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仔細翻閱了趙警長拿來的卷宗后,閉上眼沉思了一小會,便又睜開眼,以炯炯的目光看著趙警長,認(rèn)真地問道:“趙警長,對于這個案件,你是如何看的?”
趙警長五十多歲的年紀(jì),在李嘯面前,因拘謹(jǐn)顯得有些木訥,他看了蕭劍一眼,躊躇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這個案件嘛,鄙人覺得,覺得——案件事實清楚,沒有什么重大的疑點。”
“按現(xiàn)場唯一目擊證人,也就是受害人的陳述,兇犯來自沙海幫,殺人目的是為了報仇?!?p> “兇犯利用受害人熟睡之機,攀越石壁翻窗進入室內(nèi)行兇,殺害了受害人孫翔,強暴了其妻姚芩茵?!?p> “通過對案發(fā)現(xiàn)場的詳細勘察,發(fā)現(xiàn)石壁和窗臺處,確有多處攀爬的痕跡,不過由于下半夜的雨水沖刷,很多痕跡已不是太清晰了?!?p> “在室內(nèi)的床榻上、受害人懸吊處的地面上,都發(fā)現(xiàn)了大量精斑,說明受害人確實受到了侵犯?!?p> “從死者骸體上的斑痕及僵硬程度,可以推斷,被害時間在夜里一點鐘左右,仵作查驗了姚芩茵手上的勒痕與淤青,可以看出,確是受到長時間的捆綁懸吊造成的?!?p> “所以呢,對于犯罪動機、作案手法、犯案過程的推測,與證言及現(xiàn)場勘察基本相符,可以形成較為完整的證據(jù)鏈,基本可以認(rèn)定,該案事實還是比較清楚的?!?p> 講到專業(yè)的東西,趙警長還是比較在行的,說著說著,原本的一絲拘束也就慢慢放開了,順利地把案情,有條不紊地做了一個簡單的陳述性總結(jié)。
李嘯平靜地聽完趙警長的敘述,然后又深深地看了趙警長一眼,以李嘯的敏銳觀察和判斷來說,他覺得,在趙警長的話里,似乎還有一些地方,是有所保留,或是欲言又止的。
“趙警長,今天我們純屬私下探討,你不要放不開,在案件中,你有否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地方,可以談一下,這個才是在下比較關(guān)注的?!崩顕[開導(dǎo)著趙警長,讓他暢所欲言。
“這個嘛——”趙警長看了蕭劍一眼,嚅囁著不知如何開腔。
“你不用擔(dān)心,李處是我信得過的人,有什么疑點,你盡管說!”蕭劍在給趙警長吃定心丸。
“這個嘛,要說,也還真有那么幾個地方,我一直是覺得有些可疑的——”趙警長沉吟著說道。
“這個沙海幫以前犯案,都會在現(xiàn)場留下沙海幫的符號,以表恐嚇或示威,這次卻什么都沒留下,連血書也沒有?!壁w警長終于開始傾吐心中的疑惑。
他拿過一張照片,遞給李嘯,然后道:“你看,這是十幾年前,沙海幫在湘南犯下的一樁大案,案發(fā)現(xiàn)場到處可見這種沙海幫的符號,這照片還是我通過湘南那邊警局的朋友搞到的?!?p> 李嘯仔細查看了一下照片,發(fā)現(xiàn)有些江湖幫派,還是很重視幫派文化建設(shè)的,起碼這沙海幫的LOGO符號,就設(shè)計得很醒目嘛。
確實是有些可疑,難道說才過了十幾年,沙海幫的幫派文化就流失殆盡了,不是太說得過去哦。
“我還有一個疑惑,就是這兇犯殺了孫翔后,并沒有驚動院里的人,再往前一個院落,就是孫老的臥室了,兇犯為何沒有一鼓作氣,闖入孫老的房間繼續(xù)作案,畢竟孫老才是他們最大的目標(biāo)呢?!?p> 趙警長皺著眉頭,又說道:“我還有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從卷宗里又翻出一張照片,遞給李嘯,思忖著說道:“你看,床上的這張馬凳,四腳朝天的,是怎么弄到床上去的?”
“我問了受害人,她也說不清楚,只說應(yīng)該是兇犯放上去的,至于做什么用的呢,她說自己被吊在空中,背對著床,也沒看見兇犯拿這馬凳做什么用?!?p> 李嘯看著躺在床上的馬凳,也覺得有些怪異,一時也想不出,這個馬凳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案件的疑點就這些了,由于沒有掌握更多的證據(jù),導(dǎo)致此案遲遲無法告破,讓鄙人也是揪心得很吶!”趙警長有些心有不甘地說道。
“老趙是我們這里的老警長了,破案經(jīng)驗豐富,他提出的這些疑點,我覺得很有道理?!笔拕Ρ頁P了一下趙警長。
“確實是因為證據(jù)不多,還有那案犯說不定也早已遠遁了,所以破案就不那么容易了,老趙你也不用太自責(zé)?!笔拕τ职参苛粟w警長一句。
“趙警長說得確實很有道理,說實在的,我有些疑惑和趙警長相似?!崩顕[也夸了趙警長一句。
“孫翔是我的好友,這個案件我想好好研究一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叨嘮趙警長,到時候還望不吝賜教?!?p> 趙警長頗有些受寵若驚地喃喃道:“不敢說賜教,不敢說賜教,李處您太客氣了,有事您盡管吩咐,鄙人定當(dāng)竭盡全力!”
在回軍統(tǒng)局的路上,孫翔案的幾個疑點,一直縈繞在李嘯的腦海里,讓他的腦筋不由自主地飛速轉(zhuǎn)動起來,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
到了局里,張善長告訴李嘯,這一上午找李嘯的電話都快打爆了,黨政軍警各方面的人都有,大部分應(yīng)該都是來說隆盛商行的事的。
有那暴脾氣的人,更是在電話里直接破口大罵起來,威脅、恐嚇的也不少。
李嘯索性就不回辦公室了,讓張善長繼續(xù)幫他接電話,就說他不在,要談隆盛商行的事,就找戴老板,現(xiàn)在是由戴老板全權(quán)負(fù)責(zé)。
李嘯則跑到會議室,一個人靜一靜。
孫翔案的疑團,在李嘯的腦海里越滾越大,李嘯越想越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要不要查一查這個案件呢,李嘯有些猶豫不決,如果要的話,那就得派人去跟蹤姚芩茵,可是自己手頭上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人手不足,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shù)刈浇笠娭饬恕?p> 這個時候,早已不是你能不能查得出來的問題;其實是,你如何利用手頭這一點有限的資源,經(jīng)過反復(fù)慎重的權(quán)衡,做出最佳的部署,實現(xiàn)效益最大化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