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燈儀式正式開始了。
銅鑼三聲響罷,有禮官唱道:
天佑玄水,風(fēng)調(diào)雨順糧豐碩。
天佑玄水,百姓安居無兵戎。
天佑玄水,少君得子多福報。
臺下一片騷動,好八卦的都在交頭接耳。
“哈?這是在給韓少君求子嗎?”
“我看少夫人瘦瘦弱弱,怕是不太好生養(yǎng),城主夫人急了吧?”
“咱們少君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
“少君好像生氣了,大家快閉嘴吧”…
“………”
“………”
韓非夜一臉黑線地看著城主夫人,后者回以他一個尷尬且不失慈愛的笑。
涂靈嬌則驚得茶杯都要端不穩(wěn)了。
她憋著笑,難怪難怪。
那日喝了城主夫人送的湯會鬧出那樣的烏龍,這幾日的醫(yī)官來得格外勤快,方才城主夫人的荒謬三問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韓非夜則是瞪了她一眼,這才收斂:得,韓少君生氣了。
放燈環(huán)節(jié)開始了,百姓們紛紛將手中天燈點燃小心托起,放飛到墨藍(lán)如洗的夜空中去。
一時間安靜的夜幕下數(shù)千,不,數(shù)萬明燈前赴后繼地愈升逾高。
涂靈嬌將手中并未題字的天燈點燃小心地放上去,雙手合十默念道:“希望今夜一切順利!”
只可惜,她的那盞燈還未升高多少便一歪,燭火將邊緣的紙點燃,燒了起來整個迅速往下掉,途中還碰掉了幾盞其他天燈。
那廂天燈的主人見自己的燈掉了下來紛紛咒罵那盞先燃起來的。
涂靈嬌尷尬的放下手,四下張望,假裝那不是她的。
她見韓少君和茴之不見了,心道此刻正是溜之大吉的好時機。
拉了鐲子便往山下奔去,期間她見上空燃起一束銀光火焰,煞是好看,卻一瞬消失了。只以為是祈福大典的一個助興環(huán)節(jié),并無在意。
因大家伙都集中在山頂放燈祈愿,此刻的山道上的行人少之又少。一路暢行至山腰處,突然聽到前方有人聲。
二人悄悄靠近,躲在一旁查看局勢。
這才發(fā)現(xiàn),說話的正是那藍(lán)衣青年。
“不知少君在此是何用意?”
“自然是等君入甕。”
“你?!彼{(lán)衣青年目光一沉,“在下不過一介草根,何勞少君大駕。告辭。”
說罷便要轉(zhuǎn)身下山。
“刷刷刷”
只見側(cè)邊竹席后閃身而出數(shù)名暗衛(wèi),將那路封了個嚴(yán)實。
“少君,這樣似乎有失身份吧?”那藍(lán)衣青年嘴上任是無盡平和的語氣,袖底卻暗暗運起內(nèi)力來。
“對閣下,這樣正好?!表n非夜淡淡道。
“哦?”藍(lán)衣青年道:“季柔被發(fā)現(xiàn)了?!?p> 這不是問句,而是既定事實。
“不錯,你也貴為一介城主,怎的做派如此小人行徑?!避钪种形罩鴦θ滩蛔〗釉挕?p> “果然好智謀,是秦某輕敵了?!彼{(lán)衣青年也不再偽裝。這句話倒是對著韓少君說的。
“過獎,論心機,韓某自然強不過秦城主。”
韓非夜沉聲道。
“閣下出來吧。何必躲躲藏藏?!?p> 那藍(lán)衣青年眸光流轉(zhuǎn),突然閃身一越,自草叢將涂靈嬌提了出來。
“小姐,小姐!”鐲子驚呼。也跟著跑出草叢。
他們皆是一愣。不過茴之即刻將鐲子護到身后。
“嘿嘿…”涂靈嬌尷尬的很,“我說我找茅房你們信不?”
“小姐,你快放開我家小姐?!辫C子躲在茴之身后急急道。
韓非夜目光漸冷,“放開她?!?p> 秦宿卻是擒住她的左肩,涂靈只覺左肩處一陣細(xì)微刺痛轉(zhuǎn)瞬消失了,“在下與少夫人頗有緣份,一日竟能遇上兩次?!?p> “我說,這位公子。我好歹也幫過你,你們之間的恩怨能不能自己解決,不要帶上我?。俊蓖快`嬌指的是日前于市集一嗓子嚇跑扒手那樁事。
“少夫人既然做了好人,便做到底罷。只要在下出了城,即刻放了你。”
又是熟悉的對白,之前那梁之培也是這么對她說的,可結(jié)果呢?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把她扔下海了。
“行…行啊。只要你不殺我。韓非夜,你快叫你的人讓開啊?!蓖快`嬌說著右手悄悄隱入袖間。
“放開她?!表n非夜的面色冷到了極點。
“可以,還請少君先讓你的人撤出祈福山?!鼻厮扌Φ?,手下又使了點勁。
涂靈嬌疼的哎喲出聲,“韓非夜,快啊。你想守寡不成嗎?”
“你放開她,本君放你走。你若傷她,我定讓你尸骨無存?!?p> “少君,萬萬不可!…哎!你打我做什么!”頭頂吃了一記暴栗,茴之氣惱回頭。
鐲子雙手叉腰,憤憤地說:“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抓人重要還是我家小姐重要?!”
