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大排檔偶遇慈善家
羅逸才走了幾十米,聽到龐曉霞喚了聲停?!傲_逸,你稍等一下,我和妹妹核計下?!?p> 兩人先從有傷風(fēng)化方面談起。說這果這樣子出入廠礦、企業(yè),和那些大老爺們談這談那的,不就成小太妹做風(fēng)了嗎?
但又不像,畢竟是希望工程嘛,自然帶著正能量……
“而且,”馬愛華婉惜地說,“要是不做的話,漂亮衣服就沒了,頭發(fā)也做不成了。”
“閉嘴吧你,一件衣服就把你給賣了?還有點氣節(jié)嗎?”
“可是,真好看……”
“算了吧,看你這么可憐,咱就依羅逸一回。以后,他再有什么幺蛾子出來,咱可不能再上當(dāng)了!”
“嗯,就聽姐姐的?!?p> “女孩子就是麻煩,商量好沒有?”羅逸喊著,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
馬愛華說:“你回來吧?!?p> 龐曉霞則先行進了理發(fā)店。
羅逸和馬愛華隨后跟了進去,他還囑咐她:“剛才給你的紙上有業(yè)務(wù)話術(shù),今晚你背熟它,到時候照著說就行了。”
馬愛華翹著小嘴,“你行嗎?”
“你行的。再說,你說什么不重要,關(guān)鍵是后面跟著千金大小姐呢!”
“你倆又密謀什么?”龐曉霞警惕地問。
從羅、馬兩人深夜約會被抓事件后,龐曉霞心里留了淺淺的陰影。
“看你賊的,討論工作不行啊。”羅逸笑著說。
店隨其名,三十上下的秀紅老板娘迎了過來。
“哎喲,今天這是怎么了,天仙下凡了,還一下來了倆?!?p> “還跟著個大夜叉呢?!饼嫊韵即蛉ぶ瑔玖笋R愛華,向里間的洗發(fā)處走去。
夜叉則和秀紅交流著發(fā)形方案,邊說邊比比劃劃,最后還勾了草圖。
秀紅驚艷不已,說要聘羅逸當(dāng)造型指導(dǎo)師,而且,這次做頭發(fā)的錢免了。
“不用,記趙老板賬上,免費可以,那得下次了。”
正說著,付玉馨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了。
“小付,你正事忙完了嗎,現(xiàn)在就過來?”
“放心吧。你的活都打版放樣了,兩天內(nèi)一定交工?!?p> 說著,她湊過來和秀紅打了招呼后就急著問,“羅逸,我這頭發(fā)怎么整?”
“你這個簡單,把辮子往頭上一盤,中后出個丸子形就完美了,這樣顯高又嫵媚。”
秀紅聽了,連連點頭稱贊。
這時,龐、馬兩人也水淋淋地出來了,和付玉霞打了個招呼后坐到椅子上,兩個洗發(fā)工過來給她們吹風(fēng)。
……
兩個小時后,在等候區(qū)呼呼大睡的羅逸被喚醒,睜眼一看,夸張地把身子往后縮了一下。
三人笑嘻嘻地看著他,期待他的評價。
龐曉霞厚重的幸子頭換成了及肩中長發(fā),燙了個大波浪卷,發(fā)尾在胸前曳動生姿,清純中帶了一絲冷媚。
“嗯,這樣好??梢园岩暰€引到發(fā)卷上,這里就不那么辣人了。”
龐曉臉一陣臉紅,舉著粉拳,“我要開打了。”
付玉馨勸阻了她,湊到羅逸面前說:“也夸夸我啊?!?p> “超完美!”羅逸豎著大拇指,“看上去比華華還高呢!”
