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你需同手中的劍心神合一,才能令這劍這招式為你所用?!?p> 說罷他握著她的手,將劍向前一推,一朵緋花恰好落在那劍端附近,瞬間被分為兩半無聲落在地面。
好…凌厲的一招。
之前她只以為這雁回十三式不過花招,好看而已,實則無用。但由他來正經(jīng)使出來還是十分厲害的。
韓非夜今日沒束發(fā),一縷黑發(fā)溜到襟前被夜風(fēng)吹散在她面頰。
不由教人,心猿意馬。
“來,試試。”韓非夜不著痕跡地松開手指,涂靈嬌點點頭,將劍收起豎指蒼穹,伸手出劍,劍氣劃破空氣連著幾朵緋花也被劈地四散。
成了。
漂亮的起手勢。
她像個求表揚的孩子,站在那看著他道:“怎么樣,師傅?”
“不錯,”韓非夜走近她,從袖間拿出一方藍(lán)帕動作輕緩地替她拭去頰邊的薄汗。
涂靈嬌想起什么似的松開劍,從懷間摸出一本小薄和一只炭筆認(rèn)真地記錄起來。
韓非夜好奇湊過去一瞧,她卻不是在寫字,而是畫了些簡單的線條小人。這內(nèi)容似乎是方才的起手勢。
被她認(rèn)真的模樣逗趣了,韓非夜輕笑一聲:“這是做什么?”
“今夜學(xué)的我要記下來才不容易忘記嘛,也有許多字不會寫,只能用畫畫代替啦?!蓖快`嬌收起小本,聳聳肩吐舌道。“從前寨子里來過一個先生,嫌我沒天分,也不愿再教我習(xí)字?!?p> 原來是怕他嫌她煩么?他又怎會嫌棄她。韓非夜眸中帶著幾分憐惜,輕輕撫她的發(fā)道:“記不得我便一次次教你。我是你夫君,又承了你一句師傅,自然同其他人不一樣的?!?p> 涂靈嬌聞言驚愕地抬頭去看他,在他的眼中盛似有錦水湯湯,她沒大懂。卻也明白他的意思,垂眸道:“你這樣說,很像我爹?!?p> 彎月如鉤,星夜下的小院寂寂無聲。北堂淵踏霜歸來,放下藥婁,聞得后院有聲響便過去一瞧。
是一淺黃衣裙的少女在那處練劍。
那少女也瞧見北堂淵了,收了劍招站定小聲道:“師傅,你采藥回來了?”
因韓非夜藥浴所用的草烏還需配幾味草藥,鋪子里的不新鮮,北堂淵便日日上山采摘。
“這是雁回的起手勢,非夜教你的吧?”北堂淵點點頭,溫聲道。
“我已拜少君做師傅了。論輩分可能要喊師傅一聲師尊?”涂靈嬌盤算著師徒輩分問題,但她同韓非夜是夫妻,而北堂淵是他的師傅,自己還是隨著他喊師傅吧。
“叫什么都是一樣的,”北堂淵道:“非夜從不授人劍法,小丫頭,你是第一個?!?p> 涂靈嬌從桌上撈起茶壺,分了一杯熱茶遞給北堂淵。“師傅喝茶。”
北堂淵接過去,道:“非夜的武藝自可護(hù)你無虞,我瞧你內(nèi)功淺薄,練雁回吃力了些。為何還要苦練?”
“師傅,我一直很自責(zé)。今次韓少君他會受傷皆因我起,他是很厲害沒錯,但我也不想永遠(yuǎn)做梁下燕受人庇護(hù)。終有一日,我也要強(qiáng)大到能與韓少君齊肩進(jìn)退?!蓖快`嬌目光灼灼,從前她心中想保護(hù)的只有涂家寨的大家。不知何時起,韓非夜悄聲進(jìn)入了她的領(lǐng)地,成為了她想保護(hù)的人。
她能分清,在她心中韓非夜同他們是不一樣的。
北堂淵若有所思,旋即道:“非夜能遇上你,是他此生之幸?!?p> “能同少君做夫妻,也是我此生幸運。夜深了,師傅早些安寐。”
涂靈嬌收劍入鞘,揉揉發(fā)酸的手臂退出了院子。
“都聽到了?”
