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守夜
對于開醫(yī)館這事，王晃表現(xiàn)得特別積極。
太陽還沒下山呢，他就將趙滟凝交代的事情都給辦妥了，比預(yù)計的快了兩三個小時。
不過，那20兩銀子，他是一分都沒剩下，全用在了轉(zhuǎn)租那兩個帶院子的商鋪上面。
但趙滟凝卻覺得這20兩銀子花得值。
因為，那兩家人已經(jīng)在黃昏之前搬了出去，將商鋪和院子都空了出來。
現(xiàn)在那兩個院子的使用權(quán)，都到了趙滟凝的手上。當(dāng)天，她就讓大寶將三個院子給打通了，王晃一家也搬了過來。
過了中午，包子鋪幾乎就沒什么生意了。
所以趁著不忙的時候，趙滟凝就拜托邱大娘趕著驢車，去幫宋氏搬了家。
王晃家中，除了他們夫妻，就只有一個侄子和兩個女兒，再加一個藥童。
畢竟只是搬過來暫時，簡單收拾一下被褥和換洗衣物就夠了，其他不急著用的東西，可以日后慢慢整理。
所以他們搬家，也不算多麻煩。
其實這兩天，宋氏都是住在包子鋪的。家里還有兩個未出閣的女兒，留著她們在家里也不放心。趙滟凝此舉，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搬家的時候，她也是歡歡喜喜的。
不止她是歡歡喜喜的，整個王家人都是歡歡喜喜的。
從今以后，他們可都是城里人了。
趙滟凝也沒閑著。
這一天，她除開去了一趟春滿園給紅綾送包子，就沒再出過門，一直窩在臥房里，將自己所學(xué)的醫(yī)學(xué)理論整理成冊，當(dāng)成給王晃和學(xué)徒們的教材。
直到傍晚，趙滟蘭來叫她去吃飯，這才放下筆來。
起身的時候，因為太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坐姿，她許久都沒能伸直腰。感覺動一下，腰都要折了一般。
趙滟蓉倒是心情不錯的樣子，走在她前面，邊走邊說：“今天的生意很好，進賬了十幾兩銀子，除去成本，凈賺八兩多，姨娘高興壞了，做了一大桌子菜?！?p> 趙滟凝揉著酸疼的脖子和手腕，走進兼做餐廳用的堂屋時，剛好楊姨娘端上來了最后一道菜——涼拌折耳根。
看到折耳根，趙滟凝不自覺想起來景元，想起來他被自己逼著吃折耳根時的模樣。
拋開身份和各種麻煩不說，他畢竟只是個孩子，還是個聰明懂事又善良的好孩子。
而且廚藝上也很有天分，以后多加培養(yǎng)，說不定……
“怎么沒看到景元哥哥?。俊壁w滟凝伸長脖子四處看，“他去哪了？好像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他?！?p> 楊姨娘和趙滟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趙滟凝，趙滟凝淡淡地說道：“他傷好了，自然就離開了。怎么，你舍不得他?。俊?p> “是?。 壁w滟蘭撅起了嘴。早知道他要走，這兩天就不躲著他了。這么好看的小哥哥，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原本正餓著的趙滟凝，頓時沒了食欲。難得今晚有魚有肉，她也味同嚼蠟。
她是這個家的中心，因為她的漫不經(jīng)心，其他人吃飯也都變得小心翼翼，只有大寶和小寶一臉天真，歡快地大快朵頤。
今天要守夜，吃完飯后，趙滟凝直接將王晃和他的藥童給留下來了。并美其名曰，傳道授業(yè)解惑。
剛好她整理出來了一冊醫(yī)籍，正好給王晃看看。
原本跟趙滟蓉約好了，下半夜由她帶著大寶守夜，結(jié)果兩人都沒起來，趙滟凝和王晃一直等到楊姨娘他們醒來了，才各自回房去睡。
就這樣，趙滟凝白天睡覺，晚上教徒弟，在度日如年中過了三天。
