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那日洞外,梨花帶雨
青石縣西郊。
羅捕頭一馬當(dāng)先,奔向了目的地。
在他后方,跟隨著陸雅,李嬴罡,黎歌,及何歸俞。
離開青石縣大概半里路左右,有一座小型的山壁。
山壁側(cè)面,正有一處不一被人發(fā)覺的洞口。
羅捕頭上前,扒開草叢,卻是發(fā)現(xiàn)一道陣法,閃爍著金光。
“還有陣法?”陸雅俏眉微抬,來了興致。
羅捕頭退后,陸雅上前,彎腰打量著眼前的這道陣法。
不多時,她站直了身,興趣乏乏。
“雕蟲小陣,歸俞,你來解吧?!?p> “不先救出蘇妙妙嗎?”黎歌提醒了句。
“放心吧,他們本來就沒想殺她,這也只是個九品陣法罷了,無恙?!标懷沤忉尩?。
“既如此,那何歸俞留下,其余人跟我去尋易成吧?”李嬴罡說道。
如果他們這邊動了陣法,可能易成那邊就危險了。
“也好,我也想看一下那人的陣法造詣,比我如何?!?p> 話語間,陸雅對那名陣術(shù)師愈發(fā)感興趣了起來。
作為青石縣唯一一名八品陣術(shù)師,平日里需得護(hù)衛(wèi)縣令安危,也不知道多久,沒有跟其他的陣術(shù)師對陣了。
想想就讓人激動呢~
陸雅邁動著大長腿,朝東郊而去。
三人走后,只剩下何歸俞一人。
意志力漸漸覆蓋住眼前的陣法,他亦隨之閉上了雙眼。
大概過了十息左右,他睜開眼,自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支筆。
這是他的陣器。
陣術(shù)師,是以陣器為媒介,以意志力牽動天地靈氣,以特定的形式布置出陣法。
高品陣術(shù)師更能憑一己之力,改變山川河脈走勢,布下移山換海大陣。
何歸俞靜默三息,全神貫注,單手持筆,快若閃電般在陣法的幾個位置一觸即收。
陣法上的金光漸漸暗淡,眨眼間消散。
同時,陣法也消散于虛空。
何歸俞收筆,抬步走了進(jìn)去。
山洞里面的蘇妙妙似是聽到了動靜,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何歸俞連忙加快速度,不多時,就看到了嘴里被塞有抹布的蘇妙妙,身上綁著繩子。
來人竟然不是易成,蘇妙妙眸子暗了一下,身體扭動,嘴里嗚嗚個不停。
何歸俞上前,將抹布拿了出來。
“怎么就你一個人,易成……他們呢?”蘇妙妙咳嗽了幾聲,連忙問道。
按理來講,她失蹤了,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不應(yīng)該是爺爺跟易成嗎?
“易成在另一邊,有人用你的性命威脅他……”
何歸俞邊給蘇妙妙松綁,邊說道。
還未說完,就被蘇妙妙打斷。
“?。烤退粋€人嗎?你都知道了,其他修行者呢,鑒妖司的人呢……”
蘇妙妙連連發(fā)問,隨即察覺到身上的繩子松了,起身甩了甩發(fā)麻的手腳,手腕處被繩子勒出了紅痕。
何歸俞沉默了下,并沒有實(shí)話實(shí)說,他怕蘇妙妙又從嘴里蹦出一大堆問題。
“鑒妖司的人,還有我?guī)熥?,就是陣術(shù)師陸雅,他們都過去了,易成沒事的?!?p> 說罷,他看到蘇妙妙嘴巴張了張,又連忙補(bǔ)充了句,“快回醫(yī)館去吧,蘇大夫昨夜都快擔(dān)心死了?!?p> “好吧?!碧K妙妙欲言又止。
兩人朝洞外走去。
出了洞口,蘇妙妙催促道:“你快去幫易成,我沒事了,可以自己回去?!?p> “不行?!焙螝w俞一口回絕,“我?guī)熥鹨苍谀沁?,我去也用不上,先送你回去吧,你可別又失蹤了。”
見何歸俞態(tài)度堅決,蘇妙妙也只好跟他一起向青石縣走去。
走著走著,蘇妙妙眼角就有著淚水滑落。
何歸俞眼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么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蘇妙妙直接蹲了下來,肩膀抽動不止,大聲哭了起來。
何歸俞在一旁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只會問“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類似于這種問題。
接連問了很多遍,蘇妙妙突然吼了句,“你別說了,讓我哭會兒!”
