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所言
對于皮爾斯來說，哈克提出的條件，是他無法拒絕的。
是茍且在眼前的流浪者樂園，還是冒死前往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看？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王國對于身份的認(rèn)證太過嚴(yán)苛，他根本無法為自己弄到一個合法的身份，這也注定了他根本無從選擇。
但是現(xiàn)在，他有的選擇了。
皮爾斯感覺自己的大腦從未有過的清醒，雖然眼前的這個神秘男人，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無從得知。
但是，他依然選擇了相信......也許是心底的那份沒來由親切感，也許...是對外面世界的憧憬和向往。
“我當(dāng)然愿意！”
皮爾斯鼓足了勇氣，紅著臉昂著頭，接著像是想起了什么，趕緊補(bǔ)充道。
“請問，我...需要做些什么嗎？”
哈克笑道：“問一問，這里有哪些成年男人，是想要離開的?！?p> 皮爾斯有些發(fā)愣，接著興奮道：“我這就去?。 ?p> 皮爾斯套上了件破舊的皮衣，剛要出門，腳下卻突然停了下來，一臉尷尬的笑了。
“還不知道......您的名字是？”
“克克。”哈克淡淡道。
皮爾斯點點頭，腳下再次邁開，奔向了屋外的世界。
哈克看著皮爾斯的背影，沉默了許久后，深深一嘆。
...
傍晚，皮爾斯的住所外。
看著眼前足有近百位衣著襤褸，高矮胖瘦的男人，哈克忍不住眼角一抽。
他還是低估了這里的人，向往外面世界的火熱心情。
在皮爾斯的宣傳下，這片流浪者樂園中，近一半的年輕男人都來到了這里，雖然他們的心中此時還多少有些疑慮。
真的可以出去？真的可以回到城市？？
哈克看了看漸暗的天色，對著皮爾斯招了招手。
“這些人，你都熟悉嗎？”
皮爾斯想了想，一臉認(rèn)真道：“有的熟悉，有的...是最近來的?！?p> 哈克心中大致有了想法，對著面前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抬手虛按了按。
人群中的喧鬧嘈雜聲，在他抬手下壓的動作中，如同熄滅的火苗般，瞬間沒有了痕跡。
哈克滿意的點了點頭，淡淡開口。
“一個一個過來，報上自己的名字?！?p> 人群中一片沉默，很快幾個與皮爾斯走的較近的年輕人，在看到皮爾斯鼓勵的延伸后，一咬牙走了上去。
“我叫喬治......”
“我叫卡爾......”
“我叫......”
“......”
哈克微低著頭，靜靜聽著每一個年輕人的自我介紹，手里不知從哪弄來了個筆記本，似乎是在記錄些什么。
本子上，一個又一個烏龜迅速浮現(xiàn)，而哈克的表情卻是十分認(rèn)真，每當(dāng)一個人介紹完了自己，他都會機(jī)械般的說出“下一個”。
既然自己要冒充外貿(mào)商人，那么該有的樣子還是要有的，這些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
如果二話不說就全招了，人多了點不說，還容易惹人懷疑......再說這事本身就有一定的風(fēng)險，他不想過多影響這些人的判斷。
生與死，自由與囚禁，這些問題，理應(yīng)由他們自己做出抉擇。
半小時后，哈克選出了將近三十人，組成了自己外貿(mào)商人的首批班底。
這是他在仔細(xì)觀察后，認(rèn)真選出來的。
至于剩下那些沒被選中的人，雖然心中多是遺憾與不滿，但卻沒有人發(fā)出抗議或者是抱怨。
朦朧的星光下，即便是最為兇殘的那幾個家伙，也沒有發(fā)出一個字的聲音，便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了。
一切都異常的順利，連熟悉這片地區(qū)的皮爾斯，都有些驚訝這些人今天怎么會這么老實。
處理完了人選問題，哈克開始了自己的最后一次確認(rèn)。
他站起身來，來到眾人身前，語氣平和，神態(tài)自若。
“首先，我需要向你們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做克克，一個外貿(mào)商人。
挑選你們之前，我需要再次詢問你們一遍?！?p> 哈克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道。
“你們是否真的已經(jīng)做好了，為了自由，獻(xiàn)出生命的決定！”
人群中一陣騷動，不少人心里都是一片忐忑，可是很快，就有人站了出來，
以皮爾斯為首，喬治、卡爾緊隨在他的身后，聲音洪亮的大聲喊道。
“我們愿意！”
在他們幾人的身后，那群還在猶豫的人，看著自己的領(lǐng)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一個個眼中漸漸堅定，很快便紛紛的向前小半步。
“我們愿意?。?！”
哈克輕點著頭，捋了捋西服的領(lǐng)口。
他慢慢的探出一小步，眼中浮現(xiàn)一抹微弱金芒，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濃稠，隱隱若現(xiàn)的月光鋪灑而下。
“我所言。
從今天起......你們的身份將完全不同，你們是跟隨了我三年的忠誠護(hù)衛(wèi)、管家、車夫、仆從。
我們這次來哈爾瑪，是為了一項大生意，有關(guān)于王國最新研究的電力發(fā)動組件。
你們的家分布在辛塔蒂亞各個角落，有的人來自鄉(xiāng)村，有的人來自城鎮(zhèn)，你們是有家庭的人，是有身份的人。
而這片流浪者樂園......你們從未見過，從未聽過?！?p> 聲音飄蕩在空氣中，灌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以皮爾斯為中心，所有人在經(jīng)過了短暫的迷惘之后，眼中開始涌現(xiàn)出一股名為忠誠的火焰。
“是，克克先生?。?！”
...
