還過不過了？
這個王什么的妹子，肯定不會是頭俑，頭俑得是最后一個死的。
他很想知道，這個儺神的名字，他想要多少條人命，最后發(fā)作的時間。
如果能讓他施法，觸碰那個符文，這些就能知道了。
可惜，他只是個小小的大學生，沒有什么權力，總不能偷偷跑進殯儀館的太平間，扒開女孩的牛仔褲吧？
他心里還有個擔憂，那就是，她是在哪里感染到儺神的詛咒的？
如果是在學校里，那就麻煩了。
如果不是在學校，那可以去哪里尋找呢？
以前，衣那有個羅盤，可監(jiān)測附近的儺神的力量的波動。
但那個羅盤，在自己小的時候，已經扔在儺界了。
這可是省城，茫茫人海，去哪里找？
……
這么多年，突然再次遇到這樣的事，千頭萬緒，他確實有點不知所措。
……
只好先回到學校。
經過一天的傳播，王小翠的自殺事件已經傳遍了校園。
這里一堆，那里一堆，都是在討論這個事情的。
“聽說了嗎？生物系的那個，被富二代甩了，所以自殺了?！?p> “我還聽說，一尸兩命呢，可憐?！?p> ……
“我怎么聽說，她是在外面欠了高利貸，還不上，要被逼去坐臺……”
……
真是令人詫異，警察都還沒給出結論，學生們已經有來龍，有去脈，說得繪聲繪色了。
要是換平時，換另一個人，他們說的這些，鄧宇軒也就信了。
現(xiàn)在才知道，在傳播謠言這一塊，大學生也不比菜市場的大媽高明。
睡了一覺，小腦子清醒過來，他心里一動，對啊，這王小翠就是我們學校的，我為什么不能自己去查一下？
既然沒人幫忙，我親自調查！
學生中傳的這些，一點有用的都沒有，不如直接去生物系，找她的舍友，那肯定比外面這些風言風語要真實。
想到這點，他精神一振。
想到這點，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反應太慢了，昨天就應該開始動作的。
馬上又想起來，有個師姐，就是生物系的，還是本縣人。去年自己考進來的時候，老鄉(xiāng)會上認識，還互相加了QQ。
這是地市的同鄉(xiāng)會，本縣的沒幾個人，所以互相更親近點。
這個師姐，今年大三了，人很活潑，整天發(fā)QQ相冊，寫感想。鄧宇軒有空都會點個贊，因此關系還可以。
他馬上就撥通了她的電話。
“軒軒，是你啊，有什么事嗎？不會是……又是來問那個事的吧？”
“你知道我要問什么事？”
師姐先聲奪人，把他都弄得不知說什么了。
“還能是什么？就是……王小翠的事啊……”師姐壓低了聲音，“這兩天都好幾撥人打電話給我，甚至還跑我們宿舍里問呢?！?p> “啊……”
“哼，他們就是想趁機進女生宿舍。”
“我確實有些關于她的問題，你很了解她嗎？”
“我去，你不知道啊？我跟她是一個宿舍的！昨天應付警察大半天了，問得我口干舌燥，今天又來了好些人。”
鄧宇軒大感意外，這真是想什么來什么，怎么那么巧？
“我想，去你們宿舍看看，行不行？”
“不行，我都要搬出去了。”
“為什么？”
“大家心里不舒服，想換宿舍又換不到，昨晚都是去別的宿舍蹭的。今天約好去租個房子，住他一個月，先避避煞氣。這個王小翠，平常也跟我們嘻嘻哈哈的，誰也想不到，突然就自殺了。大家都說，這是煞氣?！?p> 鄧宇軒獲得了一個信息：這個王小翠平常無異常。
“你們就找好房子了嗎？這么快啊！”
“那當然，人命關天！”
鄧宇軒心里呵呵冷笑，還大學生呢，就這么點膽，自己嚇自己。
“你要我?guī)兔Π釚|西嗎？”
“要啊，你來嗎？”師姐的語氣，明顯很高興。
師姐大三了，也沒有男朋友，聽到他說要來幫忙，抑制不住的興奮，連矜持一下也忘了。
“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幾號宿舍?！?p> “我去宿舍樓底下等你吧，這屋子我呆著不舒服?！?p> 鄧宇軒撒腿就跑，直往生物系的女生宿舍沖。
來這學校一年了，還沒學會談戀愛，這是第一次興沖沖地往女生宿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