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重現(xiàn)光明
祁風眠眨了眨眼睛，黢黑的眸子似乎還沒有適應這彩色的世界，有些失神。
湯甜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有些焦急地追問道：“能看得到我的手嗎？”
溫柔地將眼前的小手攥進掌心，祁風眠輕笑道：“看得見?！?p> 眼前的小姑娘皮膚白皙，五官精巧，貝齒微露，葡萄一樣濕漉漉圓溜溜的眼睛盛滿了緊張，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和他想象中的湯甜差不多，像一只隨時會受驚但又會緊抱著糧食不撒手的小兔子，有點倔，但笑起來很甜。
這也是湯甜第一次看見祁風眠睜開眼睛的樣子，沒有了黑絲帶遮眼的他眉骨立體眼眶深邃，眼睛形狀很漂亮，眼尾帶一點上挑，只是扇形的雙眼皮因為困倦略有些不顯。
看著他狹長的眸子定定地盯著自己，湯甜瞬間就紅了臉，在這場對視中敗下陣來。
“你、你看夠了沒有？”湯甜在他的掌心中蜷縮起手指，象征性掙扎了一下：“快放開我?！?p> “沒有。”祁風眠的笑容里帶了點得逞：“錯過夫人的美貌這么久，是該多看幾眼收回利息了。”
湯甜瞥了一眼正看向自己的徐半仙：“別鬧了，等回家再說。”
“看自己老婆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又怎么能叫‘胡鬧’呢？”祁風眠意味深長地道：“回家有回家要做的事，現(xiàn)在……不放?！?p> 楊明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
幸好徐半仙出來打圓場了：“咳，你們要打情罵俏到別去打去，別來耽誤我這清凈地界兒?！?p> “既然現(xiàn)在祁風眠的眼睛已經(jīng)痊愈了，老朽我也就不欠你們?nèi)饲榱?。你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p> 果然掌心的那只小手掙扎得更用力了?？此樇t得要滴血一臉羞憤欲死的表情，祁風眠終于松開了手。罷了罷了，這小妮子臉皮薄不禁逗，再說了……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他可不想在重現(xiàn)光明的第一天就惹自己老婆不開心。
終于重獲自由的湯甜聞言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朝他作了個揖：“感謝半仙施以援手，您幫了我們一個大忙?！?p> “誒當不得當不得，”半仙擺擺手，不甚在乎地道：“我都說了是各取所需，受不了你這么大禮?！?p> “你要是實在想感謝我，不如就把我這幾天為了教你醫(yī)術(shù)的誤工費結(jié)一下。”半仙滿含期待地看向湯甜，終于說出了真實目的：“不過我看你也拿不出這么多錢，這樣吧，不然留下來給我做飯如何？”
湯甜忍著笑回答道：“做一頓自然是可以?！?p> “你這丫頭，”徐半仙搖了搖頭可惜道：“真是小氣得很啊?！?p> 說著又抬起頭細細打量了湯甜一番：“不過本事著實不錯，若是師父還在，看到你現(xiàn)在的醫(yī)術(shù)，一定非常欣慰。不知道你現(xiàn)在還有沒有在學中醫(yī)了？師從何方？”
“我現(xiàn)在在A大，念醫(yī)科?！?p> “哦，A大啊……”徐半仙回憶了一番：“A大的醫(yī)科還可以吧，你們系那個王院長，應該能有我十分之一的水平?！?p> 要是校長知道自己這所全國排名前十大學里的王牌專業(yè)只換來這位山野村夫口中一句“還可以吧”，怕是要氣得血壓飆升。
“王院長的課我聽過，確實頗有見地?！睖痦樦脑捀胶偷?。
徐半仙又細細問了湯甜地各科成績，滿意地點了點頭。
“報效師門，我是做不到了。以后就看你了。”徐半仙的語氣里充滿了悵惘。
場面一時有些沉默。
“你放心，我一定將您那份志愿，也一同實現(xiàn)了的?！睖饠S地有聲地保證道。
飯后，四人向半仙告辭，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既然祁風眠重獲了光明，離開長安村這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只是……他們?nèi)缃竦纳钊織蠲饕患医訚?，根本沒有回去的路費。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連基本的通訊都沒有，想向外界求助的門路也被切斷了。
“湯甜！”剛剛才在路口告別的楊明突然又出現(xiàn)在了門口，身旁還站著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姑娘。
“薛慧慧，你怎么來了？”湯甜有些好奇。
楊明替她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剛剛準備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慧慧，她聽說你們要走了，特地想來跟你們告別一下?！?p> 這個薛慧慧是楊明的鄰居，趕巧有一次楊明忙著農(nóng)活沒時間來給她們送飯，就差薛慧慧來幫忙了，因此湯甜知道有這么一個人。
“祁大哥，你的眼睛好啦？”薛慧慧看起來有些羞澀，一直低頭拿手卷著胸前的麻花辮，連說話都不敢直視祁風眠。
“嗯，湯甜幫我求到的醫(yī)生?！逼铒L眠的回答冷冷淡淡的。
薛慧慧一愣，勉強一笑：“湯姐姐是比我厲害……”
“嗯?！逼铒L眠很干脆地就應了。
倒是湯甜看著她難看的臉色出來打圓場：“他這人就這樣，你別介意?！?p> “我知道的?！毖刍鄣偷偷鼗卮鸬溃骸拔覜]想和湯姐姐比……”
“今日一別，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再見面……總之，祝你們一路順風?！毖刍厶鸺t紅的眼睛，真誠地道。
“其實現(xiàn)在說這個還早呢?！睖鹨彩浅蠲伎嗄樀模骸拔覀冞B回家的路費都沒有，還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呢？”
“對了，我想問你一下……”湯甜把楊明拉到一邊，正打算向他借點錢的時候，突然被祁風眠出聲打斷了——
“這么點路費早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難道你忘了嗎？”祁風眠開口道：“不過我們確實還沒做好要回去的打算?！?p> “之前是在祁家還有公務要處理，但是湯甜提醒我了，生活里不是只有工作的。”
“我眼睛才剛好，確實應該留下來看看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這里山清水秀的，很適合養(yǎng)病，正好我也難得陪陪夫人，熟悉熟悉她的家鄉(xiāng)，等過兩天再走。”
頂著二人疑惑的眼神，湯甜尷尬地笑笑：“是、是啊，我們長安村適合養(yǎng)病，適合養(yǎng)病……哈哈……”
待二人離去后，湯甜終于找到機會問祁風眠了。
“你剛剛怎么不讓我吧實情告訴楊明呢？”湯甜滿臉疑惑地看著祁風眠，明明他不是有那種閑情逸致想看山水的人?。骸安桓嬖V他怎么向他借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