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方形物,名為沙盤,樣式古樸,狀似棋盤卻無經(jīng)緯線,四邊框上分別刻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代表著四個方向。
沙盤上鋪了一層黃沙,人們看去之時,黃沙忽而騰起,一陣涌動變化,其內(nèi)影影綽綽仿佛內(nèi)蘊一片天地,俄而黃沙止息,一座朱紅色大門的府邸便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門前站立著數(shù)十道身影,其身形服飾皆栩栩如生,唯有面孔是一片空白。
騰地一下,十幾道目光先落到紀蘇身上,很快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即便是未曾親眼見過那一戰(zhàn)的人,也很快從身邊之人口中知曉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一人擊敗三十多位中段弟子的圍攻!面對他,煉氣八層的第五停幾乎沒有反抗之力!與煉氣九層的閻關(guān)硬碰硬不落下風(fēng)!
所有第一次聽到這件事的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在他們看來這已然大大超出了常理,若是做出此事的乃是上段的師兄,或者是中段的成名老弟子,雖依舊令人感到震撼,但多少也能接受,可一位新入門的少年弟子就如此兇猛,未免過于夸張了點。
“聽說那次來了兩位內(nèi)門師兄,都與他談笑風(fēng)生……”
“莫不是他來頭很大?”
“不見得,有人曾看到他著山野裝束,跟在一位內(nèi)門師兄旁邊游逛山門,想來那時不過是初入本門,能有如此待遇,多半是資質(zhì)出眾的緣故。”
很快,人群中響起了各種議論聲,都是在猜測他的來歷背景,靈根品相等等。
紀蘇面色不變,心下卻微微一嘆,他并不想在這么多人面前出風(fēng)頭,那沒有任何意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在這時,閻關(guān)出現(xiàn)在他面前攔住了去路。
“閻師兄,莫非你要強迫于我?”少年眉頭一皺。
“師弟不要誤會,這次演武并非為閻某一人?!遍愱P(guān)抬手一禮,人群中走出十幾人來,他們之中有的在那日與紀蘇見過,但多數(shù)都沒有,皆是人群中氣息內(nèi)斂的強大之輩,與第五停同在一個層次。
“紀師弟……”
“見過紀師弟……”
“在下嚴魚明見過紀師弟……”
“在下江叔傲……”
他們皆是主動與紀蘇見禮,姿態(tài)放得很低,其余之人見狀也相繼與少年拱手行禮,報上自己名姓。
紀蘇不好拂了眾人顏面,只好一一回禮。
“紀師弟……”閻關(guān)開口說道:“師弟修為深厚,斗戰(zhàn)之能又如此高明,閻某自忖若易位相處也無法做到更好!今日在場同門皆是中段俊杰,往后數(shù)年都將去往西部戰(zhàn)場歷練,說句不吉利的話,能活下來的,不多!今日本著同門一場,自然不會逼迫師弟,而是希望師弟能與我等一起驗證胸中所學(xué)?!?p> 紀蘇沉默片刻,問道:“為什么是我?”
在他看來,每一位煉氣九層弟子都可勝任此事,他不明白為何一定要是自己。
閻關(guān)肅然,說了一句讓人意外的話:“因為紀師弟,最不像我紫墟觀弟子?!?p> 紀蘇略一思索,卻是心中恍然。
按常理而言,他初入紫墟觀,本門功法不可能有大的進展,且那日戰(zhàn)斗之時他的確未曾顯露出掌握紫氣培元功的跡象,其所使用的都是石盤功法的手段,與紫墟觀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總是會遇到某些一無所知的對手,倘若總是同門之間切磋,效果不大,況且……”
閻關(guān)目中閃過一抹亮光:“戰(zhàn)場,我也不是沒親眼見過,捉對廝殺、結(jié)陣沖鋒皆是常見,可能以一人做數(shù)人敵、數(shù)十人敵,一人破一陣,絕對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這等人物可放于任何位置,更可于千軍萬馬之中突然暴起,斬殺敵首,事了拂衣去,如入無人之境,是自己人最好,可若是敵人,便危害極大……師弟便是這樣的人物,我敢斷言,沙場廝殺,即便是上段師兄也鮮有及得上師弟的,我很期待紀師弟出現(xiàn)在西部戰(zhàn)場的那一天……”
閻關(guān)這番話,讓在場之人都是安靜了下來,他們都知道紀蘇很強,卻沒想到閻關(guān)竟給了他如此高的評價,可人群中也有些人卻面色如常,并不為此感到意外。
“喂,師弟你就成全他們吧?!钡谖逋E呐乃募绨?,眉頭一挑,笑道:“不會讓你吃虧的,不僅能再免費揍他們一頓,還有錢掙!”
