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天啟五年,平陽府,靖安縣。
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
一個身后負(fù)劍,背著小包袱,穿著道袍的小道士駐足在了人堆處。
趙玉璞從人縫處看去,墻上貼著一張懸賞榜。
【今以白銀一千兩為酬,請俠客義士來我府收了作惡的鬼祟之物,張某拜謝!】
人多嘈雜,但大致可以聽到幾道聲音。
“多行不義必自斃,人奈何不了他,鬼能殺的了他全家!”
“對!這種人就該去死,他不死,靖安縣的人就沒好日子過。”
一個儒生模樣的人插嘴道:“小生是外地來的書生,可以詳細(xì)說一說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一個大漢口無遮攔:“這張開懷家中最近鬧了邪祟,近幾日張家人一直有人相繼死去?!?p> “是哦,聽說死相還很凄慘。”
“那也是他們家里活該,無惡不作,肯定是他們害的人化成厲鬼去報仇了?!?p> “你們小點(diǎn)聲,別讓有心之人聽了去?!?p> 話落,幾人連忙閉嘴。
趙玉璞思忖片刻,轉(zhuǎn)身離開。
他趕了一天的路了,也有些乏了,就隨意找了一處客棧落腳。
“店家,還有空房子嗎?”
“有,有,要幾間啊?!?p> 一個店小二笑瞇瞇的。
“一間就好,普通的廂房?!?p> “好嘞。”
店小二喊了一句:“一間普通廂房?!?p> 言罷,帶著趙玉璞上樓去了。
“道長,有事吩咐便好?!?p> “恩。”
趙玉璞點(diǎn)頭。
他放好東西,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
一飲而盡。
“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啊。”
趙玉璞嘆了一口氣,他思的不是山上的師父和眾位師兄弟,而是另一個世界的父母兄弟。
是的,他是一個穿越客。
穿越到這里十七年了,剛來之時,他仍在襁褓。
這方世界是一個仙俠世界。
儒,道,佛并立,人,妖,鬼共存。
但是沒有仙魔。
境界皆是一到九品。
所以,今日那懸賞榜上說的鬼祟,便是鬼物!
前些日子,大乾皇帝密令出京城,所有道家修行之地都收到了一個來自君王的請求。
【朕以高官厚祿許道家,請道家為江山社稷出天下!】
道家似乎自古都有一個習(xí)性,盛世歸隱深山,亂世下山濟(jì)世。
大乾皇帝請道家修行之士下山,不是因?yàn)橥鈦y。
而是因?yàn)閮?nèi)亂。
那些儒門大家,朱紫貴胄的屠龍術(shù)越發(fā)犀利,大乾皇帝的皇權(quán)持續(xù)被架空。
所以只能請道家之人下山做官,和儒門在官場上平起平坐。
道士做官,前無古例,也可能后無來者。
大乾皇帝也是沒了辦法了,才出此下策。
京都泰安城建了一座欽天監(jiān),內(nèi)設(shè)有監(jiān)正,朝堂上設(shè)立了國師一職,與丞相平起平坐,這些都是道家之人來做。
還有軍方以及除京都外的各個地方都有道家之人陸續(xù)上任官職。
可以看得出,大乾皇帝很是心急。
武當(dāng)山除了趙玉璞,沒人下山了。
本來武當(dāng)掌門是不想任何一個人去做官的。
武當(dāng)修的是道,修的是心。
修道者不能被官場的利益所熏心,那樣的道不純粹。
但趙玉璞執(zhí)意下山,修道十七年,山上確實(shí)有點(diǎn)無聊,所以他想下山去看一看。
他師父拗不過他,便讓他來靖安縣做了一個縣尉。
這只是一個小官,遠(yuǎn)離了政治斗爭。
一夜無話。
東方既白。
趙玉璞穿著一身青袍走出了客棧,他想先去張開懷家中一趟,并沒有去縣衙。
明日才到他上任時間。
縣尉,負(fù)責(zé)一縣的治安和抓捕盜賊的工作,職位在縣令之下。
這件事是歸他管的。
沒多久,他便來到了張府。
未進(jìn)府門,先聞哭聲。
府門掛著白布,兩邊有著白色條布,上頭還掛著白燈籠。
張家已經(jīng)連著好幾日都是這般裝飾了。
中秋佳節(jié)掛白燈。
趙玉璞抬步踏入。
張開懷正和幾人站在大院,正在說著關(guān)于鬼祟的事。
昨日那儒生也在。
“那鬼物是在夜半三更時會出現(xiàn),穿著紅嫁衣,披著頭發(fā),嘴里還一直念叨著什么?!?p> 儒生問:“念叨什么?”
張開懷搖了搖頭:“見到那鬼物時太過于害怕,沒聽清?!?p> 趙玉璞抬眼看向張開懷,三角眼,黑白不分。
按相術(shù)上看,就是大奸大惡之相。
趙玉璞瞇了瞇眼,不多言。
一人猶猶豫豫道:“可否讓我等看看令郎的死狀?”
張開懷稍作思忖,咬了咬牙:“好,諸位隨我來?!?p> 趙玉璞也跟了進(jìn)去。
張開懷的長子,張禮還沒有入棺,他正被一塊白布蓋著。
一個武夫模樣的人走上前掀開白布,張禮面部血痕分明,已經(jīng)看不出樣貌。
脖頸間有著很深的勒痕。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玉璞緩緩?fù)撕?,不再去看?p> “那鬼物白天會不會出來?”
張開懷搖了搖頭:“不會,它只會在夜半三更出沒?!?p> 趙玉璞微微點(diǎn)頭,要是那鬼物能在白日出沒,那這件事就難處理了。
“還請諸位幫幫我張家啊,酬勞兩千兩!”
話音剛落。
有幾人眼睛放光。
“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p> 有一人拍了拍胸脯說道。
“那老夫多謝這位大俠了!”
張開懷躬了躬腰。
趙玉璞微微挑眉,武夫抓鬼?沒聽說過啊,更何況看起來還沒有入品,別鬼沒抓住,被鬼吃了去。
當(dāng)真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千古不變的道理啊。
就連仙俠世界也是。
趙玉璞退出屋門,在府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可以算得上富麗堂皇。
還有著后花園。
張家現(xiàn)在沒多少人,不少仆人奴婢都辭去了職位,離開了張府。
錢重要,但命更重要。
趙玉璞在后花園走著走著,看到一處木屋。
是在門外反鎖著的。
但他只看了一眼,便離去了,別人家的東西,還是不動為好。
早上起床到現(xiàn)在肚子里還沒有進(jìn)東西,趙玉璞也有些餓了。
他走出張府,走進(jìn)了一家酒樓。
“一碗陽春面?!?p> “好嘞。”
正在等面之時,一個人坐在了趙玉璞的對面。
抬頭一看,是那個白袍儒生,看模樣不算年輕,應(yīng)該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jì)了。
“在下陳理,可否和閣下同坐一桌?!?p> 趙玉璞點(diǎn)了點(diǎn)頭。
“敢問閣下名諱?”
“趙玉璞!”
陳理笑問道:“敢問道家何處仙地的道長?”
他昨日見到過趙玉璞穿著道袍,所以直接稱呼道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