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主宰不了一切
大難不死的陳中弘緩過神,撿起旁邊的鋼刀,步履蹣跚地靠近李安康的地牢。
李安康心中一暖,如此境地,對方還沒有放棄自己,不論他是抱有什么目的,剛才幫他的那一道掌風(fēng)都值了。
“李公子,隨我走吧?!?p> 如今柯嶗山獄風(fēng)雨飄搖,陳中弘趁亂將李安康救出,從此消失無蹤,相信沒人會察覺。
陳中弘見周遭不斷有囚犯破牢而出,悄悄離去,正好可以作為兩人的掩護(hù)。至于以后是一直隱在暗處,為將軍府做事,還是有機(jī)會由暗轉(zhuǎn)明,現(xiàn)在來不及思慮了。
“你不怕大夏朝廷追究?”李安康問道。
“有命逃出去再考慮吧!”
一路逃至京都,很有可能會遇到被囚禁的武道兇人,到時候如果被認(rèn)出,憑他平日里折磨那些人的事,死個十次八次都足夠了。
陳中弘掏出鑰匙,正欲打開地牢,察覺到危險氣息,轉(zhuǎn)身的同時爆喝一聲:“誰!?”
“陳執(zhí)刀,是我!”
來人露出身形,是知事李在淵。
“李大人——”陳中弘語氣略有緩和,但是手中的刀仍未收起。
李在淵敏銳地發(fā)現(xiàn)陳中弘的戒備,干笑一聲,贊道:“陳執(zhí)刀好警覺!”
說著便一步步走近,雙手放在外面,以示并無惡意。
李在淵來到地牢,見李安康好整以暇地在地牢中與他對視,讓他有種錯覺,好像這位傳說中色膽包天的紈绔子弟,是在看戲。
他搖搖頭,甩掉這不切實際的猜想,問道:“李公子可安好?”
“無事!”李安康回道。
他對李在淵并無多少好感,雖然聽陳中弘提及過這位李知事,知道他才是將軍府安排在柯嶗山獄的人,而對自己的照顧,也是李在淵首肯,陳中弘執(zhí)行。
“陳執(zhí)刀,還愣著干嘛,將人拉上來?。 崩钤跍Y吩咐道。
“是!”
陳中弘忍著傷,打開地牢,為李安康系下一根繩子。
李安康皺皺眉,暗道看來真的不得不離開這里了。
他回顧四周,這里已經(jīng)被他打掃得頗為整潔,這一年多來,沒有人將撒尿潑屎這些陰損招數(shù)用在他身上。突然要離開這里,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舍,外面去哪里找這么安靜的修煉之所啊。
但是現(xiàn)在強(qiáng)行留在這里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抓個武者,傳他幾招功夫,順道種下個生死符之類的,控制他服侍自己起居,然后找個深山老林潛心修煉。
“不錯,不錯……”李在淵審視李安康的眼神,讓李安康心中不悅,他覺得對方仿佛在看一件貨物。
“既然人拉上來了,你便沒有價值了!”
李在淵趁陳中弘警惕放松,突的握掌成拳,一拳攻向他心窩。
碩大的拳頭在陳中弘眼中逐漸放大,他想要抵抗,卻發(fā)現(xiàn)各處退路都被對方封住,心中苦澀,眼下只有硬拼一途,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死在上司的暗算下。
李在淵功力遠(yuǎn)勝陳中弘,陳中弘又有傷在身,他仍貼近觀察,確定對方傷重?zé)o誤下,才突下殺手,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這一幕讓周圍還滯留未走的幾個武道囚徒心中一寒,暗暗告誡自己以后遇到這樣的小人,一定要萬分小心。
“公子快走!”陳中弘大喊一聲,上前一步,企圖抱住李在淵。
他已經(jīng)放棄生的希望,李在淵想來已經(jīng)叛變,他要殺李安康,就絕對不會留下自己這個活口,如果李安康僥幸逃脫,也許他的家人能得到優(yōu)待,雖然他從心里覺得,李安康逃走的希望渺茫。
“哎,我不欲傷人,為何人總害我!”李安康苦惱道。
李安康來到這個世界后,剛睜開眼便被人打昏過去,來到柯嶗山獄,三名武道兇徒欲殺人奪功,后來出現(xiàn)個莫名其妙的老嫗想要將他滅口,他回到柯嶗山獄老實修煉也能招惹到遠(yuǎn)在京都的刑部尚書之子,如今就連父親安排的暗線也要殺他滅口。
李在淵心中不屑,哼了一聲,道:“強(qiáng)者主宰萬物,弱者乞求憐憫!”
