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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煙火

小紅蟲與星空

山間煙火 一味老者 5009 2021-01-18 10:23:36

  快要到家了,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我感覺要被母親狠狠地揍一頓了。

  我悄悄地來到芒果樹下,踮起腳尖,把裝著螃蟹的瓶子穩(wěn)穩(wěn)當當地放到樹上,確認過它不會掉下之后,我又再次抖了抖衣服,希望身上不會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不然的話,我可能就逃脫不了我那可怕的宿命了。

  “汪汪——汪汪——”不知道小黑怎么知道我回來了,一邊叫一邊朝我跑過來,又是一樣地搖著它的尾巴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我感覺它好煩人啊!沒有去理會它。姐姐從家里走了出來,我想她應該是來看看是不是我回來了吧!“啊清,你去哪兒了?去江邊了嗎?”她皺起眉頭看著我小聲地說到,“要是被啊媽知道的話,你可就慘了”她走過來,用她那纖細的手指在我臉上弄來弄去的,不知道她在干嘛!我抬起頭,疑惑不解地問她:“姐,你怎么知道的?”姐姐什么也沒說,把她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有什么東西,我驚奇地發(fā)現是沙子,原來我的臉上和頭發(fā)上都是沙子,這下我可能真的是要有一個悲慘的結局。原本我是想問問姐姐她們吃飯了沒有,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她微笑著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白唛_,走開??!”我對著小黑吼到,它一直搖著尾巴在我身邊瞎轉悠,讓我感覺到很是心煩意亂。我記得母親以前告訴過我說,小狗看著你,在你旁邊跳上跳下,并且不停地搖晃著它的尾巴,表明它是在歡迎你,說明平日里你和它的關系不錯,它很喜歡你。

  這種情況下,我但愿它乖乖地在窩里睡覺,或者是跑到其它地方去玩會兒,因為我現在沒有心情和它玩。我一直沒敢進去看看,也不知道姐姐是否已經向母親告狀了,心里忐忑不安。我覺得我應該做點兒什么,于是我就來到芒果樹下,再次踮起腳尖把螃蟹瓶子給小心地拿了下來,打算把它放在另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家房屋后面沒有任何東西圍著,左右兩邊都是用籬笆圍著,前面用的不是籬笆,而是一種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這種植物很神奇,除了保護我家之外,它還能在夏季為你驅散炎熱,對于我們小孩子來說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快樂!這種植物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種植,其作用便是看家護院以及和其他人家的地界區(qū)分開,因為村里家家戶戶都很挨近。村里人大多把這種樹叫做“漿樹”,所以我們也就這樣稱呼它,它也算有了自己的名字吧!

  我特意找了一個漿樹特別茂密的地方,打算就把螃蟹瓶子藏在這里頭,我左顧右盼看看有沒有什么人在偷偷地觀察著我。確認過周圍環(huán)境是安全的之后,我把瓶子夾在漿樹的樹杈上,然后用葉子把它遮住,保證它既不會掉下來,也不會被壞人發(fā)現。放好了之后,我在這幾棵樹下插了根棍子,當做是個記號,防止我忘了它在哪兒?

  “兒子,在干嘛呢?”突然一個粗狂的聲音從我右側傳過來,我往右一看,是父親回來了,心想這下我有救了,母親肯定不會當著父親的面打我的,就算是我想錯了,她真的當著父親的面打我了,父親也一定會幫我的,所以我感覺瞬間心情好了很多。

  “爸,你回來了?!蔽乙贿呎f著,一邊急忙地跑過去,父親滿面笑容,可能是他覺得我今天很乖吧!然后一把便將我抱了起來,往家里面走去,還問了一堆關于我在家是不是很乖的問題,我半真半假地回答他,因為我知道他其實并不在意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什么,無論是我回答“我今天很乖”還是我對他說“我今天獨自一個人去江邊玩了”,我想結果都是一樣的,父親只會笑一笑而已!

  父親抱著我來到飯桌旁,昔日傍晚點起蠟燭吃晚飯的場景又再一次在餐桌上上演,姐姐幫母親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我們一家就在這桌子上歡聚一堂,共進晚餐。那晚母親并沒有說什么,也沒有打我,甚至她讓我感覺她也像父親一樣,不在乎我去哪兒玩,去干什么。后來的我漸漸地明白了,也許在那一刻,母親認為我已經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做什么事都需要有人在一旁看著,不然會傷到自己。其實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不再需要人照顧,我已經又長大了一點兒,也長高了一點兒。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可以做我想要做的是,當然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歡做的事,而且我也不喜歡總是有一個人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還時不時會挨打,僅僅是因為我沒有按照大人們的要求去做。

  如今的我已經快二十歲了,現在回憶起以前的點點滴滴,頗有些想法。真希望姐姐再像小時候一樣再教我寫寫字,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希望母親能再像以前一樣給我講各種各樣關于那個神秘的村子里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教我做各種有趣的藝術品,僅僅是用一些在其他人眼里只能算是廢棄物的原料。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再也回不去了,往事隨風而逝,只能回味,每每想起,欲語淚先流。