“是嘛?”付玉馨哈哈笑著,蹦了一下,和馬愛華比高高。
被改成雙馬尾,而且發(fā)叢中還混了小辮的馬愛華,則有些自信心不足,在羅逸的眼光下往后退。
“躲啥,放馬過來,讓哥看看?!?p> “唉呀……超模腿,雙馬尾,真是絕配啊。而且,這大馬尾可蓬可緊,可前可后,造型百變,清新靚麗少女風(fēng)呼呼地刮個不停?!?p> “是啊,太美了?!备队褴把鐾R尾辮說,“秀紅姐,下次給我也弄一個。”
秀紅笑而不語。
羅逸則哈哈笑了一通,才說:“小付,你要是留這個發(fā)型,就跟腦袋上掛倆泔水桶一樣了。”
“有這么編排人的嘛!”付玉馨急了,撲上去狠狠打了羅逸兩下,起身后還撅著嘴,胸脯起起伏伏不能平息。
……
在秀紅的笑臉相送中離開理發(fā)店時,已是薄暮時分。
淺灰的天空中掠過幾只白鴿,發(fā)出一串咕唧咕唧的叫聲。夜風(fēng)徐徐吹來,溫柔在爬在三人身上,細膩而又清涼。
在向一家露天大排擋緩緩走去的路上,羅逸左右望了望兩朵金花,享受不盡地瞇了下眼,長長地吁了口氣。
“喲,這表情,想干嘛,寫詩嗎?”龐曉霞故作驚訝地說。
接著,她側(cè)身望了馬愛華一下,咯咯一笑,“華華,你還記得羅大詩人那句詩吧?”
馬華愛笑吟吟地搖了下頭。
龐曉霞咳了下,開始吟誦:“啊,那細膩、修長、圓潤的……”
她頓了下,對馬愛華說:“下面是什么,你還記得嗎?”
馬愛華哧哧哧笑了下,悄聲接上:“大長腿?!?p> “你倆別一唱一和的欺負人好吧,讓人臉往哪兒擱?。 ?p> “臉,你用不著這玩意兒吧?”
大家都到了飯桌上了,龐曉霞還接著話茬說:“羅逸,你對小付挺關(guān)懷的呀?!?p> 羅逸忙著把一把羊肉串在小火爐上均勻分開,沒搭話。
“這一下午,我都數(shù)不清你辦了多少件事了。”龐曉霞邊說邊數(shù)著,“把小付的欠債給免了,還給人家做了頭發(fā),還有……”
“他倆還互相留了家里電話?!瘪R愛華跟上說。
“吃吃吃,堵住嘴?!绷_逸給坐在對面的兩人一人塞了一個串。
“留電話那是為了催工裝進度。幫她免除債務(wù)嘛……你們又不是沒看見,趙家慶那只咸豬手總抓她小辮子嘛。”
“嗯嗯嗯,明白了?!饼嫊赃厰]了口串,邊連連點著頭,“許你抓,不許人家抓,是吧?”
“我那不是抓,一個是看發(fā)質(zhì),另一個就是同情。孤兒寡母的,出來學(xué)點手藝還要被惡少欺凌,我就看不慣這個!”
說到最后,一臉豪情從羅逸臉上綻放開來。
龐曉霞舉起扎啤杯,馬愛華也跟著端起飲料。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不得跟羅大俠喝一杯?”
羅逸跟著舉杯,“可不敢稱什么大俠?!闭f著一仰脖,咕嘟嘟嘟,500ML的啤酒就見了底。
“哈——”
“清涼舒爽,真是痛快!”
