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她對我也很重要”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祁，應該是A市祁家的那個祁吧。”湯奶奶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鏡，端詳起面前這個面前這個年輕人。
面容英俊，氣度非凡，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沉穩(wěn)。如果不是坐在輪椅上蒙著雙眼，任誰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湯奶奶嘆了口氣。她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有些事情早就沒有那么在意了，一個人外貌的美丑，其實是最無關緊要的事，即便是身體上有些不便，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兩個人能夠相互扶持著走下去就好。
只是……
“是，奶奶，就是那個祁?！?p> “我知道，對于你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婚姻不只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那么簡單?！睖棠毯孟褚呀?jīng)看穿了一切：“我也知道，湯甜和你結婚，一定不像她告訴我的那么簡單。”
這并不難猜到。她的孫女她知道，一個對感情還沒有開竅的孩子，這么突然地結婚，對象又是祁風眠這樣的豪門子弟，這背后一定還有很多隱情她沒有告訴自己。
祁風眠默然。
“我不知道這和我的病情有沒有關系，但是祁先生，你可能不知道，要維持我目前的身體狀況，需要很大一筆開支?！睖棠倘允呛芸蜌獾胤Q呼他。
“湯甜雖然從來不說，但我知道她的壓力有多大?！睖棠躺顕@了一口氣，已經(jīng)暗示得很明顯了：“她主意大得很，又倔，認定了的事就會一直做下去，我再擔心也只能由著她去了?！?p> “畢竟都到我這個年紀了，還是要懂得識趣。既然她不愿意告訴我，肯定有她的苦衷，我也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省得她還要花心思糊弄我這個老婆子?！?p> 所以……湯甜真的是為了昂貴的醫(yī)藥費才來到自己身邊的嗎？祁風眠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和二叔沒有關系，他一開始就不會待她這么冷漠，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賓。
“我也看得出來，你有你的野心?！睖棠淘掍h一轉，視線也變得銳利了起來，仿佛刀一樣地釘在身上：“當年祁家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肯定不止能做目前這個局面?！?p> “但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會試圖去干預。我只知道，湯甜是我唯一的孫女?！睖棠痰穆曇舨粺o警告：“祁家這么復雜的地方，我不想湯甜卷進去。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改變不了什么了，只希望湯甜能夠盡量少受點傷害?！?p> “尤其是你，祁先生。”湯奶奶目光復雜地看著祁風眠：“湯甜從小就跟在我身邊，我能看出來你對她而言是不一樣的?！?p> “可是你呢，你恰恰是整個祁家最危險的所在?！睖棠炭嘈Γ骸拔也恢罍鹪谀阈睦镉卸嗌俜至?，今天我只想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懇求你，不管什么時候，至少保她一個平安。”
祁風眠和別人不一樣，他的野心不是因為欲望，而是來自于仇恨。當年的慘案她作為一個外人也曾經(jīng)唏噓過，更何況身為當事人的他呢。
所以勸人放下這種話，她是萬萬說不出口的。只是她到底還是有私心的，并不希望自己的孫女也被卷入這波詭云譎霧之中。
“您說的沒錯，奶奶。”這次祁風眠第一次在一個僅見面一次，甚至還稱得上陌生的老人面前承認自己的野心：“該我的東西，我一定會拿回來的?！?p> “不過您放心，我不會傷害湯甜的?！币惶岬綔穑铒L眠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您說她是您最重要的親人，但是她對我來說，也很重要?！?p> 也許是因為湯甜不在面前，有些話說出口就格外簡單了。從前他不過是一個孤家寡人，既然僥幸活了下來，那就一定要替死去的人求一個公道，為此他可以不計一切代價。
只是現(xiàn)在，雖然報仇對他來說依然很重要，但已經(jīng)不再是全部。
“更何況，湯甜也沒您想得那么容易任人擺布?！逼铒L眠微笑道。
她不僅不是拖后腿的存在，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她沖在前面維護自己，用各種方法來保護他。
“奶奶！”湯甜抱著禮盒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這都是風眠買給你的?！?p> “是嗎？那風眠可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币粓稣勗捪聛恚瑴棠滩皇菦]有震動的，為他的坦然，也為他的真情實感。連稱呼都從“祁先生”變成了“風眠”。
祁風眠當然也發(fā)覺了。他轉動輪椅，穩(wěn)穩(wěn)地接過湯甜手中的重物，向奶奶道：“這不過是晚輩的一點心意罷了。”
“是，風眠他知道你生病需要藥材，特意托人去搜羅來給你治病呢，你看這個靈芝，一看就有些年份了，不知道有多名貴呢！”湯甜沖奶奶撒嬌道。
湯奶奶哪能不知道這是孫女在替她老公刷好感呢。
“對了奶奶，”湯甜上前給奶奶拉好身上的被子，有些猶豫地詢問道：“這次帶風眠來看你，也是想知道奶奶有沒有辦法醫(yī)治他的眼睛?！?p> 湯奶奶看向祁風眠被黑綢蒙著的眼睛，也確實覺得可惜。這么優(yōu)秀的一個年輕人，要不是因為身體上的不方便，何苦蟄伏這么久，接受別人的嘲笑羞辱呢，
只是……湯奶奶搖了搖頭：“如果再早幾年來，那時候你爺爺還在，也許還有辦法?？墒乾F(xiàn)在……”
湯甜有些失望，倒是祁風眠臉色未變。他從一開始也沒報什么期望，因此現(xiàn)在也算不上多失落，頂多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嘆罷了。
“不過倒也不是全然沒有希望的?！睖棠逃值溃骸澳銧敔斶€在世的時候，和我提起過一個朋友，對他贊譽有加，說越是古怪的病他越拿手，你們不妨可以找他去試試?！?p> “什么朋友？現(xiàn)在住在哪里？”湯甜追問道。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你可以回家拿你爺爺?shù)臅叛芯恳幌?，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