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在華焱府外停穩(wěn),便聽到鐲子的聲音傳來:“是茴之在駕車,小姐,小姐回來了嗎?!?p> 涂靈嬌跳下馬車,對門口立著的翠裳女子施施然笑道:“你瞧瞧,我是你家小姐不是?”
鐲子幾步上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又扯了扯她的面皮,方安心道:“是真的小姐?!北阋话褤溥M(jìn)她懷里,“小姐,我擔(dān)心死你了,你知道嗎?”
“好啦,我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嗎?!蓖快`嬌順了順?biāo)谋嘲参康馈?p> “一路勞頓,先回府里歇歇再說?!?p> 韓非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鐲子才想起來從她懷里起身,擦了擦淚道:“是,姑爺說的是。”
剛進(jìn)正廳,端月蓉一臉喜色迎上來,身后跟著同樣喜笑顏開的韓城主,她上前握著涂靈嬌的手,仔細(xì)端看她一番后道:“好孩子,受怕了?!?p> “讓母親擔(dān)心,真是不該?!蓖快`嬌此時也想起自己的娘親,還未與她相處幾日就遭了這變故。
韓非夜走近她溫聲道:“岳父岳母那邊我還瞞著,怕他們擔(dān)心。日后你將養(yǎng)好了我陪你回去看看二老?!?p> 涂靈嬌望著他,笑了笑。
他總是能懂得自己在想什么。
“好了,都累吧,飯菜都備好了,快來去飯廳用些。”韓城主挽過自家夫人,笑著道。
看著二老的背影,涂靈嬌輕舒了口氣,回來的感覺真好。
她看著韓非夜時,與他的目光剛好對上。
能呆在韓少君的身邊真好。
用罷飯,韓城主帶著端月蓉先回了城主府。后者依依不舍表示還想要同涂靈嬌說些體己話,復(fù)又想起什么似的,忙拉著韓城主離開了。
席間端月蓉吃了不少酒,回府路上興致大起拒絕坐轎輦,想要走著回府去。
韓毅一貫是依著她的,便攜著她的手一路慢悠悠回去。二人身后是護(hù)衛(wèi)、婢子與抬轎仆從跟了一串。場面甚是壯觀。
鐲子神神秘秘地拉過茴之道:“茴大哥,你過來。我有事對你說。”
涂靈嬌好奇地想要跟去看看,卻被韓非夜拉住手,他的聲音溫和清淺:“他們二人自有話說,嬌嬌便不要摻合去了?!?p> “多謝姑爺成全?!辫C子眨眨眼,拉著一臉茫然的茴之跑了。
涂靈嬌回頭對他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都走光了,我們也走吧?!?p> “好。”他牽起她向后堂而去。
涂靈嬌看著不是去韶華閣的方向,停下步子道:“少君莫不是走錯了?這不是韶華閣方向?!?p> “我們確然不是往韶華閣去?!表n非夜道。
涂靈嬌投去一個疑惑的表情,后者解疑道:“跟我來?!?p> “嗯?!?p> 看著那人眉眼溫和,氣質(zhì)溫潤。涂靈嬌險些又要癡了,她可真吃韓非夜的顏。
遂點(diǎn)點(diǎn)頭,任他牽著向前走去。
一路穿過花廊,踏過蓮花石臺,到了一方竹籬圍成的小院前,韓非夜停下步子道:“就是這?!?p> 涂靈嬌好奇向前望去,不禁訝然道:“這不是—”
竹籬圍砌,緋花漫漫。
再往里是一座竹樓,還有露天廚間。這一切布局?jǐn)[設(shè)同寒月谷那座竹樓一樣。外表與之無異,卻是比在寒月谷時他們住的要大些。
“韓少君,這些。都是你準(zhǔn)備的?”涂靈嬌回身捉住一枚緋花,笑得燦爛。
“是,不過時間倉促,不是那樣好?!表n非夜輕笑著回她。
“很好了,我很喜歡!”涂靈嬌上前拉著他的手心底的喜悅按耐不住,從眼睛里跑出來了。
韓非夜望著她,眸沉似星海,“你喜歡就好?!?p> “少君,少夫人,沐浴間已備好,可是現(xiàn)在入???”
