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販賣是個技術(shù)活
不知何時，雍城繁華的角落里，豎起了一家奇怪的攤位，一張破木板搭的桌子上別無長物，只有一個精致瓷瓶，上面蠅頭小字看不大清，也沒人去關(guān)心。
而桌前有一少年，端的是豐神俊秀，氣質(zhì)非凡，只是他旁邊一張破布破壞了少年人的氣質(zhì)，上書“駐顏丹”三個大字。
少年自然就是李安康。
他老神在在地等待識貨之人上門，到時候賺上一筆，便起身前往無量劍宮。
只是來往人雖多，卻無一人光顧。
李安康漸漸從信心滿滿變得無精打采，對于來往之人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門前冷落不說，還有人出言譏諷：“這少年，怕是家道中落，沒吃過苦頭吧，哪有賣東西只寫個名字的，起碼寫明功效啊……”
那人與朋友邊搖頭說著話，邊走得遠(yuǎn)了。
李安康聽到對方言論，嗤之以鼻，這些俗人，難道不懂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嗎？
從來都是陳中弘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是以他想不到自己一個堂堂擁有百年功力的絕頂高手，竟然連一頓飯錢都不能掙來嗎？李安康犟脾氣上來，偏就不信這個邪。
如此又過得片刻，那樸實無華的瓷瓶就那么放在破木板桌上，半晌功夫，竟然連個小偷都未曾光顧，慘淡如斯。
李安康長嘆一聲，再強(qiáng)的高手也須向現(xiàn)實低頭，再香的就也怕巷子太深！
他找到一塊木炭，在破不上寫著“駐顏丹”三個大字的旁邊，又寫了一行小字：
“此丹名‘駐顏丹’，食一顆，有護(hù)膚強(qiáng)發(fā)，保持活力之功效，久食之，有永葆青春，駐顏不老之功效。如今初入貴地，特賤賣此丹，一顆黃金千兩！”
李安康看看書寫無誤，又想著雍城并不富裕，不敢寫上心中估算的真實價格，只好先以千兩黃金的價格賤賣一顆。
過得片刻，駐顏丹的價格改為：“黃金百兩！”
又過了片刻，價格重新修改為：“白銀百兩！”
……
“這位公子，請問還有丹藥可賣嗎？”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李安康無精打采的頭瞬間抬起，終于來了客人，他心中決定，只要對方要求不太過分，他就先答應(yīng)對方，做下這第一單生意。
“有，姑娘請看?！?p> 說著李安康將盛有“駐顏丹”的瓷瓶端在出聲詢問女子身前，只見那女子一雙細(xì)長小眼，上面掛著濃妝艷抹的狹長柳葉眉，臉頰兩邊雀斑點(diǎn)點(diǎn)，涂了一層厚厚的腮紅遮掩，一雙嘴唇紅到耳根，偏偏拿捏著說起話來，像吐泡的鯉魚嘴，張張合合。
媽呀！大白天見鬼了？
李安康見面前的女子用團(tuán)扇半遮半掩，羞澀地看著自己，心中一震翻江倒海，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有如此模樣，“駐顏丹”才有市場，顧客至上。
“姑娘，這是駐顏丹，食一顆，便可……潤膚祛斑，我與姑娘有緣，若是買了這顆，可再送你一顆?！崩畎部狄妼Ψ侥樱瑢嵲谂乱活w駐顏丹功效不夠，砸了自己招牌，所以主動要求買一送一。
“公子好生心善！就是不知……買丹藥，只贈丹藥嗎，贈不贈老板呢？”
李安康見對方羞怯模樣，心中惡寒，這哪是來買藥，這是來買人！
“在下狐臭腳臭口臭，友人皆稱在下三臭公子……若是姑娘不嫌棄……”李安康悠悠道。
那雀斑姑娘聞言，連忙道：“哎呀，小翠，不是叫你提醒我要去沉香閣選香料的嗎，怎么又給忘了……”
“啊，小姐，你什么時候……”
“你這丫頭，還敢頂嘴……”
見不停數(shù)落的雀斑姑娘和委屈的小翠一路走遠(yuǎn)，李安康方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唯一的顧客也沒了。
“呦，小娘子好面生，初到雍城吧，要不要哥哥帶你四處逛逛……”輕佻的聲音傳入李安康耳中。
不遠(yuǎn)處幾個流里流氣的少年圍著兩名女子，出言挑逗。
“滾開！”丫鬟模樣的女子出聲呵斥。
“你個小丫頭片子多什么事，滾，別打攪哥幾個興致……”
那幾個紈绔少爺看起來有恃無恐，伸手去推礙手礙腳的小丫頭。
周圍有人看不過，想要上前勸阻，被身邊同伴悄聲叮囑幾句，憤憤離開。
讓人沒想到的是，那輕薄的男子被丫鬟一腳踢中胸口，摔了個狗吃屎。
身邊隨從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丫鬟，竟然還有些身手，在雍城這塊地方，還沒有人敢打莫家子弟，他們急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少爺，慌張道：
“少爺，少爺……”
丫鬟功夫畢竟有限，紈绔少爺只是吃痛地揉揉胸口，便掙扎地被眾人扶起來。
“給我打！”
得了命令的隨從一擁而上，堵住兩名女子的所有退路。
“你們敢對……”
“小環(huán)！”一直未開口的女子打斷丫鬟后面的話。
“你們敢對我們無禮，不怕王法嗎？”
“王法！今天爺教你什么事王法！”一名隨從囂張叫喊著，就要沖到兩人面前，看起來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也是練過的。
“小心那位姑娘的臉蛋……”爬起來的紈绔少爺扶著腰提醒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安康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悲劇發(fā)生？他毅然決然地收拾攤位，準(zhǔn)備離開這是非之地，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眼不見為凈。
只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李安康正要離開，剛才叫囂最厲害的隨從就被那名寡言女子扔飛，好巧不巧，正好沖著李安康砸來。
李安康暗道一聲晦氣，今天莫非忌出門，宜睡覺？
他身形一動，輕巧地躲過飛來的橫禍。
“喀嚓！”隨從將李安康的小攤位砸了個稀爛。
還好李安康本就打算離開此地，所以也不覺得心疼。
只是那隨從今日運(yùn)氣實在是背到極點(diǎn)了。
“嗷！”一聲慘絕人寰地叫聲從身后傳來，李安康磚頭去看，原來那隨從一屁股坐爛木板攤位，恰好坐在李安康隨手扔在桌下的磚頭上。
李安康回想起來，這塊磚頭好像是因為一頭斷裂，斷裂邊緣頗為鋒利，不適合用來搭桌子，便隨手扔在桌下，難道正好鋒利那頭朝上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隨從也太倒霉了！
李安康目光投向蹦起來的隨從的屁股，那里果真插著一塊磚頭，而露在外面的是整齊的那一頭，那么插進(jìn)去那頭……
李安康不敢多想，拿起寫著“駐顏丹”的破布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那小子給我站住……”一塊磚頭朝著李安康后腦勺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