  過了今天晚上,姐姐就要去上學了,聽母親說以后在白天我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而且她晚上回來之后,還要做她的作業(yè),所以我要快快長大,在家里代替姐姐做她的工作。我爽快地答應了,這就是我應該做的。我和父親在火房里坐著靜靜地烤火,不知道母親和姐姐什么時候出去了,只見姐姐突然進來了,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我和父親都快認不出來了。她穿上了母親給她做的新衣服,是少數民族服飾,很漂亮,很有特點。穿在她身上很合身,不松也不緊,衣袖和褲腳也是剛剛好,不長也不短,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仙女下凡一樣,衣服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顯得各位美麗。從這件衣服上也可以看出母親確實是一名優(yōu)秀的裁縫,心靈手巧,無所不能。

  父親見了,點點頭連聲稱贊,“不錯,很合適,很漂亮!”他笑了起來。我在一旁看著,覺得漂亮極了,心中暗想,將來我要是去上學了,也要讓母親給我做一套新衣服,像姐姐的一樣漂亮。只可惜母親就給姐姐做了唯一的一套,姐姐其它的衣服和我的一樣又破又舊,不過這也沒什么,穿在身上它也不回讓人感到羞澀,因為村里的孩子都是這樣,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慢慢地大人們和孩子們也就不再去注意這些。但是,衣服雖然破舊,卻是很干凈的。父親可能是太累了吧,他早早地便上床睡覺了,狹窄的屋子里充滿了他的鼾聲,祝愿他做個好夢!我和姐姐便在火房里陪母親烤火。

  坐在火邊,感覺很暖和。母親突然間從凳子上站起來,一臉疲勞的樣子。她走到蠟燭跟前,彎下腰把蠟燭吹滅了,然后慢吞吞地轉過身,坐回到座位上。屋子里瞬間變得有些昏暗,可能是眼睛還不適應吧!過了不一會兒之后,不知不覺感到火房好像比剛才更加亮了。但光亮的顏色有點兒不一樣,這會兒的顏色是潔白無瑕的,與蠟燭的火紅色有著很大的區(qū)別。

  我抬起頭,朝屋外望去,看到了那大玉盤,好漂亮。原來是皎潔無暇的月光透過籬笆照了進來,照在了我和姐姐還有母親的身上,夜間最美的景色莫過于此,如此圣潔。記得母親給我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傳說很久很久以前,人們都生活在黑暗之中。世間有倆兄妹,哥哥很灑脫奔放,妹妹則是很內斂羞澀,美麗大方。有一天,有一個大魔頭打算禍亂人間,置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好統(tǒng)治世界,稱霸一方。幸虧在危急關頭得到佛祖相助。佛祖要在人間尋找兩個凡人,這兩個人必須是一男一女,甘愿犧牲自己來造福全世間,無所怨言。并且這兩個人將日夜操勞,不得休息,只到生命終結,等待下一個有緣人的到來。為了保衛(wèi)自己所摯愛的家園,無牽無掛的兩兄妹向佛祖祈求讓自己成為那兩個人,消滅惡魔,拯救世間,無怨無悔。于是,佛祖嘴里念著咒語,然后把手一伸,指向兩兄妹,二人即刻變成了太陽和月亮,這二人變身之后,用自己的光照亮了世間,熔化了惡魔,從此人們便在光明之中安居樂業(yè),享受著世間輪回,生生不息。不言而喻,最終哥哥化作了太陽,而妹妹化作了月亮,生生世世守護世間萬物。

  今晚的月色好美好美!那美麗的月色仿佛在召喚著你,讓你有一種想出去玩的沖動。可是,母親是不會同意的,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和她說完之后,撒腿就跑,跑到遠遠的。我把目光移向姐姐,不難看出,她應該也想出去外面看看,因為她時不時地抬起頭來回應來自遙遠的地方的召喚。我悄悄地推了姐姐一下,示意她和母親商量商量,有她出馬,這件事情的成功概率瞬間增大了不少,嘗試過總比沒有嘗試過要好,至少不會給人留下遺憾。于是,姐姐決定冒死一試,豁出性命賭一把?!皨?,今晚的月色好美啊!花好月圓,是一個值得出去走走的夜晚,你讓我和啊清出去玩會兒吧?”姐姐不停地搖晃著母親搭在膝蓋上的手,說到:“就出去一會兒,一會兒就回來了……”還沒有等姐姐說完,母親就站起來回答到:“去吧!但是要注意安全,早點兒回來!”,說完她提起熱水打算洗腳睡覺了,我想母親也累了,畢竟做這么多的家務活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聽完母親的答復,我和姐姐高興得立馬從凳子上跳起來,像只貓頭鷹似的飛出家門去,要去享受一下這來之不易的夜晚。

