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五年后
直渡碼頭,離京城不過五十里地遠,南來北往的客船、商船都從這兒過,因此此地人煙阜盛,經濟發(fā)達,是十分繁榮之地。
街道兩旁滿是供行人吃用的吃食店與客棧,還有一些五花八門的攤位林立在各處。
有一處店前,早早就排滿了人。這些人大多帶著難看的病容,或慘白或蠟黃或發(fā)紫,有的捂著肚子有的撫著頭。
見那店門打開,一個穿著嫩鵝黃色衣衫的少女蒙著面紗出現在門前,嬌俏軟糯的聲音響起“請大家有序排隊,今日接診三十人!”
這少女說完后,便有這個身材粗壯臉盤圓圓的女子按個發(fā)著手中標著數字的紙條。拿著紙條的人均露出喜色,沒拿到的怨聲載道,還有那人,拿著銀錢向前邊拿到紙條的人求著交換。
拿著紙條那人卻說道“我才不換嘞!我排了大早就為了給我媳婦兒瞧??!再說了,一旦發(fā)現買賣這號碼,以后都不許來這兒看病拿藥,你走開走開,別煩我!”
沒買到紙條的人只能悻悻離去,想著大早就來排隊,明日也定要拿到號碼!
正后悔之際,便聽到那臉盤圓圓的女子中氣十足的喊道“一號”
話音剛落,排在第一的那婦人便揚著手中的紙條連聲叫著“我我我”后走了進去。
進去便見著剛剛開門那蒙面少女坐在問診臺后,那婦人不敢小看,誰都知道這明醫(yī)藥所,一大一小二醫(yī),雖為女者,但醫(yī)術極好,藥價也便宜的很。
“哪兒不舒服?”少女看著她問道。
那婦人忙坐下說道“大夫,我睡不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又覺得很沒有力氣,還愛流汗,躺在床上,褥子能汗?jié)?!?p> 那少女壓下那婦人的下眼瞼看看,又叫那婦人吐出舌頭看看,問道“年歲幾何?葵水可還有來?近來可有覺得精神憂愁,心中煩悶,哭笑無常?”
“我今年四十有一了??膫€月沒來了,我還不愿意來那呢,臟的很!近來就是,唉~咋說呢!和你說的差不多,但主要是睡不得這點太苦惱了,我覺得或許我睡的好了便不會憂愁煩悶了。”那婦人眼下滿是青黑的抱怨。
“我切切脈!”少女說著將手按在婦人手腕上。
“內傷虛癥,精血不能營養(yǎng)五臟,虛火妄動,上擾心神,素體有痰,痰火交織所致,我開幾貼養(yǎng)心安神,祛痰瀉火的藥你先服著,吃完后再過來看看你的情況調整一下方子。”少女低著頭執(zhí)筆在藥方上寫著,一邊對著婦人說著。
“行行行,謝謝大夫了!”那婦人接過方子連連道謝,然后去到一旁的藥柜那拿藥付錢。
見那婦人出去后,圓臉女子高聲喊道“二號”
便又有一人進去···
門前的人越來越少,那蒙著面紗的女子也覺得有些疲憊,寫好方子交給病人后,抬手揉揉太陽穴,閉著眼睛養(yǎng)神。
見著最后一個病人前來,又打起精神開始問診···
直到午時末,才瞧完所有患者。
蒙面少女伸伸懶腰,看著關門的粗壯女子嬌聲說道“小翠,今天吃些什么?”
那圓臉女子回頭沖著蒙面少女一笑“夫人說是吃燉雞!靜姐兒早都等不及了?!?p> “這小家伙!”蒙面面紗無奈說了句后便摘了面紗向后院走去。
來到后院,就見著院中葡萄藤架下,一個梳著丱發(fā)的女童在架下偷偷摘下一顆放進嘴里,被酸的齜牙咧嘴好不可愛。
阿嬌被這一幕逗笑了,上前揪揪女童頭頂用粉色繩結綁起的發(fā)髻,惹來小女童皺著鼻子不滿哼唧“姐姐,你別動我的頭發(fā),等會散了阿娘又罵我!”
“葡萄沒洗也敢吃?上面全是小白的鳥屎!”少女板著臉嚇唬著女童。
“我不怕!阿娘說了,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再說,我可不怕生病,我知道阿嬌姐姐定會幫我醫(yī)好的嘿嘿~”女童俏皮笑著說完便沖向廚房。
里面一個頭發(fā)梳的光亮的老婦人已經將飯菜一碗一碗端上桌子,正解著腰間的圍裙,見了女童跑過來,連忙上前著急攔住“我的小祖宗誒,可別又跌倒桌上,這一桌子飯菜可別又糟蹋了!”
阿嬌笑著上前“可不是,上次就讓你弄得大家餓了一天!”
女童皺皺鼻子,一臉訕訕的乖乖坐下等著開飯!
阿嬌也隨即走過去定下,沖著那老婦人說道“大娘,我阿娘來信說是三日后到家,到時候麻煩您再做回原先的四菜一湯!銀錢也會隨即漲上去的!”
“小姐你可千萬別這么說,當時要不是你們收留我老婆子,我怕是早就被那野狗吃干凈了。給你們做飯是我的福氣,你們能我老婆子月錢讓我攢上留著傍身我是千恩萬謝了,再別說什么漲月錢了!”楊大娘一臉不贊同的反對著阿嬌的話。
阿嬌卻也是不贊同的回道“那沒有您照顧我阿娘的月子,看著靜姐兒長大,幫著家里上上下下打理,我們哪里能這么省心!當時說好的做得多拿的多,可別推遲了,不然阿娘再生氣了!”
