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嫁給四爺?我又不認識他。況且,聽說他已經(jīng)有嫡福晉富察氏了,我湊什么熱鬧?我的原則是只做妻不做妾,給窮人當妻也不給皇帝當妾!更何況,我不打算嫁人,男人沒幾個好東西,五爺就是個典型!至于四爺,我不認識他,就算了吧,就算認識,我也不嫁!聽說,四爺對富察氏很好,真的嗎?富察氏一定很幸福?!?p> “四爺是個大好人,對誰都好?!彼溃懊魅站鸵钸x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送了。注意安全?!?p> 剛到宮門,弘晝出現(xiàn),他將我拉到一邊悄悄道:
“你是不是不想選秀?我有辦法讓你落選。秀女必須梳兩把頭,但這是已婚婦女和老齡未嫁的才會盤起。你將頭發(fā)散開,皇阿瑪會說你不合規(guī)矩,自然落選。”
“你什么時候會幫我了?是不是喝醉了?”
“爺也有改邪歸正的時候,一入宮門深似海,你那么漂亮,萬一讓皇阿瑪看上,我不就要叫你母妃了嗎?到時候我怎么天天看你?不如讓你落選,回到民間,我再天天來看你。等我有了自己的府邸,一定把你娶回家!”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不過,落選也是好事,我回噶哈里,遠離這里?!?p> “那看看吧?!彼馈?p> 二月初二,選秀……
我換上青綠色的秀女裝,畫上淡妝。而那三位“大家閨秀”有的穿著妖艷桃色,有的穿著華貴暗紅,另一個穿著喜鵲洞庭春旗裝。劉蒹葭問我她該穿什么,我給她選了一件蘆花旗裝,然后告訴她:
“劉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你既然叫劉蒹葭,就這樣介紹自己,肯定能選上。”
“可爹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陛筝绲?。
“眾秀女無才,只有你有才,不就脫穎而出了?你覺得,才與德,什么最重要?”
“這個……我不知道。”蒹葭道。
“不知道也無妨,你想嫁給誰?四爺還是五爺,或者其他權(quán)貴?”
“我……我想嫁給皇上?!彼?。
“嫁給那個老皇帝?嫁給他?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選秀,但我必須選上,如果嫁給皇上,自然是個不得寵的妃子?;噬险辗泵Γ〞浳业?。這樣,既全了家族,又全了自己?!?p> “女人,都是這樣身不由己嗎?嫁人,有那么好嗎?”
“我也不想,可是父母之命誰能違背?”她哭了,“雅木,我只能嫁給皇上?!?p> “別哭了,不然一會兒不好看了?!蔽抑缓冒参?。
選秀了,因為人少,于是一日選完。只見一個穿明黃色龍袍的中年人坐在最高位,這就是雍正帝愛新覺羅?胤禛。但他誰也不看,只是換個位置批奏折。此時大太監(jiān)李德全道: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四阿哥、五阿哥、理郡王到——齊妃娘娘、熹妃娘娘、裕嬪娘娘到——”
“奴才/臣女恭請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各位娘娘阿哥安?!北娦闩?。
我瞧瞧抬頭,嚇死我的不是雍正,不是弘晝,不是弘晳,更不是那些個娘娘,而是……那位四阿哥,未來的乾隆皇帝啊!因為他是……那個金歷啊!不,是弘歷!完了,要五馬分尸了!
“選秀開始——”李德全道,“漢軍旗管領(lǐng)劉滿之女劉蒹葭,年十五;漢軍旗陳延璋之女陳芳婉,年十三;漢軍旗禮部、戶部、吏部尚書,保和殿大學士,首席議政大臣張廷玉之女張敬亭,年十七;散秩大臣兼左領(lǐng)伊通阿之女鈕祜祿?文琴,滿洲鑲黃旗人,年十六;工部尚書來保之女喜塔臘?梅沁,滿洲正白旗人,年十七……副都統(tǒng)五什圖之女吳扎庫?雅木曖昕,滿洲鑲紅旗人,年十四;云貴總督、軍機大臣、議政大臣、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鄂爾泰之女西林覺羅?鄂欲嵐,滿洲鑲藍旗人,年十六;員外郎額爾吉圖之女珂里葉特?海玉爾拉,蒙古鑲藍旗人,年十五。”
“你!”雍正隨便一指指到蒹葭。
“臣女劉蒹葭給皇上請安。”蒹葭含情脈脈地道。
“蒹葭?哪個蒹葭?”雍正問。
“回皇上,正是《詩經(jīng)》中的《蒹葭》?!陛筝绲溃拜筝缟n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p> “不錯,挺清秀。”雍正終于看了看,點點頭。
“留牌子——”李德全道。
“謝皇上。”蒹葭道。
“你!”手指向了我,“為何不按規(guī)矩梳兩把頭?成何體統(tǒng)!報上名來!”
“奴才副都統(tǒng)五什圖之女吳扎庫?雅木曖昕。”我有些喜悅,又有些恐懼,“奴才知錯了!”