三天過去，什么都沒發(fā)生，連趙滟凝自己都要開始懷疑，是否真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那孩子是帶著重傷離開的，雖然會點拳腳功夫，但只要一跟人動手，造成舊傷撕裂，光是一個失血過多就能要了他的命。
還真是喜歡作死。當(dāng)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呢？每次都能逢兇化吉？
可問題，假如景元已經(jīng)死了，那些人應(yīng)該會來滅口才對。
在齊國的時候，他們只敢給景元下慢性毒，直到景元來了周國地界，才敢下死手一路追殺，這就證明要殺景元的人并不敢將這事公之于眾。
既然還沒人來滅他們的口，是否可以反推，景元現(xiàn)在安然無恙？
“大小姐要是累了，就回屋去休息吧！”
楊姨娘看她吃個早點，都心不在焉的，端了碗加糖的羊奶過來，放在她面前：“你這幾天都是晝伏夜出的，也不跟我們一塊吃飯，一天三頓都混過去了，看著都瘦了一圈。要不我今天去買兩只雞回來，給你燉湯喝？”
“好啊！”趙滟凝一口吞下捏在手里半天的半個包子，又喝了一大口羊奶，“那我一會進一趟山，去找?guī)字耆藚⒒貋頍鯗?。順便還能撿些菌子回來?！?p> 楊姨娘知道她近日迷戀上了菌菇，隔三差五地就要進山一趟，也不疑有他，立馬就表示了支持：“你愿意出去走走也好，這些天你天天悶在屋里，我還擔(dān)心你悶出病來。你帶大寶和王醫(yī)生一塊去吧！”
“不用。我就在山外圍轉(zhuǎn)一轉(zhuǎn)，不走遠了。”趙滟凝說，“最近天天對著王晃那張臉，我看到他都犯惡心了。我就是去散散心的，也沒心情看著大寶。還是我一個人自己走走的好。姨娘不用擔(dān)心我，我也不是第一次進山了，經(jīng)驗豐富，不會出事的?！?p> 楊姨娘是勸不動，不過趙滟凝剛從包子鋪出門，趙滟蓉卻追了出來。
“大姐不是說最近不要單獨出門，更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嗎？大姐怎么還一個人上山？”
趙滟凝安慰道：“可能是我多心了吧！這不都過了三天，也沒發(fā)生什么事嗎？我真的就是心里憋得慌，想出去走走?！?p> 趙滟蓉問：“那大姐什么時候回來？”
“那就得看我什么時候找到人參了。”趙滟凝頓了頓，若有深意地說，“要是今天城門關(guān)閉前，我還沒來得及回來，你也要和王晃、大寶他們繼續(xù)守夜，不能因為暫時還沒出事，就大意了。知道嗎？”
“既然大姐知道不能大意，為什么還一定要出城呢？”趙滟蓉問，“是為了那位小少俠嗎？”
趙滟凝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他一個孩子，形單影只，舉目無親，我實在是做不到置之不理?！?p> “可天下之大，你要去哪里找他？都不說別處，就是這鹿山，你一個人找上幾天幾夜也未必能夠找完。更何況鹿山還連著郁蒼山脈，延綿千里，你要找到什么時候？”
趙滟凝失笑：“你想得真多。我又不是沒別的事干了，一天天盡想著去找他。我這次進山，主要還是想挖幾株人參回來，給大家補補身體。要是多挖幾株的話，還可以賣幾個錢。至于找他……就是順便的，也是安撫一下自己的良心。”
“那我陪你一塊去?！?p> “你好好待在家里。我一個人，要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脫身也方便，帶著你反而是多個累贅?！壁w滟凝拍拍她的腦袋，從荷包里掏出銅錢，大跨步走出了城門。
這邊城門，除了每年的清明踏青、重陽登高，鮮有人來，所以一般情況下，也只有一個城門兵守著。遇到了熟面孔，基本上就是收個錢、登個記，根本不會多做盤問。
趙滟凝很順利地就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