大陸和平歷1526年。
9月30日，周五，夜。
皮爾斯離開了，不止是他，整整三十位流浪者樂園的流浪者，都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铮瑳]有人知道這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從那以后，流浪者樂園中，再也沒有人見過皮爾斯等人。
...
兩天后。
茂密的叢林中，一行商隊緩緩走出。
可以看出，這是一只實力頗為強(qiáng)大的商隊，他們有著一輛巨型的商用大卡，車上載滿了全副武裝的護(hù)衛(wèi)、仆從。
商用大卡之后，則是兩大車貨物，共計八匹駿馬拉運，上面分別坐鎮(zhèn)著喬治和卡爾。
落在隊伍最后位置上的，則是一輛三架馬車，馬車的樣式頗為華貴，可以明顯看出，其價格不菲。
哈克坐在馬車內(nèi)，吃著辛塔蒂亞的葡萄，一陣不滿。
看來不只是普雷斯頓的葡萄不甜，辛塔蒂亞這邊的也不怎么樣??！
哈克皺著眉頭，踢了踢身前的車門。
“老爺，請問有什么吩咐？”皮爾斯不知從哪弄來的一身管家禮服，頭發(fā)打理的一絲不茍，面帶微笑。
“把這拿去給兄弟們分了吧?！惫酥噶酥干砬啊?p> 負(fù)責(zé)守衛(wèi)馬車的皮爾斯端起了水晶托盤，轉(zhuǎn)眼消失在了馬車內(nèi)。
可是車外，卻傳來了護(hù)衛(wèi)與仆從們的歡呼和歡笑聲。
哈克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這些人的歡呼。
即便是認(rèn)知與想法變了，可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身體本能卻無法作假......這在回到哈爾瑪?shù)臅r候，也會是個大問題。
回頭得開個會了??！
算算時間，明天早晨，就該到哈爾瑪了......
哈克靠著柔軟的抱枕，閉上了眼。
突然消失了幾只掛羊頭賣狗肉，實際上黑吃黑的野外商隊，應(yīng)該不會惹人注意才對......
...
知識教會，后山的隱秘祭壇前。
主教道恩站在一顆古樹之下，聽著執(zhí)行者小隊隊員們匯報的消息。
“......總的來說，目前還沒有任何的發(fā)現(xiàn)?！蹦贻p的執(zhí)行者隊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教大人，見對方?jīng)]有動怒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以來，整個教會內(nèi)部都人心惶惶的，尤其是執(zhí)行者小隊內(nèi)部。
不同于那些大城市，哈爾瑪?shù)膱?zhí)行者小隊只有一只，總共不過六人，想要在兩百多萬人的哈爾瑪內(nèi)找出一個人來，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但是這種話，他還不敢當(dāng)著自己的主教面說出來，雖然整個小隊最近都被弄得疲憊不堪......
“我知道了?！?p> 道恩淡淡的點了點頭，遣退了這位執(zhí)行者，獨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回想起昨天晚上，市長蘭帕德那謹(jǐn)慎的表情，以及自己心里那份強(qiáng)烈的不安，道恩終于是忍不住邁開了步子，走向了身前的祭壇。
說是祭壇，眼前的建筑更像是一種圖騰、雕像。
巨大的海鷗振翅高飛，似要遨游天際，其上懸浮著一只神秘的眼球，似在凝望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