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結局 -所愿皆可得
發(fā)燒到39度,退燒下去了之后又復發(fā)。反反復復,裴采薇已經(jīng)燒糊涂了。
她本來不好的腦子,現(xiàn)在更是壞掉了。
裴采薇發(fā)了一個朋友圈寫遺言,沒想到,她遺言剛剛編輯好,她接到了葉瑾瑜的電話,裴采薇迷迷糊糊想著,這是她臨死后前的最后的福音嗎。
裴采薇握著手機沒吭聲,她壓抑著自己的難受,卻禁不住的咳了兩聲。
“喂?”葉瑾瑜聲音帶著幾分著急。
裴采薇還是沒說話,心跳卻不自覺的快了幾拍。
“裴采薇,回話!”葉瑾瑜加重的聲音,頭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
裴采薇腦子已經(jīng)燒到糊涂了,聽著自己的白月光在吼兇自己,她忽然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葉瑾瑜聽她終于回自己,心剛放下又被她這嚶嚶嚶的哭聲給提了起來,他的眉頭終于還是夾死了蒼蠅,“你還好吧,你具體說說什么情況?!?p> “我要死了,我……”裴采薇話不成聲,又哭了起來。
“不會的,你先冷靜下來?!比~瑾瑜。安撫他道,“我聽你家人說,你發(fā)燒了?!?p> “你怎么會有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裴采薇愣住了。
電話的那頭,葉瑾瑜揉揉自己的腦袋,心里頭也說不清楚是什么想法,他坦白的說道?!澳闶?lián)了,我和小瑾聯(lián)系不上你,擔心你?!?p> 裴采薇哭了好久,“不用,這么麻煩,以后我都不會煩你了,我都要死了,我發(fā)了一個星期的高燒!正常人這個溫度早就嘎掉了。我頭好痛?!?p> “沒事的?!比~瑾瑜又說了一遍,“你不會有事的?!?p> “你還有什么癥狀?!?p> 裴采薇一點都聽不進去,語無倫次的表達著,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表達些什么。
哭的累的時候她反而自己睡著了,裴采薇早上渾渾噩噩的醒來,發(fā)現(xiàn)通話還在繼續(xù),她盯了好一會兒,心里一會兒暖一會兒熱,慌亂了好一會兒,她沒舍得把電話關掉。
裴采薇大晚上的哭的久,起來的時候喉嚨干癢,起身倒水,杯子忽然倒了。
水花濺了她滿腳,她愣愣的不知道如何處理。她的思緒亂亂的,腦袋沉沉的。
葉瑾瑜在電話里聽到巨大的動靜,心又被提了起來。
裴采薇還是什么沒回。
到了中午,裴采薇隔壁的室友去給她送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裴采薇突然又哭了出來。
她的味覺,失靈了。
眼淚順著眼角一直流到了嘴角,卻也是一點味道也沒有,她味如嚼蠟地吃完,渾渾噩噩的回去。
裴采薇躺在床上的時候,看到電話還在繼續(xù),有氣無力的問道,“嗯?沒事我就掛了?!?p> “你還好吧?”葉瑾瑜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裴采薇沒吭聲。
葉瑾瑜陪著她不吭聲。
過了好久,裴采薇艱難的開口說道,“我是……真的要死了?!?p> “我嘗不到東西的味道了,我的味覺失靈了?!?p> 裴采薇想哭,發(fā)現(xiàn)一滴眼淚都沒有了。
新聞上每天都有漫天漫地的報道,裴采薇手握著手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死在異國他鄉(xiāng),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給自己收尸。她一想到自己突然睡死過去,再也醒不過來,她抑制不住的惶恐。
一想到自己被抬著出去,尸體不知道怎么處理,她忍不住的想好了自己后續(xù),那要不要提前去定一個位?
這么一想,她靠在床頭許久都沒說話。
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葉瑾瑜沉默了好久,可這一次,裴采薇沒有耐心的聽葉瑾瑜說任何的話,她把電話給掛斷了。
電話的另一頭,葉瑾瑜握著手機許久沒有撒手。
新冠狀病毒疫情期間去國外航班大部分已經(jīng)停飛航班停飛,也是為了降低感染的幾率。
葉瑾瑜卻十分冷靜的訂好了飛機,飛往英國。
葉小瑾欲言又止的看著葉瑾瑜,雖然他也十分的擔心裴采薇,但是,他的理智還存在?!拔铱戳诵侣?,是真的會死人的?!?p> “雖然我知道我們家族的家產(chǎn)是我繼承的,但是,我,我,……”葉小瑾終究是擔心失去哥哥占了上風,他含了一包眼淚,試圖勸說。
葉瑾瑜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把自己出國之后的一些事宜交代好,處理好。
葉瑾瑜忍不住的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看著葉瑾瑜,嘀咕到,“還有那個,恕我直言,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而且理智上來說,你就算出國了,也幫不了姐姐什么,然后把自己搭進去多不劃算了,這和戀愛腦有什么區(qū)別?”葉小瑾見他沒有回話,忍不住又同葉瑾瑜分析到。
葉瑾瑜抿了抿嘴角,很平靜的訴說道。“疫情會過去的,疫苗也會有的,但是,人意志消沉的時候,抵抗力會下降,我怕……”
葉瑾瑜沒有舍得把那些不吉利的結果說出來。
所以,這和喜不喜歡沒有關系,這是一種責任?
葉小瑾似懂非懂,忽然覺得他哥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
葉小瑾想打電話給裴采薇,想打電話給家人,卻被他哥的眼神給制止住,他怯怯的放下了手,咬著自己的手指。
……
很久之后,裴采薇回想起自己在異國他鄉(xiāng)見到風塵仆仆的葉瑾瑜,那感受,她想,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人的一生好長,可遇到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人,就算這個人不愛自己,其實,也值了。
在疫情初期,從國內(nèi)飛往國外,是很難過來的。
除了心理上,還有環(huán)境上的難。
她的家人尚且沒有過來,葉瑾瑜卻過來了。
裴采薇想假裝堅強一下,可是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她又哭又笑,如同瘋子。
她靜靜的想著,她現(xiàn)在的這樣子一定很狼狽。
最后,裴采薇渾身無力的倚在門口上,卻是開著玩笑從他說道?!奥犝f得了新冠有一些癥狀是眼會瞎,但是如果我眼瞎了,一定是哭瞎的?!?p> “嗯?!比~瑾瑜沒有接她的梗,自己推門進來。
裴采薇冷靜下來,在葉瑾瑜的身后冷冷的說道?!澳悴辉搧淼??!?p> 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
葉瑾瑜突然開口說,“我們,在一起吧?!?p> 那一刻,裴采薇的世界,突然轟然倒塌。
張愛玲說:一座城,傾倒了,成全了我們的愛戀。
裴采薇一會的樂觀的想著,一會又悲觀的想著,她想,她裴采薇和葉瑾瑜的關系又算什么呢。
裴采薇看著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就這么幾步,可是卻像是隔著山隔著海。
“你是不是……在可憐我?”裴采薇在腦中一遍遍的想著。
“不是?!狈路鹬琅岵赊毙睦镌谙胄┦裁?,葉瑾瑜很平靜的反駁。
裴采薇帶著幾分錯愕的看著他,“你說,真的有天上掉餡餅嗎?!?p> 葉瑾瑜摸了摸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