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俢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遠遠彈出開去。
修羅身披泣血蟒鱗甲,手持咒魂槍,一身濃郁的煞氣猶如實質般凝聚在四周,煞氣中無數(shù)的冤魂在掙扎,明明沒有聽到任何的叫喊,卻仿佛有一聲聲令人顫栗的聲音直擊心魂。
“交出凈世蓮花,饒你不死!”
修羅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貓捉老鼠的游戲應該要結束了。
俢晏不由得喉頭一甜,一股鮮血由下而上,從嘴角溢出。
“月夜永無眠,
英雄多寂寞,
長歌逐鬼方,
白焰蕩神魔!”
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想起,赤帝一身白衣,撫著琴,順著月光飄落下來,四周的鬼方聽到琴聲卻如遭雷擊,身子宛如氣球一般越吹越大。
“嘭!嘭!嘭·······”
大到不能再大后,便紛紛碎裂開來。
修羅倒吸一氣,死死得盯著眼前的白衣男子。
“是你!”
“正是在下!”
“你竟然還活著?!”
“修羅大人不也還活著嗎?”
“好,好,好,那咱們新賬老賬一起算。”
赤帝神情一凝,對著俢晏說道:“退后!”說著,自己便縱身迎上了修羅的攻擊。
“哼!”
冷哼一聲,修羅舉槍便刺。
赤帝橫琴在前,輕挑琴弦,并不見聲音,四周的空間劃起一陣漣漪——是的,俢晏沒有看錯,空間竟然像湖水一樣畫起了漣漪。
可是,修羅豈是等閑之輩,長槍不改,徑直刺穿了這空間的漣漪,槍尖在不斷的波動中擦出耀眼的火花。
俢晏這才明白,剛剛自己在修羅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擊,若不是自己耍了個小聰明,恐怕早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修羅面沉似水,咒魂槍在指尖打了個十字轉,反拖在手,整個換作一道流光沖向來時的方向。赤帝一怔,正欲縱身上前,卻被一道人影橫在身前給阻攔住了。這人影身披泣血蟒鱗甲,手持咒魂槍,不是剛剛離去的修羅又是何人,不過,氣勢上卻要弱上許多。
“身外化身!”
赤帝一驚,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因為俢晏也出現(xiàn)了在他身邊,替他擋住了修羅的身外化身。
此刻的俢晏將真元注入左手腕上的護腕,頓時護腕“咔咔”作響,仿佛雨后春筍般迅速生長,沿著他的手臂,眨眼間將他全副武裝起來,只露出右臂和右側半邊的面龐。
俢晏有些哭笑不得,右手摸摸裸露的右側面龐,不禁暗自咒罵那個給他護腕的神棍,竟然給他這么個稀奇古怪的護甲,要不是這個護腕還兼有須彌芥子的作用,還真不想要。這套護甲呈現(xiàn)酷炫的金黃色,金光熠熠的樣子仿若月夜中的驕陽,讓他成為了此時此地最為耀眼的存在。這他喜歡低調的個性大相徑庭。睚眥劍縈繞左右,看上去,甚是威武不凡。
“修羅實力強大,即使他的身外化身不及他真身實力的十分之一,卻也不是隨便容易對付的?!?p> 赤帝好心提醒。
“明白!”
俢晏自信地點點頭。
然而,這一次,他失算了,他沒想到打臉打得如此之快。修羅,就是修羅,即使是他的一個身外化身也有著他的威嚴,以及不容輕辱的實力。俢晏還沒來得及出手,事實上,他方一露面,就被修羅的身外化身一槍刺中。從極速到靜止,他的盔甲幾乎全部碎裂了,透過他的盔甲,他胸口亦是被刺出了數(shù)寸長的傷口,不過并沒有預料中的鮮血流淌出來,破裂的傷口慢慢地愈合,轉眼間恢復如初,就像是根本沒有受到過傷害一般。
令他意外的是,他的盔甲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華而不實,破裂的碎片,瞬間回到了他的身上,重新化作盔甲將他護住,修復的速度不比他的肉身慢多少。
俢晏看了看完好無損的盔甲,頓時信心大增,再度與修羅的身外化身戰(zhàn)在一起。
赤帝一掌將白焰琴推出,白焰琴白焰卓卓,快速得在空中旋轉起來,一邊旋轉,一邊發(fā)出激烈的琴音,仿似上古戰(zhàn)場的廝殺聲,又仿佛天地破碎的轟鳴聲,聲浪一陣一陣不斷向遠處傳去。
“你找死!”
本已遁去的修羅又再度回來了。
“若真是你的本尊來此,本座或許還忌憚幾分,此刻你一具殘魂,借尸還魂而已,豈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赤帝白衣飄飄,傲立當空,不怒自威,真不愧是神州大陸之主帝鴻欽命之赤帝!
“白焰灼天!”
