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收徒

　　北面，有玄武鐵騎虎視眈眈！

　　西面，有朱雀國，意圖并吞中原之心不死！

　　如今南面，突然出現(xiàn)白虎大軍壓境！

　　可謂三面樹敵！

　　青龍帝愁得寢食難安，若非年過五旬、病痛纏身，恨不能親自掛帥出征！可他老了！英雄遲暮，是每位帝王最無奈的一件事。

　　“父皇，兒臣請戰(zhàn)……”

　　“萬萬不可……”

　　這日早朝，太子趙琰剛開口，就被丞相出列阻攔。于是，以太子為首的主戰(zhàn)派，和以丞相為首的主和派，再度上演了數(shù)年前的一幕。

　　當(dāng)初荊州一戰(zhàn)，丞相便主張講和，結(jié)果不僅割讓兩州之地，還使得長林軍險(xiǎn)些全軍覆沒。

　　“都給朕住口！”

　　青龍帝咳了又咳，壓著怒火道：“平日里你們吵來吵去，朕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罷了，眼看白虎大軍就要攻破豫州直奔京城，你們還吵個(gè)沒完？”

　　眾臣忙跪地：“陛下息怒?！?p>　　“太子，你要出戰(zhàn)，可以！北境的兵馬不能動，只要你說服使臣令朱雀國借兵，朕就準(zhǔn)你帶兵出征?！?p>　　“丞相，別急著反駁，聽朕把話說完?！?p>　　“荊州、揚(yáng)州和豫州僅有一江之隔，若是丞相能想出對策，阻攔白虎大軍于長江，朕也可同意講和。只是，萬不能再割讓一寸土地?！?p>　　“朕給你們?nèi)掌谙蓿⊥顺?。?p>　　眾臣只得匍匐在地，齊喝：“恭送陛下。”

　　三日？哪里夠？

　　朱雀國狼子野心，他們肯借兵才怪？太子趙琰只得每日去“同文館”，盛情款待使臣，趁機(jī)套話。至于阻攔白虎大軍于長江……梁丞相召集府上幕僚徹夜商談，同樣無計(jì)可施。

　　如此過了兩日，眼看著明日就是陛下最、后、的期限，不管是太子一方，或是丞相一方，皆心急如焚。

　　都亭驛內(nèi)。

　　遭受了一頓鞭打的李秀才，那夜感染了風(fēng)寒，此刻已是性命垂危。

　　太子請來的太醫(yī)，當(dāng)日診治了外傷便已回宮。沒料到李秀才舊傷加新傷、又?jǐn)?shù)日舟車勞頓、水土不服，導(dǎo)致這一場風(fēng)寒，來勢洶洶。

　　都亭驛官員眼見李秀才去了半條命，只得讓兵部的人即刻稟報(bào)太子。

　　都亭驛與同文館隔著兩條街，太子趙琰這邊宴請朱雀使臣剛結(jié)束，一聽到消息，立刻趕去都亭驛。倘若李秀才死了，那太子可就百口莫辯，怎么也解釋不清。

　　不得不說，那公鴨嗓這一招栽贓陷害，的確歹毒。

　　“拿本宮的腰牌，速速回宮去請?zhí)t(yī)?！?p>　　“是！殿下！”

　　一人接過腰牌，翻身上馬，急急朝皇宮而去。

　　楚顏和大牛的外傷，敷了藥，略有好轉(zhuǎn)，暫無性命之憂。李秀才卻命懸一線。

　　太子趙琰見了，也是心驚肉跳。

　　“這幫混賬東西，對一個(gè)書生也能下此毒手！”太子趙琰怒火中燒，“去查清楚，是誰的人？”

　　兵部官員回稟：“殿下，已經(jīng)派人查過，那日是這秀才自行出了驛館，無人保護(hù)，這才讓人下了黑手。事后，用一枚腰牌，栽贓給殿下?！?p>　　太子趙琰氣得當(dāng)場砸了，驛館官員剛雙手捧來的那碗熱茶。

　　“我記得壞人的樣子?！贝笈Ｔ陂T口露出腦袋。

　　“你是何人？”太子猛地回頭，見是個(gè)孩子，放軟了語氣，“進(jìn)來。”

