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蹊蹺
能選上衛(wèi)將離的花船，自然是心有愛慕，楚歌這一首鳳求凰奪了頭籌，恐怕佳人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
“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楚知安感嘆道：“你當初為什么不與我一同入書院，總比當個守門人要強。”
“這是祖上留下的職位，世代所傳，在我看來要比去書院更重要”，楚歌找了個理由。
“你們老楚家果真是歷代忠君愛國，當為典范！”徐禎扇子一拍，感嘆道：“楚兄如此大才，竟然甘愿為大王守門，太過可惜了些，簡直暴殄天物。”
這邊聊著，雅間的房門敲響了。
接著一個長相清秀的婢女推門走了進來，柔聲問道：“哪位是楚公子？”
“我就是”，楚歌自然清楚她的來意。
“請楚公子隨我來，我家小姐有請”，清秀婢女說道，抬頭打量了一番楚歌，眼神中亮晶晶的，很是傾慕。
“恭喜楚兄弟了”，祝山神色復(fù)雜，一番糾結(jié)之后臉色便釋然了，拍了拍楚歌的肩膀，慎重說道：“好好對待將離姑娘。”
楚歌本來想解釋一番，但是最后又放棄了，沒什么好說的。
一首鳳求凰擺在那里，在所有人看來，其中蘊含的心意已經(jīng)明明白白。
這花船本就是衛(wèi)將離的，三樓便是她所在的地方。
在婢女的帶領(lǐng)下，楚歌走進了一處閣樓。
他環(huán)顧四周，都是用上好的檀木雕成的桌椅，刻著細致的花紋，處處流轉(zhuǎn)著細膩溫婉的感覺。
靠近窗邊的地方，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上面還有筆墨未干，正是剛剛所唱的琴曲。
這是一處待客所用的雅間，里面有垂下的輕薄紗帳簾子隔開，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楚歌剛到不久，便看見簾子被隔開，一位明艷的女子走了出來。
只見她約有雙十年華，略施粉黛，但仍不擋住神韻天成的美麗，齊腰的長發(fā)潔凈無塵，絲絲可見。
“在下楚歌，家住洛邑，仰慕姑娘已久，故而做此歌賦聊表寸心?！背栊θ菟刮?，拱手作揖道。
“楚公子客氣了，今日這一首鳳求凰，真是讓人印象深刻，恐怕能夠流傳到后世”，衛(wèi)將離輕笑道：“想名垂青史，何其困難，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事竟然落在了奴家的身上?！?p> 說著，便走到琴邊彈了幾個曲調(diào)，而后問道：“楚公子，你看配上這幾個音律如何？”
這就是要討論詞曲了。
可惜楚歌并不是真正的讀書人，不通音色，聽不出有什么區(qū)別，只感覺到好聽。
像衛(wèi)將離這樣的青樓女子，更接近于明星藝人，賣藝不賣身，與一般的勾欄不同。
琴、棋、書、畫、詩、酒、花、茶，這是選花魁的所必備的知識，還要做到樣樣精通，其中的困難程度，放在后世，怕是要讓很多人咂舌。
“我覺得都很好”，楚歌點頭道，不管懂不懂，反正你說的對。
衛(wèi)將離眨了眨眼，繼續(xù)看著對方，想想聽聽他的意見。
幾分鐘的沉默之后，楚歌打破了寂靜，開口說道：“今晚楊林楊大人那首詩寫的同樣很好?！?p> “楊大人平素公務(wù)繁忙，與奴家并不相熟?！毙l(wèi)將離淡淡說道，看起來興趣不大。
“姑娘或許想岔了，詩詞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天長日久的打磨?！?p> 楚歌繼續(xù)說道：“在我看來，楊大人這首詞興許花了半年的功夫，也可能更長時間，專門為姑娘準備，可謂是一往情深?！?p> 衛(wèi)將離很不理解眼前的公子不談風花雪月，反而一直說起楊林的事情。
“楚公子，今夜月明風清，不如..”
“你看，楊大人出身書院，自身文采出眾，又娶了公主，在朝中也是步步高升，真是我輩榜樣！”楚歌感嘆道，接著話鋒一轉(zhuǎn)：
“我聽聞楊大人原本有一位發(fā)妻，不知衛(wèi)姑娘可曾了解？”
衛(wèi)將離柳眉輕皺，感覺這個話題大煞風景，但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答道：“自是了解，聽說是失足落水死了?！?p> “這事未免巧了，剛得公主賞識，發(fā)妻便失足落水”，楚歌看似無意地說道。
“楚公子，此事不宜再談”，衛(wèi)將離神情復(fù)雜，似在回避。
“你都知道什么？”楚歌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連忙抓住不放。
“楊大人乃是朝中司寇，不管你偶然中聽說了什么謠言，都不要深究”，衛(wèi)將離好心勸道，“提刑司掌執(zhí)大周律法，無論犯下什么罪過，都奈何不了他的?！?p> “那可未必！”
楚歌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于是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扔在桌子上，上面三個大字極為晃眼。
懸鏡司！
“這下姑娘還有顧慮嗎？”
“你..”，衛(wèi)將離很是震驚，但眼神中的不安卻消散了，神色糾結(jié)，最終說了出來：“我也是偶然間得知...”
“楊大人這兩年經(jīng)常來桂月樓，聽我撫琴彈唱，多是與朝中諸位大人飲酒作樂，偶爾也會談及正事?！?p> “那日在映月閣，楊大人請了城東管屠宰的鄭屠戶談事，照常點了曲子，我唱完之后便告退了，卻忽然聽見房間內(nèi)傳來一聲悶哼，然后就是桌椅倒地的聲音。”
“后來，楊大人的侍衛(wèi)提著一個大包袱走了?！?p> “從那以后，我特意打聽過，城東的鄭屠戶失蹤了，再也沒人見過他?！?p> “我不敢與旁人提及這件事，尤其是聽說楊大人一步步高升...”
聽完衛(wèi)將離的講述，楚歌很失望，他還以為是什么有用的線索。
但在細細思索之后，他發(fā)現(xiàn)了此中的蹊蹺。
楊林是何等人物，背靠王室，又是書院出身的儒生，有眾多同窗，在朝中有巨大的影響力。
這樣的人物，會和城東一個宰羊殺豬的屠戶扯上關(guān)系？
就算是鄭屠戶得罪了他，只要一個招呼打下去，自然有大把人會愿意為楊林處理此事，為什么他要親力親為，親自動手干掉一個屠戶？
說句不好聽的，鄭屠戶還沒有這個份量。
楊林到底在害怕什么，謹慎到這個地步，一定是自己親自動手才能心安。
不難推斷，這個鄭屠戶手中有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