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做菜如做人
“敬畏之心?”賀添怔怔的看著賀潮生,一時未能理解父親這句話的意思,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窗外的月光隨風(fēng)而動,漸漸灑落賀潮生的肩頭,照亮他肩頭不知何時沾上的幾片嫩葉。
賀潮生道:“食物于我們,是生命之源,也是生命之根本,我們在享受它的同時,也應(yīng)該敬重它,愛惜它。只有懷著一顆敬畏之心,這樣才能明白食物的真諦,烹飪的真諦?!?p> “不懂?!辟R添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沒有因為父親的解釋緩和多少,依舊是懵然無知,道:“食物不就是用來吃的嗎?”
“吃?”賀潮生一怔,旋即捻須一笑,道:“也許是吧?!?p> “爹,你老是喜歡說些高深莫測的話,我完全聽不懂?!辟R添在和父親交流這方面,的確有些費力,他書讀的少,不喜歡咬文嚼字,偏偏父親總喜歡和他掉書袋子,每次一正經(jīng)說話,十句總有九句是他聽不懂的。
賀潮生轉(zhuǎn)頭,看著賀添,怒嗔道:“要你好好讀書,你偏不讀,總喜歡跟著師兄弟去逗豬玩,現(xiàn)在知道聽不懂了?”
賀添撇撇嘴,“我無所謂,只要能看懂食譜就行?!?p> “你這般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要我怎么放心把賀家廚藝完整傳授于你?你又如何能把賀家廚藝發(fā)揚光大?”
賀潮生恨鐵不成鋼!
這些年來,在廚藝方面,賀潮生對賀添真是操碎了心,可賀添卻永遠(yuǎn)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完全不懂身為賀家獨子的他,要擔(dān)負(fù)著將家門百年廚藝傳承下去的責(zé)任。
賀添反駁道:“不是有大師兄嗎?他可是我們這一輩里,最負(fù)盛名的天才,凡是他吃過的東西,不管是材料有多復(fù)雜,烹飪手法多刁鉆,他都能準(zhǔn)確無誤的說出來,還能依樣畫葫蘆,做出一模一樣的菜來。爹,有大師兄在,你怕什么?”
賀潮生橫了賀添一眼,半晌沒說話。
江必文的確是年輕這一輩里,難得的天才,不管是廚藝還是品性,都遠(yuǎn)勝同齡人許多。
只是,這幾年,江必文太急于求成,天才這個稱呼,從前于他,是贊譽。
現(xiàn)在。
只怕已經(jīng)變成了枷鎖。
讓他忘了,烹飪之路,須一步一個腳印才行。
賀潮生嘆了口氣,道:“添兒,你要記住,一道好菜,一定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無數(shù)烹調(diào),才能達到最佳味道。就如那凌霜而開的梅花一樣,不經(jīng)一番嚴(yán)寒徹骨,怎得撲鼻而香呢?”
賀添一知半解,道:“爹,你說的是做菜嗎?我怎么覺得你在說做人?。俊?p> 賀潮生道:“都一樣,有時候,做菜與做人,只是一線之隔。就如調(diào)料,一念之間,就是好吃與難吃,人也是一樣,一念之差,就是好人與壞人?!?p> “爹,我都糊涂了?!辟R添撓了撓后腦勺,越聽越不明白,明明剛才是在討論父親夸獎那個小太監(jiān)的事情,怎么一下扯這么遠(yuǎn)去了。
“糊涂?”賀潮生又笑了笑,柔聲道:“添兒,你雖不及你大師兄聰明,人也頑皮了些,但好在,還是個做廚師的料?!?p> “爹,你是在夸我嗎?”賀添這句話聽懂了。
“當(dāng)然。”賀潮生繼續(xù)捻須微笑。
“對了,爹,今日比賽,我贏了嗎?”賀添突然想起下午比賽的事情,他對結(jié)果十分好奇,父親嘗過那小太監(jiān)的菜,后面又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麻婆豆腐,應(yīng)該有了答案。
“你說呢?”
夜色更深了,江必文站在書房前,手里端著托盤,抬頭看著半隱在云層后面的一輪弦月,沉默了片刻后,才抬手扣門,輕聲道:“師傅,茶泡好了?!?p> -------------------------------------
秦川躺在床上,睜大雙眼,看著漆黑的榻頂,人雖然醒過來了,但意識還處于一片模糊狀態(tài),呆呆的,不知要干什么。
“你醒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耳側(cè)傳來,秦川一怔,腦海里閃過那個少年冷峻的臉龐,猛然坐起身,循聲望去。
果然,破舊的四方木桌前,一個黑袍少年,輕舒袍袖,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轉(zhuǎn)頭看向他。
“你怎么又來了?!”
秦川的目光對上少年那雙不帶任何情緒的長眸,不知怎么的,秦川能清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出來,冷得他的身子莫名其妙的發(fā)抖。
少年面無表情道:“我來拿我的東西。”
秦川一愣,“東西?什么東西?”
“手帕。”少年說完,又喝了一口茶,指尖摩挲著茶杯邊緣,眼色逐漸深沉。
“手帕啊……”秦川的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一下,眼珠子快速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快又恢復(fù)正常,故作輕松道:“我要我同事……不是,我要朋友幫我洗了,還沒有送過來,你要不明日再過來拿?”
“嗯。”少年低眸沉吟了一下,卻沒有起身的意思,而是放下茶杯,再一次看向秦川,道:“我餓了?!?p> 這么明顯的暗示,秦川還是懂的。
他原本想要拒絕,但想起少年剛才提起的手帕,秦川默默地,朝少年點了點頭,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完,秦川掀被下床。
他看了一眼屋外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色,又看了眼木桌上點的那盞油燈,臉色“唰”得一下比剛才還要蒼白,他立刻問少年:“我睡了多久?”
少年道:“五個時辰。”
“這么久?”秦川拍了拍腦袋,鞋都沒來得及穿,赤著足在地上原地踱步,邊走邊說,“完了完了,我今夜值班,要是冷宮外面那群打卡的侍衛(wèi)沒見到我,我一定吃不了兜著走?!?p> 冷宮雖是廢妃居住的地方,卻還是有侍衛(wèi)巡邏,因為身份有別,他們不能隨意踏足冷宮,但又要保證皇宮內(nèi)院安全,所以每隔一個時辰,都會在冷宮門口,詢問值夜太監(jiān)宮內(nèi)情況,防止有意外發(fā)生。
少年卻不以為然道:“無礙,我已經(jīng)替你解決了。”
“什么?解決了?怎么解決的?”秦川一愣,臉上立馬喜笑顏開,撲到少年面前,拿起茶壺,給自己也倒了杯冷茶。
“恩。”少年說:“之前有人敲門,我說你睡了,沒空,那人便走了?!?p> “噗……”
秦川的茶剛喝進去就盡數(shù)噴了出來。
少年反應(yīng)十分靈敏,就在剎那間,掌心運勁,擊在木桌邊緣,直接把半個身子都壓在桌子上的秦川連人帶桌推開甚遠(yuǎn),與自己保持絕對的安全距離。
秦川背靠在冰冷的墻上,一口老血吐了出來,生無可戀的看著少年,“你就是這樣幫我解決的?”
少年認(rèn)真看著秦川,“不然怎么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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