羅逸扯了張餐巾紙抹了下嘴角,回身從挎包里掏出了一個黑色膠皮筆記本。
喝酒不誤工作。
羅逸打開筆記本,翻到合適的頁面,開始對兩朵金花安排工作。
“8點整,趕到畫室,對同學(xué)們進行美術(shù)字技法培訓(xùn)?!?p> “從培訓(xùn)完畢回家后,霞霞也別急著睡覺,從龐叔那里要份企業(yè)名錄,再探詢一下廣告牌招商方面的信息,比如哪家企業(yè)有意向,但工作還沒有做深做透的。”
正說著,龐曉霞大哥大響了。
“噓——”她向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爸,對不起,我忘了給家里說了,今天我和同學(xué)在外面吃了。”
“晚上十點回家?!?p> “對了還有,您打聽下廣告牌招商方面有漏網(wǎng)之魚嗎?……不是貪多,是助學(xué)資金遠遠不夠啊。”
“民政局的助學(xué)補助?當(dāng)然要啊,憑什么不要,只要是錢都要,不嫌多的。”
“是的,是十點鐘回去。什么?王師傅來接我……”
“不用他接,我自己回……”龐曉霞放下電話,垂頭喪氣地說:“我爸掛電話了,王師傅十點要來接我?!?p> 羅逸和馬愛華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龐曉霞撇了撇嘴,說:“你倆別有小九九啊。一天不上大學(xué),我還是班干部,有權(quán)管理你們。”
“看你說的。”羅逸難為情地嘿嘿一笑。
馬愛華的臉騰一下紅了,盡管夜色迷蒙,面頰上就像被潑了朱紅水彩。
她找了個去拿餐巾紙理由,離開了座位。
羅逸趕緊岔開話題,閃亮著眼色問:“怎么,民政局也能給錢?”
“不多,三頭二百的吧。”
“Ok,蚊子再小也是肉。來喝喝喝,慶祝一下?!?p> 兩人碰杯時,羅逸眼角余光掃到了兩個中年人,他們穿著講究,虛指著龐曉霞悄聲議論。
一看就非官即款。
羅逸忙起身笑迎:“兩位領(lǐng)導(dǎo),一起喝一杯?”
兩人忙綻開笑臉,連連推手說:“不了不了。”
經(jīng)過龐曉霞身邊時,還俯下身來寒暄:“霞霞,代我給龐縣長代個好。”
“行啊。你們忙吧?!饼嫊韵继Я讼卵燮ぃ笱芰艘幌?。
待兩人走后,羅逸艷羨地說:“這倆孫子,怎么不問羅主任好呢?!?p> 龐曉霞擺擺手說:“去去去,別煩我。吃個飯也不清靜,把我當(dāng)郵遞員了。”
這時,馬愛華也過來了,臉上薄有水漬,既便用清水沖了,臉上的羞紅還殘留了一絲。
“先別坐下。”羅逸說著,探過身她耳邊輕語,“拿盒黃巾葉。”
馬愛華應(yīng)聲而去,但龐曉霞卻知道這黃金葉有多貴,蹙著眉頭說:“羅逸,你有病???”
“別急,偶而輕奢一下也無所謂嘛。況且,萬一老板忘了記賬,那不賺大了?”
龐曉霞搖搖頭,“不知該說你什么好?!?p> “咦?”羅逸幽深的眸子閃亮了下,“我媽常對我說的話你咋給搬來了,還一個字兒都不帶差的!”
“啪”
一盒金光燦爛的黃金葉被馬愛華扔到桌上。
見馬愛華往前挪了下馬扎,臉上酸酸的,羅逸笑問:“見學(xué)生敢抽這個,那老板怎么說的?”
“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難為情似乎還沒從馬愛華臉上散去,“人家給驚得打了個趔趄?!?p> “少見多怪?!?p> 龐曉霞卻嘰嘰嘎嘎地笑了起來,全然沒了閨秀的矜持,邊說邊指著羅逸說:
“快叫媽,叫我,也叫華華!”
羅逸隨即反應(yīng)過來,嚷了聲“滾滾”,就拿了黃金葉,帶著兩朵金花離席而去。
穿過一個車道,到了大修廠門口取偏三時,馬愛華訝異地問:
“羅逸,也沒見你付飯錢哦?”
“別多嘴,碰上兩位慈善家了,咱還付什么飯錢!”
“慈善家?”馬愛華有點懵。
“別聽他胡扯!”
