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個結(jié)局。
“袁六郎認(rèn)輸了?”場間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jié)局。
“怎么可能,人還好好的站著,怎么就認(rèn)輸了?”想必都認(rèn)為決斗便該有勝負(fù),而且伴隨著生死。
“難道是有什么貓膩?”懷疑的人也有,更覺得有些不解。
“唉,君子便可欺之以方。”赫連城看著袁六郎認(rèn)輸,便想明白了?!按蟾?,這話怎么說?”赫連城有些不懂。
“勝一招便是勝,這是君子的決斗方式。袁六郎輸了一招便是輸了,這是君子的態(tài)度,想來卓風(fēng)岳已經(jīng)知道這一招的破綻,等待的便是這個機(jī)會,并且知道袁六郎的性子?!焙者B城明白,若是僵持下去,袁六郎必勝。
“也就是說卓風(fēng)岳取了巧?”赫連沖有些怒意涌上來,如此場合,卻不光明正大,而是投機(jī)取巧,實在不能算的上習(xí)武之人。
“倒不是取巧,而是掌控了全局?!焙者B城洞悉了這一切。“勝便是勝,研究對手也在情理之中?!?p> 吳霖也有些驚詫,但轉(zhuǎn)而便明白了?!霸膳涞蒙暇佣??!敝淮艘谎员阕尳T派全都明白了。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其實也不能這么講。這是袁六郎的原則,他堅持他自己的原則,自然不會做違心之事。
馬鳴聲又響起,卻不是場間的馬車,而是來自人群外的路上。九騎飛揚,黑衣黑斗篷,絕塵而來,人群不自覺的讓開了道路。九騎一路飛馳到馬車旁停下,而后便下馬低頭等待。馬車內(nèi)的人輕聲說話。
“事情辦完了?”楊淑鳳問道。
沒有回答,只是為首一人敲了馬車一下?!昂?,你們走吧,我們已做足了。”九人聽到之后,上馬離開,又是馬鳴聲,來得快去得也快。
“六嬸,什么事辦完了?”婉兒在車?yán)飭柕馈?p> “安插的鳳眼已經(jīng)讓她們?nèi)デ采⒘?,無從追查,鳳齋欠他們的?!痹瓉聿妹咕故侨ヌ幚磉@些事情,楊淑鳳真的是在贖罪啊。
袁六郎怔怔的看著這一切,看向了卓風(fēng)岳。他不希望卓風(fēng)岳開口提條件,也不希望自己開口答應(yīng),只希望可以永遠(yuǎn)閉口不言。
“該還的總是躲不過去的?!弊匡L(fēng)岳開口了。
“你贏了,自然聽你的?!痹珊芷D難的說出這句話。
“兩件事?!弊匡L(fēng)岳伸出兩根手指,對袁六郎說道。
“金乂刀還給我,楊淑鳳交給我。”卓風(fēng)岳倒是一點都不拖沓,如今他已擊敗了袁六郎,便能達(dá)成這兩項要求。卓風(fēng)岳聲音很大,楊淑鳳和婉兒都聽得真切。
“我下去教訓(xùn)他。”婉兒出聲,已然怒不可遏。
“婉兒,你不能出去。你難道想破壞你六叔的名聲不成?”楊淑鳳阻止了她?!昂螞r我本來就是罪人?!?p> “六嬸!”婉兒有些心急,卻沒有力氣起身。一著急心氣上涌,暈了過去。楊淑鳳不會武功,但會用藥。楊淑鳳可不想讓婉兒摻和這件事情。
“金乂刀本來就是你的,我給你便是?!痹烧f完便把刀扔向了卓風(fēng)岳,這本來就事金刀門之物,還給他,日后金刀門重振聲威也算更有把握。
“第二件事,一命抵一命,你拿我的命去!”袁六郎聲音沉重,單膝跪地,低頭伸出了自己的脖子。
“我的命哪用得著你抵?”聲音依舊沙啞,江湖門派知道這聲音應(yīng)該不是鳳主,但這話明顯便是楊淑鳳。
馬車簾慢慢打開,楊淑鳳帶著黑斗篷緩緩走下馬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袁六郎的心上。他不在乎楊淑鳳如何詆毀自己,只在乎自己就要親眼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
楊淑鳳慢慢走到卓風(fēng)岳身前,只要卓風(fēng)岳愿意,瞬息之間便能要了楊淑鳳的命。
“我就在你眼前,該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楊淑鳳沙啞著聲音,隔著黑斗篷看向卓風(fēng)岳。
過去了這么久,更穩(wěn)重了些,眉目清秀倒是跟卓沐風(fēng)有些相似,只是這性子教的不太好,有些戾氣,想必仇恨埋了他的心,才會讓他這樣吧,楊淑鳳心里想著。袁六郎頭抬了起來,又偏到一邊,此時說不出的悲傷,拳頭更是握緊,他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沖動,眼睛里的紅絲悄悄的布滿眼眶。
“風(fēng)岳,我袁君梧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換她的命!”袁六郎單膝改為雙膝,頭更加沉了。卓風(fēng)岳轉(zhuǎn)頭看向袁六郎,雙膝跪地,卑微已極。
“我父親曾是你的兄弟?!弊匡L(fēng)岳說道。
“是!”袁六郎說道。
“兄弟被殺,仇能不報?我金刀門滿門,這仇你說不該報?”卓風(fēng)岳聲音更加急促,很難平息。袁六郎伏在地上不知道該怎么講,他已無義,此時要逼他無情。
“袁六郎啊,你瞧瞧,你救得了我這次,難道這場上其他人會放過我么?”場間各門派都在看著,此時的楊淑鳳生路早就沒了。
“來替你父親報仇吧!”楊淑鳳閉上了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致命一刀。
卓風(fēng)岳拿出手握金鳴刀,卻沒有砍向楊淑鳳的頭。一刀便刺進(jìn)了楊淑鳳的腹部,楊淑鳳倒頭栽了下去。血灑了一地,袁六郎立刻跑了過來,抱起楊淑鳳痛哭。
“鳳主身亡,算是解了我們的恨。都走吧!”吳霖很有些風(fēng)度,便率領(lǐng)著西奎門離開了,之后江湖各門派也相繼離開。
圍著的大群觀眾更是有些避諱的早就逃離了當(dāng)場,這也是對死人的尊重?!白甙桑丝滩皇俏覀冊摮霈F(xiàn)的時候。”赫連城也識趣的帶著黑崖走了。
此時只有袁六郎和卓風(fēng)岳兩人留在當(dāng)場,風(fēng)凄凄的吹,孤零零的袁六郎看起來更加凄慘。卓風(fēng)岳低身湊到袁六郎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后,便持著雙刀離開了。
溪谷前空了,袁六郎也不在了,兩輛馬車也跟著不見了。
昭國寺鐘聲響起,似是宣告著這一切的平靜。
經(jīng)過這一戰(zhàn),人們記住了兩個名字,卓風(fēng)岳和袁君梧。手刃仇人的青年才俊和悲情落幕的中年君子。
都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