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出了人命我兜著
姜有志同情這個剛沒了母親的少年。但公事公辦,既然已經(jīng)接到報案,就要按流程走。
仵作都已經(jīng)來了,就等著驗尸后好確定案件性質(zhì)。
阿嬌上前,跪坐在地上,對著如同雕塑般的喬厭哭咽著說“厭哥哥,嬸子在旁邊看著呢!你信我,你信我!”
“嬸子肯定也想知道是誰害了她!”阿嬌嘶啞的聲音滿是悲傷。
只見少年慢慢抬起頭,紅了眼眶,臉上滿是鼻水眼淚,茫然且悲傷的看著阿嬌。
阿嬌卻是看懂了這樣的眼神,哭著點頭“真的,我不騙你!嬸子一定在看著你!你好好的,她肯定希望你好好的!”
這是她第二次看著喬厭出現(xiàn)這樣的表情了···
第一次是在她的墳前,他失去了心儀的女孩。
第二次就在這里,他失去了母親···
每一次都是那樣的哀傷那樣的絕望。
阿嬌緊緊的抱住喬厭,覺得心就像被人揪住了一樣的疼。
太疼了,實在是太心疼這個人了。
將喬厭的手摟倒自己腰上,抱著喬厭放聲痛哭。
喬厭靠在阿嬌的肩上面無表情,只有那眼睛里不斷掉出淚來。
聞素衣看著兩個命運坎坷的孩子,鼻頭一酸,紅了眼眶。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姜有志幾人見了這場景也是一陣唏噓??粗鴨虆捯呀?jīng)被阿嬌摟住,仵作連忙上前將趴在桌上的胡秀香輕輕放倒。
一看這面色心中便有數(shù)七八,拿出銀針探進胡秀香的脖頸,片刻后就見那銀針發(fā)黑。
再看看桌上沒有食用完的雞肉,再次拿出銀針探進碗中,果不其然銀針便黑!
對著姜有志點點頭,姜有志心中便有了數(shù)。
看著悲傷不能自己的少年,轉(zhuǎn)頭對著蒙著面紗的聞素衣說道“基本可以斷定是毒殺無疑了!我現(xiàn)在要將尸首帶入府衙,由大人做主!待查明真兇后便可以入土為安了?!?p> 門外聚集著不少看熱鬧的人。
看著蒙著白布被抬出來的胡秀香,均是驚嚇出聲向后退半步。
喬厭低垂著眼眸,面無表情的跟在官差身后,阿嬌與聞素衣緊隨其后。
見人走在前面后,只聽一個粗糲的男子聲音響起“這阿嬌真是個克星,走到哪里哪里出事。先是克死了自個親娘,又克的姜大河媳婦兒早產(chǎn),找了個小男人吧,還把未來婆婆克死了!和那個克夫的聞娘子真是絕配!”
話音剛落,眾人只覺得好似有一陣風傳來,下一瞬間就見著那個說話的男子被一個少年撲倒在地,一拳又一拳的猛擊在臉上,少年臉上滿是從未現(xiàn)過的狠絕與憤怒。
那成年健壯男子竟然毫無反手之力。
待到眾人反應過來后,男人身邊的女人尖叫一聲“你個小雜種,居然敢打我男人”后上前就要抓那少年的頭發(fā),沒有人發(fā)現(xiàn)少年聽見那‘雜種’二字時顫抖的身子與更加用力的拳頭。
女人還沒有碰到喬厭的頭發(fā),就被少女攔腰撞到在地上死死不能動彈。
聞素衣看著身邊沖出去護住喬厭的的阿嬌,心中無奈。
但也解氣,覺得或許二人發(fā)泄出情緒后能好些。
姜有志想上前去攔,卻被一旁的聞素衣攔下,清冷聲音淡淡一句“出了人命我兜著!”后便不再動彈。
大家都不是聾子,那人說的話大家都聽到了!
等到聞素衣叫停二人時,那男子已經(jīng)鼻青臉腫昏迷過去。女人也是癱軟著身子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阿嬌從那女人身上坐起,只覺得十分解氣,就連心中的郁悶都少了許多。
看著一旁喘著粗氣的喬厭,突然有些感激地上這個男人,有些情緒,發(fā)泄出來總比在心中一直磨一直磨,磨的心鮮血淋漓滿是傷痕的好···
這場鬧劇很快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已經(jīng)清醒過來的李秀云滿面蠟黃的抱著兒子小心的伺弄著。
李秀云的母親秦大香湊近女兒小聲說道“我倒是覺得那男人說的對,說不定就是那死丫頭克的你早產(chǎn)!”
李秀云自生死走了一遭回來,聽著隔壁馬小花繪聲繪色的描述著自己和兒子是怎樣從鬼門關(guān)內(nèi)被搶救回來。
心態(tài)平和太多,能活著就好。聽著自己母親這樣說也只是淡淡一句“阿娘以后不說這個了!”
