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苦境平和，自然醫(yī)術(shù)出世間
一道綠光從黑暗中悄然迸發(fā)，就像新芽般緩緩伸展成為參天大樹，黑暗在與綠光的博弈中最終消逝，素還真吐出一口濁氣，他睜開了眼睛。
“這魔氣果然劇毒無比?！庇癫ǔ刂弦欢浞郯鷿u放，蓮葉穿插其間，素還真此刻正坐在那蓮座上。蓮花中原本濃郁的生機靈力被素還真吸收，修補之前的傷勢，蓮花沒有生機支持瞬間凋零，化作春泥更護花，重歸玉波池中。
“道友的茶藝略有精進?！敝灰娨幻滓履凶颖池撋衩禺嬀?，他手中茶杯熱氣騰騰，茶香只是一聞就讓人神清氣爽。
“好茶?！币慌缘闹心耆似穱L了一口，茶水甘甜，掃去了幾日以來累積的疲敝，頓時感覺前幾十年和素還真一起喝的茶都爛在狗肚子里了。
“好友啊。”素還真拂去過往的塵埃，隨后一聲無奈的抱怨，談無欲和一線生都是那種能把友家當(dāng)自家的一堆損友，連自己收藏的花茶都被翻了出來。
輕靈的笑聲雖然只是淡淡而過，卻如何瞞得過素還真靈敏的感知，一只戴著藤環(huán)的玉手將一杯香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素還真對那人點頭致意，回以萬分的謝意。
杯中的茶格外清新，又似乎暗含某種天地韻味，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裝著蓮花茶茶杯的水面，恍惚間看見了一朵白蓮的花開花落，自然輪回。素還真自問初心何在？幼時的自己為什么會拜在八趾麒麟門下，是為了強大么？不是，因為眾生皆苦，他素還真為苦知苦，欲要為人間開萬世太平，證天地大同。
素還真一早就明心證道成就先天頂峰，可自己的真正的道未曾證得，自己成得是什么先天頂峰？心中的疑問像一顆種子在漸漸萌動，于淤泥中的長出綠芽，沖出污穢，花苞凈洗，一朵白蓮綻放。芳華剎那，白蓮凋零，最終反復(fù)沉淀在心。
素還真突然入道，在一旁的談無欲能清清楚楚感知到他身上氣勢減弱。一身的先天頂峰的修為隨著素還真的念頭一動自愿削去，雖然現(xiàn)在的他修為只是大先天，但是談無欲知道素還真再次變強了，是非頂峰之頂峰。
素賢人，從此時開始，素還真才是后來的素賢人，談無欲心道。
“恭喜好友再進一步?！闭劅o欲向素還真行了一禮，這一禮是那個初入霹靂世界的吳欲對素還真一心為天下蒼生的敬重和感嘆。紅塵風(fēng)波難，從素還真決心踏足的那一刻起，便已經(jīng)注定無法安穩(wěn)，談無欲收斂情緒，“既然好友完好如初，那我便要回轉(zhuǎn)無欲天，那里可還有兩個問題兒童需要我與靈君處理?！?p> “道友，多謝相救相教之恩?！笨匆慌缘谋桃屡右劅o欲離開，素還真恭敬的行了個晚輩禮。
“這一切并非靈君之功，先生須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有此關(guān)注天下蒼生之心實屬不易，日后還望珍重?！鼻屐`筠髻上發(fā)簪猶如一節(jié)枯木，她雙指間隔空在簪上一拈，竟是憑空取下一片鮮艷的綠葉。清靈筠將綠葉捻搓成一顆丹藥，放入玉瓶贈與素還真，“這顆半月丹可以吊住瀕死之人一口氣半月時間，其間若死未死，若活未活，關(guān)鍵時可以一搏生死?！?p> 草木臨春·清靈筠，素還真還是第一次知道武林中有此醫(yī)術(shù)高超的醫(yī)者，還有自己的師弟談無欲也越來越神秘，之前對抗天魔就讓你驚嘆，就連這等人物都認識。
“好友，我已決定入世，你未來又有何打算？”
聽素還真提起，談無欲沉吟片刻，“等靈君救治談箐竹與白狐兒之后，我將會閉關(guān)封山數(shù)甲子，靜待我之天命來臨?！?p> 離開了翠環(huán)山，在回轉(zhuǎn)無欲天的途中，談無欲和清靈筠相視而笑，關(guān)于那顆半月丹，其中玄機也只有他們二人知道了。
