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請客
別院里的廚房很大，這么多人在廚房里，各司其職，很快就將一桌菜給備齊了。
楊姨娘端上來最后一道清炒蕹菜后，悄悄問趙滟凝：“需要把客房那位請過來嗎？”
趙滟凝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景元：“不用，悄悄送幾道菜過去就好。也不用對別人提起他，省得還要解釋他的來歷。等他走了，就當(dāng)家里不曾來過這么一個人?！?p> 楊姨娘點(diǎn)頭：“還是大小姐考慮周全，這種事情的確不應(yīng)該聲張。”
“都說了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了。”趙滟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姨娘叫我‘凝兒’就好。”
楊姨娘卻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突然就收斂了笑容，背過身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去。
“不要這樣嘛！還生氣呢？”趙滟凝跟著挪了個位置，湊到楊姨娘身邊蹭了蹭，“銀子不就是用來花的嘛！花完了再去掙就是。再說了，我也沒有亂花錢??！買的不是吃的就是穿的?！?p> “那你也買太多了。今天這一頓晚飯，就吃掉了我們一個月的用度?！睏钜棠锵肫疬@事就糟心，“凝兒，現(xiàn)在家里的地全都賣了，錢也花光了，除了一堆不能吃的絲綿和不能賣的宅子，就一無所有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辦？”
“我們不是還有個包子鋪嗎？怎么就一無所有了？算了，算了，我也不強(qiáng)求你現(xiàn)在就相信我。”趙滟凝擺了擺手，“先吃飯吧！還有客人在呢，姨娘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讓我難堪吧？”
楊姨娘無奈地嘆口氣：“好，那先吃飯吧！”
趙滟凝說：“那一會你和蓉兒都多吃點(diǎn)?？蓜e又跟我賭氣不吃。你剛剛?cè)?，需要好好補(bǔ)一補(bǔ)?！?p> 楊姨娘笑著說：“我可不是蓉兒那傻丫頭?；诉@么多銀子，我自家的東西，我憑什么不吃啊？”
“對，自家的東西，憑什么不吃??！”
今天除了邱大娘，趙滟凝還讓妹妹去宴請了王晃、徐金花兩家人，大大小小加起來二十多口人。
為了不顯得生分，趙滟凝特意找來了四張木桌拼成了一張大桌子，大家圍坐一圈，看著甚是熱鬧。
等到大家都落座了之后，趙滟凝示意兩個妹妹給大家倒酒——這邊人常喝的都是米酒或者果酒，度數(shù)很低，也沒有小孩子不能喝酒的規(guī)矩——然后，她舉起酒杯說道：“我敬大家一杯。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是自己人了。我先干為敬?！?p> 村正張大富帶頭站了起來：“來，我們大家一起敬大姑娘一杯。既然都是自己人了，以后我們就跟著大姑娘賺大錢?！?p> 大家紛紛站了起來，連著孩子們都興奮地大喊：“賺大錢！賺大錢！”
“好，以后我們大家一起賺大錢。”
這算是趙滟凝來到這個世界后，吃到的第一頓像樣的飯菜。
大魚大肉，在全民奔小康的現(xiàn)代都已經(jīng)是吃膩了的東西，放在現(xiàn)在，卻是連富貴人家都只能偶爾吃得上的奢侈。
管他奢侈不奢侈的，吃得開心就夠了！
趙滟凝很開心。
看到姨娘和兄妹們笑容燦爛的模樣，她更開心了。
開心過頭了，便沒打住，多喝了幾杯。饒是沒多少度數(shù)的果酒，奈何這身體太弱了，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趙滟凝是被楊姨娘背著回了房間的。她的腦袋很清醒，只是手腳使不上力，走路的時候像是踩在棉花上，找不著方向。
楊姨娘朝跟過來的趙滟蓉說：“去打盆熱水來給大小姐擦臉。”
“我不?！壁w滟凝口齒不清地說，“我要洗澡?！?p> 楊姨娘耐心地跟她打商量：“大小姐，今天這么晚了，你又喝醉了，要不明天再洗吧？”
趙滟凝倔強(qiáng)地說：“我就要今天洗。今天出汗了，不洗難受?！?p> 楊姨娘沒辦法，只能吩咐女兒去提熱水來。
好在家里柴火夠，熱水都是隨著燒著，隨時都有。
趙滟蓉去打熱水的時候，楊姨娘已經(jīng)開始幫趙滟凝寬衣了——剛剛趙滟蘭送來了炭盆，脫了衣服也不會凍著。
在楊姨娘解開自己腰帶的瞬間，趙滟凝的酒就醒了大半，連忙捂住了自己的衣襟：“姨娘，我自己來就好。你也趕緊洗漱去吧！不用管我?！?p> 楊姨娘失笑：“以前不都是我伺候大小姐沐浴，大小姐怎么突然害羞起來了？”
說著，就將趙滟凝的衣服扒了下來，完全不顧她的反抗。
趙滟凝身上軟綿綿的，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氣，只好破罐子破摔，任由她擺弄了。
因?yàn)闆]有冬衣御寒，趙滟凝層層疊疊地穿了很多件。等脫到只剩鞋襪的時候，楊姨娘扶著她在浴桶旁邊的錦凳上坐下。
楊姨娘稍一用力，想要將鞋子脫下來，已經(jīng)陷入半昏睡狀態(tài)的趙滟凝突然痛呼了一聲，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她的動作更加小心。
等脫下鞋子，看到血跡斑斑的白襪子的時候，楊姨娘瞬間就紅了眼眶。
果然，脫下襪子之后，那原本嬌嫩的雙腳已經(jīng)血肉模糊了。
“大姐的腳……”
屏風(fēng)處傳來趙滟蓉詫異的聲音，她倒完最后一桶水后，走到楊姨娘身邊，半跪在地上，已是淚眼模糊。
“這幾日的功夫，大姐走的路都超過以前十幾年了，腳都磨成這樣了，真不知道她這些天是怎么撐過來的?！?p> “咬牙撐一撐就過去了?！壁w滟凝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比起以前穿著高跟鞋跳舞、上形體課，這點(diǎn)痛算不了什么?！?p> 趙滟蓉疑惑地問：“高跟鞋？那是什么鞋？形體課又是什么？大姐好像沒跳過舞??？”
趙滟凝笑了笑，沒有回答，站起身就要浴桶走。
“慢點(diǎn)?！睏钜棠锖挖w滟蓉連忙過來攙扶她，“水有點(diǎn)熱，當(dāng)心泡了熱水會痛?！?p> “我知道，沒關(guān)系的?！壁w滟凝擺擺手，“讓我一個人泡一會，你們先出去吧！”
楊姨娘點(diǎn)頭：“行，我先去前面收拾一下。蓉兒，你去叫蘭兒守在外面。”
“好。”
聽著她們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趙滟凝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有一搭沒一搭捏捏手臂和大腿，按摩放松。
就在她舒服得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前面院子傳出來了一聲尖叫……然后，是第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