何歸俞的聲音頓時止住了。
“嗚嗚嗚……”
何歸俞摸了摸鼻子,忽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可是修行啊,怎么普通人還敢吼自己?
不把修行者放在眼里是不是?
不過,當(dāng)他看到蘇妙妙抽動不止的雙肩,愣了愣,忽地笑了出來。
雖然他及時捂住了嘴巴,但還是被后者聽到了。
“你笑什么!”蘇妙妙抬頭。
水蒙蒙的大眼睛,清秀的臉蛋上,梨花帶雨的模樣竟如花朵般,令人忍不住生出一種呵護(hù)之意。
何歸俞感覺自己心跳狠狠跳動了下,隨即跳動的愈來愈快。
“沒……沒什么?!焙螝w俞別過頭,不忍去看那張臉蛋,甕甕地說了句。
“嗯?”
對方如此舉動,令蘇妙妙生出了好奇,止住了哭泣,從地上站了起來,問道:“沒什么?那你為什么不敢看我?”
蘇妙妙湊近兩步,頓時從她身上,傳來了一陣淡淡的藥草清香,還有一股山洞內(nèi)的淡淡潮味。
竟令人聞之不怎么反感。
何歸俞深吸口氣,心底默默念了遍靜心訣,抬起頭來直視蘇妙妙,目光如常,臉色如常。
“哪有不敢看你。”
蘇妙妙盯了片刻,卻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又問道:“那你剛才笑什么?”
“我沒笑。”何歸俞立馬否認(rèn)。
“你笑了。”蘇妙妙鍥而不舍地說道。
何歸俞連連擺頭,對方身上獨(dú)特的氣味鉆入他的鼻子,令他心里癢癢的。
當(dāng)他后退兩步,與之拉開距離時,卻發(fā)現(xiàn)蘇妙妙還站在原地。
她的情緒低落,表情委屈,喃喃自語起來。
“我真的好怕。
昨天下午,我在街上被人打暈,當(dāng)我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黑乎乎,靜悄悄的地方。
嘴里塞著布,手腳被繩子捆住,我喊不了,動不了……嗚嗚嗚……我好怕,我怕再也看不到易成了,怕再也見不到爺爺了……嗚嗚嗚……
我……我只是……只是個普通人,為……為什么要對我這樣啊……嗚嗚嗚……”
蘇妙妙邊說,邊又哭泣了起來。
淚水從那雙好看的,大大的眼睛里滾滾而出。
哭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何歸俞都沒有出聲,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自己。
“你干嘛不做聲!”蘇妙妙抬手抹了下眼淚,問道。
“不是你叫我別說話了嗎?”何歸俞楞了一下。
“你就是傻!”蘇妙妙哼了聲。
何歸俞撓了撓頭,認(rèn)真說道:“其實(shí)普通人跟修行者都一樣的,大家都是人。
有時候,做個普通人挺好的,成了修行者,就得背負(fù)起守護(hù)的責(zé)任,守護(hù)朋友,守護(hù)親人,守護(hù)人族?!?p> “是嗎?”蘇妙妙微微昂起頭,這與易成跟她說的好像不一樣。
易成說的是,成了修行者,才能確保自身的安危。
“那何歸俞你呢,你守護(hù)的是什么?”蘇妙妙問道。
問這話時,一抹鼻涕流了出來。
蘇妙妙黛眉輕蹙,剛要伸手去擦,就聽到何歸俞喊了聲,“等等?!?p> 隨即,何歸俞上前兩步,取出了陣器,自豪地說道:“這是我的陣器?!?p> 蘇妙妙沒有出聲,但眼神的意思極其明顯,仿佛在說,“嗯,然后呢?”
“你臉上臟了,我可以布置一道清水陣,你可以清洗一下?!焙螝w俞認(rèn)真地說道。
蘇妙妙愣了一下,隨即紅暈爬上了臉頰,“屁,你臉才臟了,陣術(shù)師了不起啊!”
說罷,她快步從何歸俞身邊走過,悶起頭往前走。
何歸俞笑呵呵地跟了上去,望著對方似怒意騰騰的背影,暗暗說道:“這樣子……代表她心里好點(diǎn)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