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臣不走了

　　巡視了半天，江虹也解說了半天，才讓這位戶部尚書相信，他真的只是封山等待朝廷旨意，并未傷及山中村民。且聲稱他這幾日一直住在李家村，和村民相處融洽，還從人群中拉來族長為他作證。

　　江虹這才不再懷疑，吳庸封山是否居心不、良！他看著整座礦山，兩眼發(fā)光的樣子絲毫不避諱他人。

　　“整座山啊！真的是整座山！這哪里是黑礦山？分明是金山銀山……”

　　吳庸陪著笑臉，暗自腹議：呸！戶部尚書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見錢眼開？想他初見此山時，也僅僅只是震撼驚嘆，哪像這位老尚書這般，滿臉的貪婪之色？

　　吳庸只是一個地方知府，尚沒資格進(jìn)入京都朝堂，又豈能理解戶部尚書的難處？

　　吳庸趁機請罪：“下官有失察之罪！那安寧縣令隱瞞不報，已被下官革職查辦?！?p>　　“此事本官已知悉，李秀才今早擊鼓鳴冤，狀告范通草菅人命霸占新礦，本官已代為審理此案，將其暫押大牢等候處決。你身為知府對下屬有失察之責(zé)，念在你封山之舉還算妥當(dāng)，便既往不咎?！?p>　　李秀才今早擊鼓鳴冤？安寧縣令被押入大牢等候處決？

　　一石激起千層浪！吳知府驚愕，村民們歡呼雀躍。

　　江虹一門心思在礦山上，轉(zhuǎn)首對身邊下屬交待：“即刻寫折子，連夜送入京城，告知陛下，就說老臣不走了，要留下來盯著礦山開采事宜。張侍郎，立刻去張貼告示招募能工巧匠前來挖山鑿壁。不不不，這是晉州管轄，安寧縣衙如今無人主理，此事還是勞煩吳知府下山跑一趟吧！”

　　江虹蹲在地上研究石塊，問：“張侍郎，周侍郎，你們快看看，此礦石和那煤球有何不同之處？若是也拿去賣，作價幾錢劃算？”

　　吳知府十分無語，只得聽命下山張貼告示去了。

　　縣衙無人主理，難道他的知府眼下就不缺人主理嗎！偏偏官大一級壓死人，吳庸只是一介地方知府，招惹不起戶部尚書這尊大佛，哪敢說半個不字？

　　京都。

　　丞相收到吳知府的請罪折子，沒幾日，戶部的折子也進(jìn)了京。

　　這日，青龍國朝堂上兩個派系又吵翻了天。

　　“陛下，開采礦山乃我工部之責(zé)，與他戶部有何干系？還請陛下召回江大人?！惫げ可袝鴳崙嵅黄?。

　　戶部官員辯解：“此言差矣！我戶部掌全國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礦山也是田地，恰恰是職責(zé)之內(nèi)?！?p>　　“開采礦山，茲事體大，招募再多能工巧匠也是杯水車薪，派兵駐扎，方能事半功倍。陛下，老臣請旨?！北可袝瞾頊悷狒[。

　　禮部尚書不落人后，忙道：“陛下，我禮部掌吉、兇事務(wù)，礦山開采，需用到火、藥，屆時地動山搖，吉兇難料，微臣豈能不在場？”

　　青龍帝穩(wěn)坐龍椅，聽了半晌，聽得頭疼，一眼掃見吏部、刑部兩位尚書沒出列，便問：“韓尚書、王尚書，兩位愛卿可有何話要說？”

　　吏部尚書正皺眉苦思理由，好半天才找到一個，說道：“回稟陛下，那晉州安寧縣令如此昏聵，乃微臣失察之責(zé)。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與升降、調(diào)動事務(wù)，臣請旨微服出訪，定為陛下肅清朝中貪腐官員?！?p>　　刑部尚書跟著說了一句：“臣也請旨?！?p>　　好嘛，六部尚書全部要離京……

　　礦山肯定是要派官員前去坐鎮(zhèn)，是召回戶部尚書另外委派呢？還是順了江虹之意，讓那個膽大包天，竟敢先斬后奏的老尚書繼續(xù)留在礦山坐鎮(zhèn)呢？

　　這是個肥差，人人都爭搶著要去。

　　青龍帝一時難以決斷，便問丞相：“礦山該派何人坐鎮(zhèn)？丞相有何高見？”

　　“回陛下，臣以為此事事關(guān)重大，馬虎不得，需一重臣前往方可?！?p>　　太子冷嘲熱諷：“這重臣該不會是丞相大人自己吧？”

　　“若是陛下信得過微臣，臣自是義不容辭?！?p>　　太子怒罵：“厚顏無、恥！”

　　這兩個派系的首領(lǐng)，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也不是頭一回了，當(dāng)庭怒罵也是家常便飯。

　　青龍帝見怪不怪，輕咳了一聲，斥責(zé)：“太子，慎言?！?p>　　太子袖袍一甩，怒意不減，卻道：“父皇，安寧縣令隱瞞不報，晉州知府難逃罪責(zé)，丞相與吳知府本就有師徒之誼，正該避嫌才是?！?p>　　丞相也道：“陛下，臣此次前去，正要好好問問我那門生，因何知情不報？江尚書身負(fù)戶部重任，理應(yīng)速速召回?！?p>　　“江尚書那是明知礦山事關(guān)重大，才會向陛下請旨暫緩返京?！?p>　　“那是請旨嗎？分明是先斬后奏！”

　　“陛下寬厚，江尚書乃兩朝元老，數(shù)十年來殫精竭慮，偶有僭越之舉也是形勢所迫，誰敢質(zhì)疑我戶部尚書對陛下的忠心？”

　　“若真是忠心，就該盡早回京復(fù)命，為何遲遲未歸？”

　　“那是因為朝中奸佞當(dāng)?shù)溃瑖鴰炜仗?，老尚書五旬高齡，這才跋山涉水，遠(yuǎn)赴晉州。丞相這般質(zhì)疑我戶部尚書的忠心，其心可誅！”

　　……

　　好一番唇槍舌戰(zhàn)，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青龍帝聽的不耐煩了，才道：“不是去宣旨，讓那秀才進(jìn)京面圣嗎？此事容后再議。退朝！”

　　千里之外，安寧縣。

　　自那日擊鼓鳴冤后，李秀才便在縣衙客房養(yǎng)傷，等待著進(jìn)京這一天的到來。

　　晉州知府吳庸來過一趟，見了他，倒是十分熱絡(luò)，好一番噓寒問暖。白日里暫代縣令處理公務(wù)，晚膳時定會請他前去，一聊就是大半夜。

　　無非就是，讓李秀才在圣上面前，替他多美言幾句。

　　隱瞞不報這事的確是安寧縣令范通一人所為，李秀才想想，也就應(yīng)下了。

　　李秀才養(yǎng)傷期間，大牛和鐵柱兩邊跑。

　　白日里去作坊看楚顏玩泥巴，日落后回縣衙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畢竟挨了一頓打，傷在比較尷尬的部位，李秀才連走路都要有人扶著才行。

　　起初是大牛和鐵柱，后來趙氏下了山便一力承擔(dān)，不讓他人再插手。

　　這下，那兩人得了空閑，朝作坊跑得更勤快了，有時一整日也看不見他們的人影。

　　秀才夫妻二人，在縣衙終于過上了有吃有喝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