北堂淵沒回頭,喝光手中的熱茶道。
“是?!?p> 從屋角陰影處出旋出一個月白身影。
夜風(fēng)帶起他未束的一縷長發(fā),上面似乎還有方才她的氣息。
“這個涂小丫頭,竟是個執(zhí)著的?!北碧脺Y呵呵一笑,“很不錯,有幾分像當(dāng)年的你?!?p> “我挑的?!表n非夜抱著手臂斜靠在那,語調(diào)慵懶隨意:“自然不錯。”
北堂淵哈哈一笑,又正色道:“非夜,迷宮那邊…”
“師傅無需擔(dān)憂,不日便有回音?!?p> “嗯,你這孩子從來都不令人擔(dān)心,今次受了這么重的傷,短期內(nèi)你的內(nèi)力切記不可再用了,定要注意休養(yǎng)。你可知?”北堂淵再三叮囑道。
“徒兒知道。”韓非夜頷首,“夜已深了,師傅也早些休息。”
“去吧。”北堂淵將杯中茶水飲盡。
笠日清早。
鐲子在露天廚間忙的熱火朝天。涂靈嬌斜靠在欄桿道:“真的不需要我?guī)兔???p> 鐲子回憶了一番,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要?!?p> 涂靈嬌百無聊賴從水盆撈起一只番果送進(jìn)嘴里。“有點酸。”
“茴之大哥愛吃這樣的酸番果。”鐲子接話道。
“小丫頭,同茴之相處了幾日便沒了魂了?從前也不見你念著我愛吃什么?!蓖快`嬌調(diào)笑她。
“小姐莫要笑話我了啊。”鐲子也沒否認(rèn),她確然對茴之有點意思不是?
“茴之什么意思?”涂靈嬌湊近她一臉八卦道。
“我沒問。”鐲子掀開鍋蓋,以木勺攪動一番,鍋中熱粥咕咚冒著熱氣兒。
“你害羞了?”涂靈嬌緊追不舍,又湊到她跟前。
“小姐,茴大哥同你可不一樣,是個薄臉皮兒的,可別嚇著人家?!?p> “我何時——”
“嬌兒——”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爹?!涂靈嬌倏地睜大眼直勾勾盯著竹籬門那處。
在那霧氣里站著個褐衣中年男子,背著個藍(lán)布包袱,眉眼飽含風(fēng)霜之色,不正是滄浪山大當(dāng)家涂滿?
“寨主?”
鐲子也很是吃驚,放下手中的活計從廚間出來。
“爹—”
涂靈嬌喜出望外,疾步上前抱住他一時間委屈上心頭,哽咽著:“爹,女兒好想你,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差點就見不著你了。”
“乖女兒,可算尋到你了?!蓖繚M也笑了,像兒時那樣輕輕拍著她的背,“不怕,爹來了?!?p> “不知岳父大人來了,小婿失禮。”
韓非夜聽著院子里的動靜從后院出來,雙手抱拳頷首道。
“賢婿不要多禮,還要多謝你屢次相護(hù)靈嬌?!?p> “嬌嬌吾妻,自當(dāng)以命相護(hù)。”韓非夜誠心道。
涂滿滿意地點點頭,他果然沒看錯人。
“爹,你怎么來了?”涂靈嬌問道。
“日前那位尚大人來了涂家莊,將你們近日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為父,因擔(dān)心你們再遭遇什么不測,我便連夜動身趕來了。”涂滿憂心忡忡,卻不只因涂靈嬌被刺殺一事。
“岳父此行勞頓。茴之,去準(zhǔn)備一間臥房給岳父小憩。”韓非夜沉吟片刻忽然道。
“少君,可是——”茴之欲言又止,鐲子搶白道:“他一個大男人哪會打掃啊,我去給大當(dāng)家的灑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