紀蘇本就在猶豫之中,此時聞言立刻心中一動,“錢?”
第五停一直注視著他,這時忽然露出了然的微笑,一拍手,一身綠衣的杏兒從岸邊輕盈地滑過冰面,一個穩(wěn)穩(wěn)地急剎,小心翼翼的分開人群,端著個銀盤子來到少年面前,揭開遮布,里面赫然是一塊塊雪白透亮的靈石,并非是圓坨坨的,而是裁切的四方四正,碼得整整齊齊,足足有一百塊。
“嘶~”
在場多數(shù)弟子都很驚訝,沒想到這十幾人會有如此大手筆,不少人盯著靈石怔怔出神,或是露出炙熱的目光。
紀蘇也有些意外,如今他多少也知道了靈石的價值,如他先前所見過的氣兵,一般也不過幾十塊下品靈石,即便是品質(zhì)上乘的,百塊靈石一般也都拿得下。
中段弟子每月皆有靈石賜下,可即便是煉氣八層弟子也只有四塊靈石的月俸,要攢下這么多起碼也要兩年多的時間,而這還是在沒有耗用的情況下。
“不止如此……”
閻關(guān)忽而說道:“這只是一部分,還有百塊靈石在我這里,紀師弟若是能再次戰(zhàn)而勝之,便可贏得我手里的這一份,若是師弟輸了,這一百塊靈石我便分給各位參與的同門?!?p>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爆發(fā)出一陣喧囂之聲,很多弟子的臉上都露出喜色,百塊靈石分給這么多人,雖然每人所得不多,可也差不多也有月俸的數(shù)目了,只是參加一場沒什么危險的演武,他們還是很心動的。
當然,也有很多弟子面色如常,顯然并不將這點靈石看在眼里。
先前的十幾位弟子都露出意外神色,彼此相視一眼,什么都沒說。
“怎么樣,心動了吧?”第五停朝他眨眨眼睛。
不錯,這一次由不得他不心動,他急著下山歷練也是為了獲取功德,用以換取門中生機旺盛的寶材,以彌補本源之缺,若是能在此處先得兩百塊靈石,無疑令他的壓力大大減輕,也能少去很多意外。
況且,在他看來這也是一次考教自己的機會,看看如今的他距離巔峰還差多少。
“公子,你就答應(yīng)了吧!舉著這么個東西,我都要累死了……”杏兒手托著盛滿靈石的銀盤,抱怨道。
紀蘇點頭,“也好,既然諸位師兄都有此意,這演武一事我便應(yīng)下了?!?p> 第五停面露喜色,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銀牙咬了咬,嘴角不時泛起莫名的笑意。
閻關(guān)與那十幾位弟子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全場,說道:“戰(zhàn)場之上,講究知己知彼,卻總會有意外發(fā)生,你們之中有人親眼見過紀師弟的手段,有的只是耳聞,正如面對一個不甚明了的對手……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有多大!”
閻關(guān)驀然喝道:“今日沙盤演武,戰(zhàn)場方圓十里,以生死論勝負,將心神落于沙盤之上,即可入內(nèi)一戰(zhàn)!”
有弟子依言而行,目視沙盤片刻,沙盤之中當即出現(xiàn)一道身影,而其人在外面依舊行動如常。
紀蘇了然,這沙盤確有獨到之處,若是心神入內(nèi)肉身便任人宰割,那他定然轉(zhuǎn)身就走。不過他懷疑這里的心神只是一縷意識牽引,由心神的控制,但并非真正的心神。
一個個弟子皆是將心神落于沙盤,很快沙盤之中的身影已超過了三十人。
紀蘇不再猶豫,凝神注目片刻,忽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再一看已是站在了自家府邸的大門前,只是院墻坍塌大半,朱紅的大門也破了半邊。
他的意識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沙盤中的自己,另一個則是身處沙盤之中,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廝殺。
抬眼一掃,四周景色看似逼真,實則在他眼中虛假的像是畫中之物,在這里通識依然可以使用,只是無法感應(yīng)到一絲天地精華的存在,反倒是靈氣與現(xiàn)實之中相差仿佛。
“看來得速戰(zhàn)速決了……”握了握拳頭,感受到體內(nèi)的澎湃氣血,紀蘇心道。
在這里,天地環(huán)境由沙盤掌控,自身擁有的實力卻半點不打折扣,雖然這次的對手比上次更多、更強大,可他的心中反倒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它混合了興奮與期待,甚至還包含有一絲恐懼。
它的名字叫——戰(zhàn)意!
“諸位師兄……”
紀蘇伸出一只手,笑道:“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