楊大娘只得閉嘴,心里卻想著該給靜姐兒買些什么。衣服好像又小了,扯些布回來再做幾身新衣裳吧!
“小翠,快來吃飯了!”阿嬌看著還在前邊與藥房的江承說話的小翠,高聲喊道。
喊完后對著楊大娘擠眉弄眼,惹得女童捂著嘴瞇眼偷笑。只有楊大娘滿臉不屑“有擔當便早些來提親!”
阿嬌倒是覺得楊大娘說的對“也是!小翠這年歲拖不得了!大娘,您哪日問問那江承怎么想的!若是不歡喜小翠,便離得遠些不要招惹,若是心中歡喜,便早些差家里人來提親!”
說完夾了一根雞腿進聞寧靜的碗中,見那小人吃的滿臉幸福也不由的笑了起來,端起碗與楊大娘一起吃了起來。
“誒!我明日就去問問這小子!”楊大娘答應的爽快。
這一家子人在五年前自己被養(yǎng)子趕出門險些凍死在街頭時救了自己,那一刻起這些人都是自己的親人恩人,不管是夫人小姐還是這個傻傻但很善良的小翠。
直到那江承出門回家,小翠才羞紅著臉過來坐下端碗準備吃飯。
阿嬌放下碗調笑道“小翠,我是不是該你備嫁妝了?”
小翠羞紅著臉低頭吃飯不說話。楊大娘見了這樣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這丫頭,總與他像過家家似的,都相處這么久了,也不見他給你個什么承諾!”
“他有的!他說他家家境不好不想我現在嫁過去受苦!”小翠放下碗,嘴里的飯菜都沒咽下去便開口替心上人辯解道。
“家境不好不是不給承諾的借口!若是有心就該早些把事兒辦了,我見他藥理還不錯,我給你二人些銀錢,開個小鋪子,日子總會過上人前去的?!卑蓢烂C著臉對著小翠說道。
小翠低著頭摸摸端起碗吃飯。自己何曾不知道自己年歲拖不得了,但總不好叫自己求著江承娶了自己吧!
阿嬌見著這樣子,看了看楊大娘,見也是一副無奈的表情,只得將這事按下暫時不管。想著這回阿娘怎得去了半月,邊關局勢這般緊張了嗎?
“我吃飽啦!”聞寧靜放下手中的碗筷,說了聲后懂事的去打了水洗著自己油乎乎的小胖手。
阿嬌吃了幾口也沒了胃口,放了碗筷后便回了屋內休息,只留小翠與楊大娘二人繼續(xù)吃飯。
此時在大倉邊境,戰(zhàn)鼓聲聲、狼煙滾滾,橫尸遍野。穿著鎧甲的士兵們手持刀劍穿插在這尸海中行走,見著身著敵軍服飾的便補刀插去,見著大倉服飾的將士便將其托在身后的拖車上,那拖車上已滿是大倉士軍的尸首···
大倉軍營內,一個著簡單灰衣男裝的女子正肅著臉機械的包扎著躺在地上已疼的失去知覺的士軍得胸前,手上動作干脆麻利。
吩咐人將這包扎好的帶下去后又起身挪到另一處蹲下查看剛拖來士軍的傷口,一探脖息發(fā)現早已沒了跳動。
顧不上心中的難受與感傷,因為整個軍營內滿是受傷的將士們,軍醫(yī)人手跟不上戰(zhàn)場上下來的戰(zhàn)士們。
只見一個身著銀色鎧甲披著暗紅色披風的魁梧男子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見著這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場面嘴唇緊呡,皺著眉頭搜索著自己尋找的人。見了那忙碌的背影才安心一點。
大步走過去,對著那人說道“傷藥與那麻沸散圣上已經加急送過來了。你師門明山那邊也來了數十人,這樣就能暫緩你們的壓力了!”
那蹲在地上手上動作更加精細速度的人不曾抬頭,只是回道“還有烈酒,你讓人多運一些過來,不然傷口容易潰爛!”開口時赫然是個女子的聲音。
“行,我讓手下幾個人去收集!”那男子答后便站在女子身后看著。
“你沒有事嗎?大仗不打,小仗不斷,還盡搞些偷襲等下作手段,將士們防不勝防,你不去部署下面的方案在這里看什么?”女子聲音急躁低聲喝著身后的男子。
陸頤聽了這話,抬頭看著滿帳的傷員,握緊手中的饅頭轉身出去了。
此時那女子突然回頭對著陸頤說道“喬厭如何?”
陸頤轉頭對著那女子說道“放心!”
那女子聽后點點頭后便繼續(xù)包扎著手中的傷員。
陸頤出了這坐滿是傷員的帳營,看看風雨欲來的天,若是這次能成功···
五年了,戰(zhàn)場幾番相見,她更是救了自己胸口受了一箭生命垂危的自己。
只是在母親自京城來這邊關探望時,見了她以為自己與她是那般關系,不分青紅皂白說了那番話后,稍有緩和的關系便降到了冰點···
罷了,解決這些事后再說吧。
不知道父親那邊如何,喬厭那邊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