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是主管刑偵的連局牽頭做的，當然事前也征求了他的意見。只是他也是事件的策劃和參與者，多少也要避一下嫌，所以調(diào)查過程中也并未多問。
南街口的攤子爛不是一兩天了，他并非完全不知情?，F(xiàn)任局長還有一年就該到點退了。誰都明白，這一年，是給他接任的實習(xí)期。
對李衛(wèi)國，他原本是欣賞和信任的，否則不會同意他提議的行動方案。
令他意外和不安的倒不是當晚實際行動中的偏差，這很常見。但是，這死無對證的殺氣太重了些，他總覺得這其中還有被刻意隱瞞的部分，而這是他不喜歡的。
可以互為棋子，各取所需，但棋局不明，就不好玩了。
他拿起桌上電話，撥了個內(nèi)線號碼。
“老連啊，方便嗎？報告我看了，有幾個問題，想跟你再對對?！?p> 南街口菜市場歇業(yè)了兩天，然后又恢復(fù)如常。
這天是周日，胡老幺的挑子里內(nèi)容換了季，裝得依然是滿滿當當?shù)摹?p> 自從那起全城轟動的血案后，三兩結(jié)伙的“熟面孔”們幾乎一夜之間銷聲匿跡了，而來逛市場的人流卻增加了，甚至有外區(qū)的居民不辭辛苦地來湊熱鬧。拎著兩把撿便宜的菜，再順道轉(zhuǎn)轉(zhuǎn)案發(fā)小巷，這里那里聽聽閑話，離開時臉上都掛著一種心滿意足的神秘表情。
客流多了，來的商販也多了，生意場就緊俏起來。
胡老幺現(xiàn)在更不能偷懶。為了保住他這“寶地”，他依然得天不亮就趕來占位。不過，現(xiàn)在走貨快，常常下午就可以收攤回家，收入也多了些。他甚至開始琢磨再增加點品類，才不辜負這檔子好買賣啊。
不過，現(xiàn)在這檔口，可沒人管他在賣啥。
事實上，整個市場的人都給吸引到入場口的那片空地上去了。
那兒臨時搭了個簡易臺子，頂上掛了一條白底紅字的橫幅，寫著“堅決維護一方長治久安、積極舉報違法犯罪行為”。
臺子中間站著一排人，全都背拷著手，低著頭。臺上臺下有多名警察把守著，維持著秩序。臺子前頭，一位中年警察正舉著麥克風(fēng)，鏗鏘有力的念著稿子：
“……維護一方的長治久安，保證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是我們?nèi)嗣窬炝x不容辭的職責(zé)。我們更加希望：廣大市民，擦亮眼睛，積極主動地為公安機關(guān)提供違法犯罪的線索，配合公安機關(guān)的調(diào)查偵破工作。對提供重要偵破線索的，公安機關(guān)將予以一定的現(xiàn)金獎勵。我們將堅決打擊一切違法犯罪行為，……”
聽到“現(xiàn)金獎勵”，胡老幺的嘴角一咧，心里動了動。
盡管離得遠，他也大致能認出臺上有幾張熟面孔。他想，或許這兒許多人都能數(shù)出幾件他們見過的缺德事來。只是以前沒人敢說，更沒人敢管。那么現(xiàn)在……
他晃了晃頭，努力把心頭的那點蠢蠢欲動給摁下去。
“胡老幺，你想錢想瘋了么？”他在心里罵自己，“抓是抓了，哪個曉得會搞幾天呢？哪個曉得放出來會不會來報復(fù)呢？警察又不會在你門口站崗。你給老子還是老老實實賣菜，莫要東想西想?！?p> 臺子周圍已經(jīng)在開始發(fā)傳單了。那一排人被帶到臺前，圍觀人群有些躁動。
胡老幺彎下腰，又整理了一下筐里的菜。
然后他就聽到一個熟悉的清亮的聲音說：“大叔，青椒多少錢??？”
他抬起頭，就看到了一雙笑瞇瞇的眼睛。
“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