赤帝雙手結印,大喝一聲,整個人突然燃燒了起來——那熊熊燃燒的火焰,正如他的琴的名字一樣,是白色的。
這天地,好像都是白色的,都在他的火焰中,只是俢晏完全感受不到被火焰燃燒的感覺,而他的對手卻好像真得被火灼燒一樣,行動變得混亂而遲鈍起來,直到最后竟化作了一片飛灰。俢晏呆呆地看著這一幕,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想不到這白焰竟然恐怖如斯。
修羅同樣不好受,他是火焰灼燒的中心,這白色的火焰宛如附骨之疽,任憑他怎么驅逐都驅逐不掉,只能任憑它慢慢吞噬自己的身體和神魂。他有些后悔,后悔跟俢晏纏斗,要是他一出手便將他擒殺,拿到凈世蓮花,那么,他現(xiàn)在可能就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這具身體,甚至快一點的話,能恢復自己全盛時期的半成也說不定。
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人生并沒有后悔藥,哪怕是實力強悍的修羅也無力回天。他終究慢慢得被白焰吞噬,只留一點殘魂,無論赤帝在怎么用白焰煉化,也難以將其完全滅殺,只能見它封印在自己的琴中。
朝陽從東方緩緩升起,帶來了光明與溫暖。
戰(zhàn)斗早已經(jīng)結束了,赤帝早已經(jīng)走了。
這一次,能目睹赤帝出手,已不往此生。
杜魅兒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消失在了戰(zhàn)場上。不過,這對俢晏來說,并不重要了。他已經(jīng)很累了,累的他就像一下子老了一千歲。
······
清風徐徐,絨白的柳絮洋溢在午后溫暖的陽光里,俢晏舒服得躺在婆娑的柳樹下,徜徉在幸福的夢里。
在那些逝去的流年里,獨行于我最美好的年華時,遇見你,與你同行,放逐我的靈魂,卻無法忘記自己,指尖劃過皮膚的溫度,時間已涼。
俢晏猛然睜開眼睛,夢中的呢喃猶在,清晰入耳。
“晏哥哥,你醒了??!”
“木荷!”
入眼是一抹俏麗可愛的臉,俢晏開心的笑了,他很慶幸魅兒沒有傷害木荷,只是他再也找不到魅兒了。
“南摩阿彌陀佛!”
一個光頭和尚,口誦佛法,雙手合十,對著俢晏二人施禮。
“和尚,你沒事不要突然出聲嚇人,好不好?”
被突然的佛號嚇了一跳,俢晏無不沮喪的說道。
“南摩阿彌陀佛!何苦執(zhí)著于虛妄來哉?佛本慈悲,愿打開方便之門,普度世人?!?p> 和尚,法名“攝摩騰”,法號“竺辛”,世稱“不死佛陀”,是當今不世出的得道高僧。
“南無阿彌陀佛!佛坐心頭,念由意生……”
就這樣,攝摩騰開始了今天的授業(yè)。自從俢晏到來之后的一個月里,攝摩騰幾乎每天都不定時得向俢晏傳道。這是一個枯燥的過程,但是,在這漫天紛飛的柳絮里,一個講得津津有味,另一個聽得漫不經(jīng)心。
日薄西山,攝摩騰結束了今天的課程,望著遠方的夕陽,嘆了一聲,沒有人聽清他在說什么。
俢晏看也沒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得閉上眼睛,繼續(xù)睡他的大覺。木荷沒有出聲,乖巧得依偎在他的身邊。
人生如幻亦如夢,
今世小城才邂逅,
浮生大夢已無痕,
一覺驚覺世事遷。
“塵世間的種種宛如夢幻泡影,唯我佛永照世間?!?p> 攝摩騰盤坐在柳樹下,眼眸中仿佛有千世的輪回、眾生的浮塵,卻有仿佛什么都沒有。
一個金色的“卍”符號旋轉而出,由小變大,轉眼間變作一人多高,隱沒在身前的虛空。金色的光芒熾烈得閃現(xiàn)開來。微微一笑,俢晏頭也不回得消失在金色的“卍”字光芒里。
“阿彌陀佛!”
攝摩騰臨別的一嘆,俢晏自然是聽不到了。
······
一步邁出,金光褪去,俢晏攜著木荷來到了熟悉的街道上,卻看不到曾經(jīng)的小吃鋪子,見不到熟稔的朋友,吃不到美味的食物。
秋天的落葉,在腳下發(fā)出“簌簌”的聲音,俢晏記得曾經(jīng)在同樣的秋天,他遇到了一個女子。一想到那個女子,俢晏不禁自嘲似得笑笑,直到現(xiàn)在他仍搞不懂她是有情還是無情,她卻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深深得烙印在了心上。
“女人如書”的話確是不錯的。伊人已逝,故人不知何處,人們的臉上爬滿疲倦與惶恐,緊張的氣氛籠罩在小鎮(zhèn)的每一個角落,輕輕一踏,俢晏渾身光芒一閃,帶著木荷消失在寂寥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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