說完后更加小心的抬起兒子的小屁股將剛剛尿濕的尿片抽出,換上新的尿布。
然后抱著兒子輕輕搖哄,見兒子皺紅皺紅的小臉,滿心憐愛,覺得慶幸。
慶幸聞娘子手中有那樣一根參須,慶幸聞娘子那樣的神醫(yī)在那個時候在村子里,慶幸聞娘子愿意救自己與兒子一命。
秦香見女兒這般,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心思。
姜大河端著熬煮好的雞湯與紅糖雞蛋進來。小心的放在床邊的矮桌上,看著為李秀云和懷中的小人,滿是滿足。
卻不敢說話,這次李秀云早產(chǎn)究根到底還是他先動手導致的···
李秀云看著一旁傻乎乎的姜大河,又想起馬小花說的那些話,知道這男人在自己需要他時,有了男人的擔當,心還是軟了。
氣虛的喚過姜大河“抱抱吧”
姜大河一聽,笑的傻乎乎的就要接過來,又怕自己手臟弄臟兒子的包被,將手在背上擦擦后輕手輕腳的接過兒子,笑的滿是褶子。
李秀云看著面前這一幕,突然就不那么想那個人了,說好了回來的。
自己守了一年又一年,守到這般年歲了,也算對得起他了···
湖城位于大廠東南沿海地區(qū),依山傍海,居民多以下海捕撈為生,海的另一邊便是那外邦人,因此以物換物也成為湖城一大經(jīng)濟特點,當?shù)厝司龊L該Q些外邦的珍珠寶石回大倉再以高價賣出,因此湖城居民大多富饒,不乏鐘鳴鼎食之家。
其中最為富貴的便是以海運船隊發(fā)家的楚家。
這楚家原先地處湖城最為繁華中心。院外粉墻環(huán)護,四周栽種著一排綠柳,微風吹過,柳枝條隨風蕩漾,別有一番景象。
入門便是蜿蜒曲折的游廊,四間垂花門口,六面游廊相銜,假山花園相點綴,階下均鋪滿圓潤的石子。
再往前走些,便能見著那抱廈上懸著‘厚德載?!淖重翌~。進去后便能瞧見富麗堂皇,花園錦簇的花園。
午后,楚府內(nèi),下人井然有序的做著各自的工作。
只見一個丫鬟,手中托盤上一盅白玉瓷盅,內(nèi)里是剛剛燉好的血燕,這是楚家大少夫人午后必用。
見這丫鬟沿著游廊走到東邊一處精美的院落,推門進去,紗幔低垂,朦朦朧朧透出后邊的臥房。掀開紗幔進去,只見精雕玉琢的鑲玉牙床上,斜靠著一個婦人。
這婦人一副沒睡好的樣子,眼下隱有青黑,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佇立在一旁的丫鬟低垂著頭不敢吭氣。
那端著血燕的丫鬟,進來后便知道夫人今日心情又不好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隨著月份大了,心情愈發(fā)陰郁,明明大爺對著夫人是百般謙順,凡事都依著,估摸著要天上的月亮都能給摘下來。
燕喜輕輕將手中的瓷盅放在桌上,緩步走向床榻邊。
小心翼翼的說道“夫人,今日的血燕好了!您這兒會要用嗎?”
喬文儀睜開眼睛,看著桌上那那盅血燕。
皺著眉頭嘆氣還是慢慢撐起身子起來了。
燕喜上去輕輕扶著喬文儀上前,心想著夫人的肚子越發(fā)大了,說是雙胎,估計怕是不好生產(chǎn)這才日日蹙眉吧!畢竟,這么好的日子神仙也不換···
喬文儀扶腰坐下,端起瓷碗,卻摩挲著有異物感,面色一稟,叫退所有丫鬟后拿下碗底的小小紙條,抬頭看看紗幔后等待的眾人,急忙打開紙條,見了上面的內(nèi)容后,面上便帶了笑意,將那紙條撕的粉碎放入茶杯中化掉。
花了那么多銀錢,還算是管用···
彎起嘴角端起白玉瓷碗,才吃一口時,外頭便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楚奕珩自外頭歸來便第一時間回了儀珩院。進了房間便見喬文儀便上去偷香一個。
惹得喬文儀紅著臉?gòu)舌僚拇蛞幌聛砣说母觳病?p> “胡鬧~”喬文儀嬌嗔撒嬌道,面上紅霞惹得楚奕珩心中嬌憐。
“哪里胡鬧!我與我家夫人恩愛光明正大!誰敢說句不是?”姚奕珩聲音有些嘶啞,下巴上也滿是青茬。
喬文儀見了心疼,放下手中的湯匙。扶著男人的臉龐心疼的說道“這次去那么久,你看你都瘦了!”
姚奕珩撫上面上的手,摩挲著柔聲說道“這次規(guī)模太大,我跟著還是好些!接下來的日子就都陪著你了!”
喬文儀聽了心中歡喜。這些日子丈夫不在身邊,夜里總是噩夢不斷···
原先的噩夢現(xiàn)在甚少夢見,夢見最多的便是夫妻恩愛,琴瑟和諧,孩兒康健平安之時,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孩童敲響楚家的大門,見了自己便喊娘···
這個噩夢日日伴隨著自己,不能脫身···
不過,噩夢只是噩夢,永遠不會成真,不是嗎?
“你不在時,我都睡不好!這兩孩子現(xiàn)在也會動了,讓人操心的很”美麗的婦人低頭溫柔撫摸著圓潤的肚子,那里邊是她與最愛的男人愛的延續(xù)。
“辛苦儀兒了!這段時間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下頭有個莊子據(jù)說開了好些櫻花,要不我陪著你去賞花?”
姚奕珩聽了心疼,看著妻子眼下的青黑便知道定是又做噩夢了,想著出去賞花換換心情定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