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亞峰瞪著他:“不是那回事。哎,你難道不關心?我看你不也關心得很?要不,留這頭發(fā)干嘛?一句玩笑而已!”
李未一拳不輕不重地打在他身上:“你今天嘴巴怎么這么利索了?都快趕上桃子那貨了!”
畢亞峰被他打得后退了半步,一只手捂住被打的地方,幽幽地問:“你說,他怎么辦呢?聽說,他們一家子都是機電廠的,昨天都去了。這下可好,一家子全折了。”
李未扶著自行車后座慢慢坐下,用手捋了捋頭發(fā),皺起了眉。
“是啊,怎么辦呢?”他想。
夏日的夕陽,執(zhí)著地攀在枝椏中間,擠出一種熟透的雞蛋黃般的笑臉,把最后的熱浪噴灑在街道上。
李未穿過樹蔭,走進了街邊一間美發(fā)店。
店門頭懸掛的彩色轉(zhuǎn)筒標志緩緩地轉(zhuǎn)動著,仿佛一個孤獨的轉(zhuǎn)經(jīng)筒,默默念叨著千年不變的經(jīng)文。
周二早上,蘇老師照常在高二年級各班巡視。
按照慣例,最后去的是高二.一班。
這個班是重點實驗班,聚集了成績排名前列的尖子生,學風很正,基本不用她在紀律上操心。放到最后去,是估摸著等他們專心晨讀結(jié)束,再過去講點正事。
然而,今天一進班,蘇老師就感覺氣氛與往常很不一樣。至于哪里不同,她剛四周一打量,就撞上了一班班主任那張莫明喜滋滋的臉。順著班主任擠眉弄眼的暗示,蘇老師就看到了一個似乎久違又熟悉的少年——李未?這下,連蘇老師也楞了,但隨即也情不自禁地綻開了舒心的笑容。
晨讀課下課鈴聲響起。李未放下書,站起來,走上了講臺,跟班主任略點點頭,他便布置起幾件班務來。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那招搖了大半年的標志性長發(fā)沒有了,變成了利落的平頭,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精神。
雖然已經(jīng)下課,教室里卻依然很安靜,沒有人站起來或大聲說話,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講臺上似乎變了又沒變的班長李未身上,空氣中流動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愉悅氛圍。
兩位老師站在一旁,看著得意門生沉著淡定的表現(xiàn),臉上滿是一副卸下重擔的欣慰表情。
課間的時候,隔壁班的沙春波探頭探腦的來找他,帶來了關于北城事件的另一路消息。
“我姐說,北城的商業(yè)中心八成是要黃了。因為香港那邊即使湊齊了土地出讓金,也拿不出蓋樓的錢?!?p> 李未:“她怎么知道?”
沙春波抓著腦袋,吞吞吐吐的說:“嗯,她也在幫他們做事?!?p> 李未:“他們?香港人?”
沙春波:“什么香港人啊,好像就是廣東的吧?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姐夫也跟他們一起,我姐就是回來幫他的。”
李未瞪著他:“你怎么不早說?”
沙春波:“說什么???這關我們啥事???我也是才知道嘛。嗯,昨天,我姐跟我爸大吵了一架,跑出去了,今天早上我走時,都沒回來。我聽他們吵吵才知道的?!彼拿济櫟揭欢?,整個臉好像一只苦瓜,顯得更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