  剛一走出門,便碰到了三個和我年紀不相上下的小伙伴,他們也是找借口出來“賞月”的,這下可把我樂壞了,有了他們的加入,今晚我一定會玩得很盡興?!拔覀內ツ膬和??”其中一個比較瘦小的同伴問到?!拔乙膊恢溃銈儧Q定吧!”另外一個回答到。去哪兒玩呢?我在不停地思考著,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好地方,于是我迫不及待地發(fā)表自己的觀點,我對他們說:“要不我們去前面的矮樹叢里轉轉,月光這么皎潔,那些矮小的樹的葉子上一定會有許許多多的小紅蟲的,我們可以把它們拿下來,放進袋子里”說著,我從褲兜里把一個小的塑料袋拿了出來,姐姐見了,驚訝地看著我,然后用略帶責備的語氣對我說:“你什么時候拿的這個袋子?這可是啊媽要用來裝作料的袋子??!”姐姐打算把袋子搶回去,只可惜我反應比她迅速,我把手一縮,她就抓了個空?!敖裉焱砩习阉忸^和干辣椒用完了,所以啊媽才把這個袋子收起來,把它插在籬笆縫的,你居然偷偷地把它給拿了出來。”我若無其事地回答她:“沒事的,姐,我保證今晚用好了就把它放回原來的地方,可以了吧!”姐姐拗不過我,只好答應了。于是,我們便在月光的指引下,來到了不遠處的矮樹叢邊,果真有幾只的小紅蟲在飛來飛去。

  “小紅蟲”是一種外表看起來全部是紅色的昆蟲,村里沒有人知道它確切的名字,只是當小孩拿著這種昆蟲問大人們的時候,他們便告訴小孩叫“小紅蟲”,于是久而久之人們便接受了這個以外表而取的名字。其實,我認為這個名字還不錯,既好聽,又好記,念起來還朗朗上口。小紅蟲的出名主要是因為它的作用,它不僅可以食用,而且還能入藥。一般來說,村里人喜歡把它用油炸,在油的爆炒之下,那香噴噴的氣味便會鋪面而來,小孩子尤其喜歡吃,我也是其中的一個。至于說它可以入藥,我也只是聽村里有人提起過,至于具體怎么弄,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沒有看到過母親用它來做藥,但是卻吃了不少她油炸的小紅蟲,那口感簡直就是記憶猶新。

  我們靠近矮樹去抓小紅蟲,我負責撐開袋子,姐姐負責在一旁指揮戰(zhàn)斗,其他的人負責抓小紅蟲。不用擔心發(fā)出的聲響會驚嚇到它們,因為它們是不會飛走的,它們還要在葉子上度過今晚。站在矮樹旁,踮起腳尖,讓頭靠近葉子,你會驚奇地發(fā)現,在葉子上靜靜地爬著一只小紅蟲,這是你只需要伸出你的一只手去迅速地抓住它,然后再把它放進袋子里就可以了,很簡單,也很有趣。葉子上的小紅蟲還真不少,沒有花費我們多少功夫,就已經抓了一大堆了。姐姐說已經差不多了,于是我們便見好就收,滿載而歸。

  抓到這么多的“午餐”不是我和姐姐兩個人的功勞,所以我們兩個不可能把全部都據為己有,而且母親也教導過我“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所以我們在車路邊找了一個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明亮的地方來瓜分戰(zhàn)利品,按人頭來分一人一個,誰也不許多拿,誰也不會少要。最后分完之后,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把我分到的和姐姐分到的并在一起,這樣我們就差不多是其他人的兩倍了,明天應該可以飽餐一頓了吧!

  我和姐姐獨自走在車路上,也不感覺冷,可能是因為內心的火熱沖淡了外面的寒冷吧!突然姐姐叫起來“哇!啊清,快看,快看”一直在注視著小紅蟲的我哪有心思東張西望,姐姐的叫聲嚇了我一跳,急忙看看是不是什么可怕的東西。我朝著姐姐手指指示的方向一看,驚呆了!是螢火蟲,好漂亮??!只見螢火蟲在前面路邊的一棵樹的周圍飛來飛去,像是在找落腳的地方,又像是在你追我趕,嬉戲玩耍,好一個快活的景象。母親說過螢火蟲的尾巴上有一個會發(fā)光的東西,很神奇,不過它會向你噴灑有毒的液體,所以我不敢去抓這東西,不過光是看看就已經足夠了。成群的螢火蟲發(fā)出誘人的綠光,在月色的映襯下,更加吸引人的眼球,不由得贊嘆大自然如此之神奇,不可思議。

  我們回到家,看到小黑已經趴在它那溫暖的小窩里睡著了。家里一片昏暗,母親也躺下休息了,可能是明天早上要早起給姐姐做好吃的的緣故吧!我和姐姐也各自躡手躡腳地上床睡覺了,躺在床上,面朝屋頂,仍然會捕獲一絲絲的月光,但愿在月光的陪同下,入夢后會是另一番好景象。

  晚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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