龐曉霞冷眼指著羅逸,“你怎么這么摳啊,連頓飯錢也要混,而且用那么下做的手段!”
羅逸委屈地甩了下手:“人家老板不要錢,我也不能腆著臉硬給吧?”
“別說了,快滾吧!”龐曉霞扯過羅逸,指了一個方向,“你倆開了車到那片榕樹后面等我,我跟你在一起丟人?!?p> “唉……千金就是千金啊?!绷_逸陰陽怪氣地說著,載上馬愛華,行駛到大榕樹下。
透過樹叢,羅逸看到,剛剛到他飯桌上寒暄的兩位中年人,正往龐曉霞的方向行注目禮呢。
他心里暗笑,果然給蒙上了,那桌飯錢早已被兩個有身份的人付了,他們斷不會讓縣長的女兒自己埋單的。
車子在夜風(fēng)中疾馳,把蒙在鼓里的馬愛華吹得更暈了。
看到兩人還為飯錢的事喋喋不休,她忽然有些自慚,自己太單純,甚至有點傻里傻氣。
他倆的世界弄不懂誒……在沒認識羅逸之前,馬愛華就對“老大”極為好奇和羨慕,但對方卻不怎么帶見她。
后來,被羅逸給“泡”了后,才得以進入龐曉霞的視線。有時,她弄不清,自己跟在兩人后面,到底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他。
“華華!”龐曉霞的喚聲打斷了她的思路,“不光是我,你也要提防著羅逸,最近我才發(fā)現(xiàn),他是個下流坯子!”
馬愛華沒應(yīng)和,只哧哧低笑。
“別挑撥離間哦?!绷_逸說著,回頭望了一眼馬愛華,目光中有拉攏的意味。
“華華!”龐曉霞的語氣中蒙了層霜,“別光笑,他是不是很下流,吃飯?zhí)淤~,還勾引小付。”
想到小付,馬愛華也薄有怒氣,就點了下頭:“嗯,是挺下流的?!?p> “怎么樣,連華華都表態(tài)了?!饼嫊韵悸冻隽说靡獾男θ?。
……
晚上八點到十點,在羅逸的指導(dǎo)下,同學(xué)們練習(xí)黑體字、宋體字、隸書的扁筆寫法。還練習(xí)在卡紙上用壁紙刀鏤空刻字,然后用海綿拓或噴槍拓印到其它介質(zhì)上。
而羅逸的現(xiàn)場作秀,把同學(xué)們驚羨得半天合不上嘴。人家手握臂紙刀,不用起稿,在卡紙上嘶嘶嘶幾刀,一個印刷體級別的黑體鏤空字便呈現(xiàn)出來。
不像其他同學(xué),要經(jīng)過起稿、修改,再鏤刻的拙笨流程。
對羅逸這種萬金油的表現(xiàn),同學(xué)們也經(jīng)歷了一個驚異、適應(yīng)到習(xí)以為常的過程。
因為,之前的羅逸也不笨,但掌握的技藝駁雜不精,不像現(xiàn)在,最終不再“雪藏”,完全展露出來。
按照以前晚自習(xí)的作息時間,十點整,羅逸宣布下課。
“同學(xué)們表現(xiàn)不錯,晚上再加班練習(xí),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有四天不到,也就是二十二號,我們就要正式開工了?!?p> 嘩一下,被解脫了的同學(xué)們涌出畫室門,唯有龐曉霞、馬愛華及劉正東,還有羅逸還呆立在畫室里。
“正東,你跟個木頭撅子似的戳這兒干嘛?人家千金有司機來押送回家了?!?p> 羅逸邊諷笑著,邊拉開了門,把久候在外的王司機請了過來。
“給你添麻頂了,王哥?!绷_逸說。
小王回之一笑。
龐曉霞走到門口時,突然轉(zhuǎn)身對著馬愛華說:“你屁股上長癤子了嘛?還坐那兒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