風(fēng)塵山中無風(fēng)塵，無欲天內(nèi)傳出極端憤怒的吼叫，渾身散發(fā)黑氣的男子被困于木藤結(jié)成的囚牢中?？此破匠５哪咎?，卻會在男子妄圖掙扎出束縛的時候浮現(xiàn)正氣浩然，將男子擊退。
“道友，白狐兒為人良知之心已泯，卻又剖生一顆為魔禍?zhǔn)乐模堨`君在我為其祛除魔性之時，再贈他一顆心罷?！闭劅o欲說道，此前天魔暹將白狐兒的心境徹底擊碎，得到容易被人操控的軀殼。白狐兒的軀殼在善惡一念離體后，受魔氣感染竟是生出全新的意識，自名禍?zhǔn)姥?。如今要喚回白狐兒，只有消滅禍?zhǔn)姥囊庾R，然后再為他添一顆心。
“可，此前靈君偶有所獲，煉制了一顆九竅劍心，白狐兒與之有緣啊?！鼻屐`筠從袖中取出裝置著劍心的玉瓶，與談無欲二人盤坐在囚籠邊上，萬事俱備。
談無欲一手掐訣，一手拂塵揮灑甩在掐訣的手腕上，化作囚籠的木藤瞬間散開，一旁的梧桐樹搖動枝葉將木藤召回。見禍?zhǔn)姥龍D逃走，談無欲一字鎮(zhèn)世金言千鈞重，竟是讓對方定在半空無法動彈。他拂塵猛提，手中印法一變，一道紫金光攝起禍?zhǔn)姥w內(nèi)的黑漆漆的魔魂，隨即鳳凰赤金焱浮現(xiàn)將魔魂煉化。
鳳凰赤金焱，相傳是梧桐樹上臨死的鳳凰在涅槃前噴出的最后一點火星，由梧桐樹的滋養(yǎng)中形成的介于生死之間的火焰。禍?zhǔn)姥狼耙苍趷憾局淞R著談無欲，魔氣禁受不住火焰的炙烤，漸漸萎縮成一顆黑色通透的心臟。
純凈的魔心在空中沉浮，談無欲著手護住白狐兒體內(nèi)的最后一絲生命靈光，生命靈光若歿，再無生機可言。一旁的清靈筠見狀，順勢將禍?zhǔn)滥氖者M一個碧玉葫蘆里，裝著九竅劍心的玉瓶打開，那一刻，瓶中仿佛有萬道劍光沖出。
一顆有靈性的丹藥蹦蹦跳跳溜出玉瓶，隨后受到白狐兒體內(nèi)特殊劍道感召，飛了上去。隨即清靈筠的手中出現(xiàn)一段梅枝，她將梅枝拋向了九竅劍心丹，丹藥四周的虛空生出梅花的四片花瓣，將其含在花苞中。
“花開見果，起?！鼻屐`筠一聲輕喝，恍惚中卻見寒冬中梅花不懼嚴寒，風(fēng)雪摧而傲骨立不倒，依舊盛開。梅花中央一顆殷紅純凈的劍心跳動，此為自然之法，化腐朽為神奇。
“瓜熟蒂落，化?！眲π奈{天地間的靈氣，清靈筠一指點在劍心上，一個充滿人性的先天道魂誕生，最終遁入白狐兒體內(nèi)。白狐兒的頭發(fā)瞬間由黑轉(zhuǎn)白，他睜開眼睛時目光鋒利如劍，一時間因為沒有記憶而變得懵懂，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見白狐兒靈魂歸位，談無欲嘆了一口氣。他意念一動，一直伴隨在白狐兒身邊的寶劍無垠有靈一般地飄了過來。
“值得嗎？”一句自曾經(jīng)有過的疑問，回應(yīng)談無欲的始終是一聲清冷的劍鳴。談無欲一掌將無垠打碎，碎片化作一個個記憶光團，那是無垠一生跟在白狐兒身邊的記憶，也是白狐兒本身的記憶。記憶回歸白狐兒體內(nèi)，但白狐兒心中仍是茫然。
“白狐兒，醒來。”談無欲的聲音如同黃呂大鐘讓白狐兒驚醒，他跪下朝著談無欲磕了三個頭，回想起先前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有愧舅舅這下年來的教導(dǎo)。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我只希望白狐兒你能永遠記住折段經(jīng)歷，不要重蹈覆轍?！闭劅o欲垂下眼簾，淡淡說道。
“白狐兒明白了?！卑缀鼉好饕暭荷?，一道又一道鋒利的劍意刻于他的經(jīng)脈根骨之間，他對于自己劍道的理解也比以往深刻不少。爭奪時間之劍道，在奪，也在爭，能奪過不代表擁有，但能爭過，便才能真正掌握。