說罷不等他答,允自又道:“當(dāng)然是我家小姐重要?。 ?p> “韓少君,可快些下決定了,不然秦某這可要辣手摧花……呃嗯…”
只見涂靈嬌右手一揚,一陣白色粉末直擊秦宿面門。不等他反應(yīng),身子已垂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介…介似嬸摸?”秦宿只覺周身沒有一絲內(nèi)力和力氣,連舌頭都不受控制了。
韓非夜當(dāng)即上前攬過涂靈嬌將她護在身后,作了一個手勢。一眾暗衛(wèi)齊刷刷上前將秦宿團團包圍。數(shù)枚冷劍直指地上已然無法動彈的他。
“化功散呀?!蓖快`嬌拍拍手上的殘余粉末輕松道。
“介,介摸八倒?!?p> 秦宿含糊不清地道,被暗衛(wèi)從地上架起,縛住了手腳。
“不過,我稍稍改動了配方,加了點軟筋散罷了沒想到,這軟筋散還能讓人整個兒麻痹啊?!蓖快`嬌不禁想給自己一個贊。
“你沒事吧。”韓非夜想要查看她的左肩。
“沒,沒事。只是被他捏的疼了些?!蓖快`嬌甩甩胳膊,覺有些酸痛吃力。
鐲子迎了上去,“小姐,方才咱們配合的真是太好了!”
“多虧了我的小鐲子呀,馬上懂了我的意思干擾注意力。讓我有機可乘。”涂靈嬌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同鐲子擊掌道。
“茴之,送她們回府?!表n非夜沉聲道。
“是?!?p> “小姐,姑爺好像生氣了?。俊辫C子看著韓少君冷下來的臉,悄悄對涂靈嬌道。
“沒有吧…”涂靈嬌也看了一眼韓非夜,心道他這是日常表情了。
華焱府。
涂靈嬌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床頂掛著的幾支流蘇。
想起韓非夜今晚的話:
“你放開她,本君放你走。你若傷她,我定讓你尸骨無存?!?p> 涂靈嬌,他保護你只是因為你的身份?。‰x了這個假身份你什么都不是。
不過,有沒有另一種可能…不會的沒可能。她拍拍腦袋。
不行,還得另尋時機跑路。這地兒不能久留了!
再留下去怕是…
她便想不走了。
鐲子推門進來,“小姐,我給寨主送了口信,按你交代的說的。寨主讓您多加小心。咱們過幾日再走?!?p> “嗯,也只能如此了?!蓖快`嬌嘆了口氣,下次再要計劃跑路定要提前去時運娘娘廟求一卦。
“小姐,你的左肩傷得嚴(yán)重嗎?”鐲子擔(dān)心地問。
“還好。不覺很嚴(yán)重啊。”
“那你的肩膀怎么在發(fā)抖…”鐲子指了指她的肩膀道。
果然,左肩處一直在顫抖,現(xiàn)在一細(xì)看,抖的愈發(fā)厲害了。
門被推開。
韓非夜踏著月色進了屋。
見她有異,緩步上前道:“怎么了?”
“姑爺,小姐的左肩自方才開始便抖個不停。怕是中邪了?”
“倒是…沒那么夸張啊?!蓖快`嬌克制它想要停止發(fā)抖卻發(fā)現(xiàn)無法控制住。
韓非夜單手搭上她的脈像。
時弱時強。這像是被極大的外來內(nèi)力震傷了。
“你怕疼嗎?”
他沒頭沒尾的這么問
“還…還行吧。”涂靈嬌最怕疼了,但不想在他面前顯得太沒用。否認(rèn)道。
“小姐最怕疼了啊,不小心摔出血都要哭上半天的?!辫C子補刀地很是時機。
“云音,其實晚上我一直有句話想對你說?!表n非夜的眼神突然變得曖昧,坐在床邊靠近她道。
“什,什么?!蓖快`嬌一愣,頓時心跳如擂鼓。
“我?!?p> 韓非夜湊近她的耳畔,趁她不注意那只搭脈的手悄聲搭上她的左肩處。
“我喜歡你。”
鐲子一愣,紅著臉捂住耳朵轉(zhuǎn)過身。
這是什么鬼?她是瞧不出來啊,平時冷冰冰的姑爺竟然對小姐說出這樣的話?!看走眼看走眼…當(dāng)初還覺得姑爺不會,姑爺你可真會!
“什么?!啊啊啊啊啊…”
電光火石間,他那只手聚了內(nèi)力用力一按,將她因外來內(nèi)力沖擊而錯位的肩膀推回原位。
“韓少君!你這是趁我病要我命呢!”
涂靈嬌疼的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伸出左手指責(zé)道。
“不抖了,這幾日少用左手。”韓非夜起身道。
“什么?哎真的不抖了,鐲子你看,我這肩膀不抖了,手也使得上勁了?!?p> 涂靈嬌歡喜地甩了甩左手。
“秦宿將內(nèi)力打入你的左肩,左肩骨錯位這才抖動不止?!表n非夜分辨道。
“所以,你方才說的…”
“權(quán)宜之計?!表n非夜故作鎮(zhèn)定,挑眉道:“原來你怕疼?!?p> “………”
韓非夜,你這樣真是讓人感激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