　　大牛卻扭頭跑去了隔壁，過了片刻，生拉硬拽地扯著楚顏來壯膽。

　　太子趙琰耐著性子問：“你們是李秀才的家人嗎？壞人長什么樣子？你說出來，本宮重重有賞?！?p>　　大牛眼睛掃了一圈，指著一人道：“和他差不多高，比較瘦，說話聲音難聽，是個(gè)壞人?！?p>　　太子趙琰無語，這樣的人多了去，上哪去找？他也是急糊涂了，怎么能把孩童的話當(dāng)真？

　　“行了，賞他一錠銀子?！碧于w琰又喝了句：“太醫(yī)怎么還沒到？”

　　門外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恰是太醫(yī)從皇宮里被請來。這邊太醫(yī)進(jìn)去給李秀才診治，那邊官員們?nèi)×算y錠要賞給大牛。

　　“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楚顏忽然開口，“大牛，這個(gè)故事我講過，你若答不出來，我就罰你‘蛙跳’二十個(gè)?！?p>　　“我、我……答不出?！?p>　　大牛本要去接銀錠，聞言之下，忙將手縮了回來，漲得滿臉通紅，自己主動跑去門外庭院中。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學(xué)起了青蛙跳。

　　楚顏站在門口監(jiān)督，慢吞吞講起來了故事。

　　“羊子曾經(jīng)在走路的時(shí)候，撿到別人丟失的一塊金子，就交給她的妻子。她的妻子說，聽聞有志氣的人不喝盜泉的水，知廉恥的人不吃施舍的東西。何況是撿到別人的東西來牟利，豈不污損自己的名聲？大牛，意思，懂了嗎？”

　　大牛剛好做完二十個(gè)蛙跳，跳起來重重點(diǎn)頭道：“懂！爹也常說，人窮不能志短。”

　　這一幕看得在場眾人，嘖嘖稱奇。

　　——小姑娘知書明理當(dāng)真了得，竟將這半大小子治的服服帖帖！難怪見他剛才跑去找人。這是一對兄妹吧？妹妹看起來比哥哥讀的書多啊……

　　楚顏十分欣慰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太子趙琰目光深邃，正頗為好奇地打量著那女童。小小年紀(jì)，不為錢財(cái)所動，不一般?。?p>　　楚顏見太子打量她，便也大大方方讓他看。

　　總歸不用擔(dān)心，穿越劇本里寫的那種被太子看上、納入宮中為妃的狗血?jiǎng)∏?，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畢竟本寶寶才八歲。

　　這太子細(xì)皮嫩肉，估摸著二十好幾了吧？

　　見太子趙琰打量了半晌一直沒說話，楚顏涼涼地問了句：“看夠了嗎？”

　　呃……這就尷尬了！

　　堂堂東、宮太子，竟被一孩童嫌棄？

　　太子趙琰面上掛不住，剛要?jiǎng)优瑓s聽那女童又說了一句：“想找出壞人，很難嗎？”

　　李秀才房中擺著筆墨紙硯。

　　楚顏?zhàn)哌^去，鋪開宣紙，不用毛筆卻從懷里掏出自制的炭筆，唰唰唰寥寥幾筆便快速勾勒出，一個(gè)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畫像。

　　“喏，壞人就是他?！?p>　　有人上前取走畫像，呈遞給太子。太子趙琰頭次見這種畫風(fēng)，既驚訝又好奇，端詳了好一會兒。

　　楚顏前世身為地質(zhì)學(xué)博士，素描乃作圖繪圖的基本功。她收好炭筆，拉著大牛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見太子身影一閃，擋住了去路。

　　“小姑娘……”

　　“小女子楚顏。”

　　“咳，”太子趙琰頓了下，改口：“楚姑娘，這畫的手法可否……”

　　“我不收徒?！背伷沉怂谎?，“我很忙的?！?p>　　呃……

　　他只是想請教一下，真沒打算拜這女娃娃為師！再次被嫌棄的太子，愈發(fā)尷尬不已。

　　“本宮是想說……呃……”

　　太子趙琰糾結(jié)著找個(gè)什么理由，吞吞吐吐才道：“楚姑娘是吧？本宮想請你去府上作客？”

　　“皇宮？”楚顏揚(yáng)起小臉，斷然拒絕：“不去！”

　　“不，不，本宮在京城也有府、邸?！?p>　　堂堂東、宮太子對著小小女娃，軟語相求的樣子，也是讓在場眾官員個(gè)個(gè)石化：怎么突然有種，太子在拐騙這女娃的錯(cuò)覺？

　　楚顏抬了抬眼，再次強(qiáng)調(diào)：“我真的不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