“白狐兒，你既然已經(jīng)恢復(fù)，就下山去處理霹靂門余事，完結(jié)你的天命吧?！比缃裨?jīng)力壓武林的兩大勢力一死一傷，當(dāng)初那些隱忍的小豺狼終于開始活躍了起來。
看白狐兒再次下山，談無欲后揮拂塵搭在背后的畫卷上。畫卷顫動了一下，隨即在空中展開，光耀大千。
畫卷之中，一片茫茫，卻又依稀看見閃著幽藍色的神秘事物，劃破虛幻與真實的界限，出現(xiàn)在談無欲和清靈筠面前。
話說當(dāng)年談箐竹悟得太上忘情道，卻逃避了作為一位母親的責(zé)任，導(dǎo)致心魔叢生。她本想將心魔趕入惡念，將其斬出，但敗在百密一疏，斬不盡的心魔再次孕化，入主善念，成就偽善之身。善惡離體，談箐竹意識混沌，沉睡不醒，肉體被趁虛而入的天魔魑封印在玄冰之中。
“箐竹一生坎坷，必有三落三起之劫。初時遭遇瘟疫，我與收養(yǎng)之恩，此為第一劫起落；再時歷經(jīng)情殤，承天悟道忘情，這為第二劫起落；終時心魔困擾，點化善惡歸體，此為第三劫起落。請道友助力，喚回小妹?！闭劅o欲神色一正，談箐竹的天命從第一劫起落就已經(jīng)開始，到如今也該結(jié)束了。
“破?！闭劅o欲拂塵掃向虛空，隨即引出鳳流劍，劍吟如鳳鳴，巧力一點破玄冰。劍尖輕點在冰面上，數(shù)道裂縫從中心點瞬間輻射出去，只聽聞一聲轟隆巨響，里面談箐竹面色紅潤，像睡著了一般。
“心魔連心亦煉心，化蓮心?！鼻屐`筠手中出現(xiàn)一根木杖，自然道韻加身。此時初看靈君，她還是靈君；再看靈君，卻見一棵屹立于天地間的擎天巨樹；等擦拭了眼睛，一切又好像只是虛幻。談無欲拋出手中黑白兩色輪轉(zhuǎn)的圓珠，手捏道印打在圓珠上，黑白圓珠化為太極圖，兩道異色影子相互糾纏，正是善惡一念。
清靈筠一杖拄在地上，無欲天內(nèi)自然生靈受到感召紛紛獻出一份自然靈氣，碧綠的自然靈氣聚成一團誘人的生機，可為常人延壽百年。生死就在一念間，而清靈筠念頭變換的那一瞬間，原本柔和的生機變得狂暴起來，化作吞噬一切生機的火焰。
“煉?！睆s生靈焰糾纏上了被封印的善惡一念，過往善惡作為，也不過后來的一抹塵土罷了。靈焰消散于天地之間，只留一地齏粉，但是凡事都有一線生機，齏粉堆中紫金光芒閃爍，卻是脫胎于心魔的善惡蓮子。
清靈筠退去手中木杖，折來一朵蓮花，隨后再展自然造化之能，將善惡念頭全數(shù)引進談箐竹體內(nèi)。談箐竹身上有了幾分靈動之意，神思復(fù)歸，過往委屈涌上心頭，談箐竹心境一時間如當(dāng)年被談無欲收養(yǎng)之時般，竟然抱住一人痛哭起來。
“兄長。”談箐竹撲在那人懷中，口齒不清，等了許久不見自己的兄長反應(yīng)，她抬頭看見談無欲正坐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對面才是自己的兄長，那自己抱的人是誰？
卻見清靈筠面容和藹，慈愛的看著談箐竹，讓她倍感親切。
“見過前輩，多謝前輩相救之恩?！闭勼渲袢讨鴮擂蜗蚯屐`筠行了一禮。
“好啊。人生起落終有盡，歷遍苦澀甘甜臨。”清靈筠卻是手巧，做了一支普通精致的木簪送給談箐竹。以后談箐竹退隱，再多神通終不及天數(shù)，平淡是福。
“箐竹，你與白狐兒的天命終盡，母子相認后便一齊退隱去吧。”談無欲眼睛閉上，坐在那里，道袍上浮現(xiàn)各種奇景，他好似與天地融為一體。
“是?！闭勼渲翊藭r無事一身輕，雖有許多話語想要與自己兄長訴說，但她能隱約感覺到自己兄長肩上使命之沉重。
“道友，靈君告辭了?！闭劅o欲睜開眼睛，無欲天內(nèi)不見清靈筠的影子，他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