從其中一間竹屋出來個婢女,恭恭敬敬地對兩人道。
“啊,沐浴…”和…韓少君一起嗎?
涂靈嬌不禁紅了雙頰,韓非夜湊在她耳邊聲音中含了一絲戲謔道:“分浴?!?p> 涂靈嬌的臉紅得更厲害了,“我自然知道是分?。 ?p> 說罷頭也不回地往其中一間浴房去了,打開門撲面來的溫?zé)崴钏苌硎孢m。
這水汽迷霧中似乎還隱了淡淡安神草的香氣,冒著熱氣的浴桶旁挨個擺了沐浴用的精露皂莢,花瓣與燙過的梨花釀一應(yīng)俱全。
她靠在浴桶邊沿,單手支著額頭細(xì)細(xì)想著這些日子所發(fā)生的事情。
那日秦宿醉酒對她所為雖未造成實(shí)質(zhì)性的傷害,卻也令涂靈嬌對這種事蒙上了灰影。
她喜歡韓少君,也愿意同他做這樣的事。但至少,不是現(xiàn)在。
可若韓少君有此意…
輕嘆一口氣,她偏頭看到了邊上擺著的那壺梨花釀。
韓非夜沐浴完只著了一襲裘衣,外衫松散披在肩頭,鴉色微潤的發(fā)披散在身后,踏著月色敲開了寢房的門。
“嬌嬌?”
沒曾想她已坐在窗邊,夜風(fēng)微拂過她的頭發(fā),帶起絲絲縷縷的皂莢清香。
“怎么坐在那,夜風(fēng)微寒,快過來?!?p> 涂靈嬌則是一臉茫然地回頭:“啊…韓少君?你來了呀?!?p> 韓非夜微皺了皺眉,關(guān)上門朝她走去,將她藏在身后的酒壺找出來搖了搖,唇邊化出一聲嘆息,空了。
她的頰邊暈染了坨紅,指了指他手中的白玉酒壺,呵著酒氣道:“韓非夜…這個,果子茶很好喝?!?p> “這是酒?!?p> 韓非夜無奈地放下酒壺。
“酒?”涂靈嬌湊過去聞了聞,嘀咕著:“方才明明是果子茶…呃…”
韓非夜將她打橫抱起,她無暇顧及那壺究竟是茶是酒,雙手下意識抱住他的脖頸。
“你醉了,我們?nèi)バ⒑貌缓?。?p> 韓非夜像是哄孩子般,輕聲問她。
“嗯…不,我不想睡?!蓖快`嬌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睜大眼擺擺手道。
“怎么了?”韓非夜將她輕柔地放倒在床上。
“我害怕…他會來。他要欺負(fù)我…韓非夜,我一直在等你,你為什么…來的那么遲?!?p> 涂靈嬌斷斷續(xù)續(xù)地哼著,還皺眉打了他胸膛幾掌,只是那掌力柔軟,倒像是在打情罵俏。
韓非夜在她身側(cè)躺下,一只手握著她的,“睡吧嬌嬌,我們回家了?!?p> 我答應(yīng)你,不會再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他看著她的睡顏,這些時日他也未曾安穩(wěn)睡好,這竹屋原在離開春山城后就開始著人修建,本想等她從南?;貋砭徒o她看的,卻不料引出了這樣的風(fēng)波…
她的顧慮韓非夜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提及,那夜被秦宿的護(hù)衛(wèi)支開他便察覺有異,火速趕回卻也是晚了一步,于嬌嬌心中此事已然成為心結(jié)。
而這結(jié)如何化解…興許他該同尚琰討教討教如何哄女子開心的法子。
幸而,你回來了。
一切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