“是呀,仗著自己的安布瑪是老十四王爺就目中無人了?;噬希寂詾?,雅木格格就和老十四王爺一樣蛇蝎心腸!皇上,您應該處置吳扎庫氏!”張敬亭道。
“你是張廷玉的女兒?”雍正道,“張廷玉與鄂爾泰在朝堂上明爭暗斗,但兩人也是安分之人。兩人那么大歲數(shù)了,還得貴女,實在不容易啊。張氏,你真是丟了你爹的臉了!興風作浪,未得朕的允許竟敢說話,真是放肆!”
“皇上,臣女知錯了!”張敬亭求饒,“皇上,臣女……”
“張大人的閨女始終是漢人,比不上滿洲人,如此不懂規(guī)矩?!倍跤麔沟?。
“張廷玉鄂爾泰都是聰明人,竟然都生了如此愚蠢的女兒,來人,將張氏與西林覺羅氏逐出宮去!”雍正怒道。
“皇上……”二人哀嚎著被拖走。
原來,雍正如此可怕,難怪要叫“康乾盛世”而不叫“康雍乾盛世”了。完了,這下要砍頭了,弘晝你害死我了!
“允禵的外甥女?不就是朕的外甥女嗎?說說看,為何不梳兩把頭?”雍正道。
“皇阿瑪,依奴才看,吳扎庫格格之所以不梳兩把頭,是因為兩把頭是已婚婦女的發(fā)飾。吳扎庫格格如此,許是為了表示什么才是最純粹的女人。”弘晝道,“不像那些秀女,濃妝艷抹,好似嫁過幾次人一樣。格格這是最自然最純真的,體現(xiàn)了女子的魅力?!?p> “你如此以為?”雍正問。
“是,皇阿瑪。”弘晝道,“奴才請皇阿瑪賜婚,賜吳扎庫氏為奴才的嫡福晉!”
“慢慢看吧?!庇赫?。
“皇上,奴才有話要說!”文琴道,“吳扎庫氏勾引五阿哥!
“皇上,奴才以為,五阿哥素質(zhì)很高,成日與詩書為伴,不為女色所動,奴才何來勾引之舉呢?”
“熹妃,她就由你處置吧?!庇赫?。
“是。”鈕祜祿氏道,“來人,將文琴拉下去,杖責二十,逐出宮去。皇上,是奴才管教不嚴,教出這樣一個侄女?!?p> “熹妃娘娘,奴才何錯之有???娘娘……”這下好了三個“大家閨秀”都沒了。
蠢貨就是蠢貨連自己錯在何處都不知。其一,未等皇帝問話就回復,此乃大不敬之罪;其二,公然指責皇帝教子無方,如此放肆;其三,這是紫禁城,散布謠言批評皇子,那眼中還有圣上嗎?;其四,搬出熹妃當擋箭牌,無疑是間接給皇帝一個下馬威;其五,有前車之鑒,文琴還敢犯同樣的錯誤,愚蠢至極!
“不選了,弘歷,你再隨便選幾個留著吧。吳扎庫氏誰也別選,朕在看看辦?!庇赫f著離開絳雪軒。
于是,我暫時住在儲秀宮麗景軒,儲秀宮是裕嬪的住所,那么這伏筆……完了,完了……
弘晝天天來煩我,不久李德全來傳旨,恰好弘晝也在,李德全笑嘻嘻地道:
“皇上有旨,副都統(tǒng)五什圖之女吳扎庫氏儀表端莊,舉止優(yōu)雅,賜婚給五阿哥為嫡福晉。”
“奴才謝皇阿瑪賜婚!”弘晝喜悅極了。
“五爺,皇上說,吳扎庫氏應換個名字,畢竟是老十四王爺?shù)耐馍?。既然是您的福晉,就由您親自賜名。”
“賜名?好,讓爺想想。”弘晝笑道,“爺?shù)牡崭x就叫……吳扎庫?纖裊。宋朝秦觀有《念奴嬌?詠柳》’纖腰裊裊,東風里、逞盡娉婷態(tài)度。應是青皇偏著意,盡把韶華付與。月榭花臺,珠簾畫檻,幾處堆金縷。不勝風韻,陌頭又過朝雨。聞說灞水橋邊,年年春暮,滿地飄香絮。掩映夕陽千萬樹,不道離情正苦。上苑風和,瑣窗晝靜,調(diào)弄嬌鶯語。傷春人瘦,倚闌半餉延佇。’之句,符合格格氣質(zhì),就叫纖裊!爺?shù)牡崭x??!”
“五爺真是好才氣??!奴才要去伺候皇上了,先行告退了?!崩畹氯?,離開。
天哪,這名字也……
“為什么,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要,我不要……”
“爺?shù)牡崭x喲!”弘晝笑著抱起我。
“放開我,我是不會嫁給你的!我討厭你!你騙我!為了得到我,你竟然不擇手段!我恨你!”我哭泣道,“我不想嫁給你!為什么會這樣!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