眼看他就要將陳中弘一拳斃命。
“可我只想安安靜靜地修煉啊……”李安康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zhì)問對方。
李在淵正欲譏諷對方幾句,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將軍之子,京都紈绔,如今落魄如斯,還要乞求自己,那種爽快,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的拳頭甫一接觸陳中弘,預(yù)想中的尸體橫飛沒有出現(xiàn),他笑容凝滯,眼露驚駭,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整條手臂寸寸斷裂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
“你……噗……”
李在淵吐血倒地,仿佛在看怪物一般,看向陳中弘背后的李安康。
李安康的手掌從陳中弘肩頭緩緩放下,以為自己必死的陳中弘吞咽口唾沫,機(jī)械地轉(zhuǎn)過頭,正巧看到李安康彈了幾道指風(fēng),耳中霎時間同時響起幾聲“噗噗噗”入肉的聲音,然后周圍幾名暗中窺視的一流高手或者超一流高手,紛紛倒地,失去了生機(jī)。
剛才他只感覺一股浩瀚的力量從李安康手掌中傳遞過來,隨即響起了李在淵手臂斷裂的聲音。
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這是妖法嗎?修煉半輩子武道的老獄卒,第一次懷疑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妖法。
“你究竟是誰?你不可能是李安康!”李在淵驚恐地往后挪動著身子。
“我?我是李安康,不過以前的李安康,已經(jīng)死了!”李安康陳述著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聽在旁人耳中,則完全是另一種意思。
陳中弘心中狂喜,誓死保護(hù)的人竟然是個隱藏如此深的武道高手,可以說,今日只要對方不殺自己滅口,飛黃騰達(dá),指日可待。
李在淵心思急轉(zhuǎn),抓了一包毒粉撒向李安康,隨即毫不猶豫地翻身逃走。對方被毒粉阻擋片刻,以自己一流高手的功力,全力逃亡,尚有一線生機(jī)。
“哎!”
李安康嘆息一聲,看著李在淵注定徒勞無功的把戲,左掌輕輕一揮,毒粉盡散,右掌屈指成爪,運(yùn)功之下,在一旁的陳中弘都能感受到勁風(fēng)撲面,心中驚駭于李安康內(nèi)力之雄厚。
李在淵感觸最深,他剛逃出幾丈,就感覺身后有一股吸力將自己牢牢禁錮,他瘋狂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毫無作用,身軀仿佛陷入泥潭一般,不斷往泥潭深處滑去。
“噗通”一聲,吸力不再,李在淵大口喘著粗氣跌倒在地。
他轉(zhuǎn)身驚恐地盯著李安康,剛才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絕對逃不掉了,他與李安康,是云泥之別。
“說吧,為何叛變,幕后之人是誰?”李安康面無表情地詢問著。他不想有人惦記著自己,自己卻毫不知情,一直麻煩不斷。
“哈哈哈,小雜碎,你得罪的人太多了,連你自己都確定不了對手是誰吧!”李在淵不知死活地叫囂著。
李安康皺眉,不耐煩地問道:“痛快回答我,留你全尸!”他真的動怒了。
“你很強(qiáng),強(qiáng)到我無力抵抗,可那又如何,你能主宰我的生命,可主宰不了我的忠誠?!闭f罷,他譏笑地看了李安康一眼,一掌拍在自己天靈蓋,腦漿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知為何,看著對方嘴角殘留的譏笑,李安康心里有種難以言盡的不舒服。他想泄憤,可又不知為何發(fā)泄。
多年之后,他才知道,這是一個人妄圖將自己與人分隔開,并主宰一切的心魔,可真的能有人主宰一切嗎?
“在此等我!”李安康留下一句話后,消失無蹤。
陳中弘聽到此句,心中的巨石方才落下,他的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