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顯心中十分為難,他想:以前,我當(dāng)然遇到過這樣的事。
死者死因蹊蹺,也拿過不少黑心錢封口。
可這一次不一樣,剛剛我和丁氏的對話、承諾。還有,自己的褲襠。
祖師爺說過,答應(yīng)活人的事食言了,會倒霉一輩子。
要是,答應(yīng)死人的事食言了,就要殃及子孫。
他說道:“張老爺!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趟,我分文不??!”說完,他起身要走。
只聽見,門外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今兒,你都來了!
什么事兒,也都門清!出來,不就是為錢嘛!”
門被推開,進來了一個一手拿著小包袱的中年婦女。
她穿的雍容華貴相貌也不差,就是體態(tài)豐盈了一些。
張世群趕緊迎上去把門關(guān)上了,說道:“夫人!你還是歇著吧?這事,我來處理!”
林青顯心想:這估摸著,就是張世群的正妻許氏,家里辦喪事連件素衣也不穿。
他再一想:連人都隨便殺了,當(dāng)然也不用演戲了。
想完,他行拱手禮,說道:“見過,張夫人!”
許氏用眼角撇了一眼林青顯,就把手上的那個小包袱扔在了桌上,里面發(fā)出銀元的碰撞聲。
她說道:“這里面有二十塊大洋,趕緊寫了殃榜把事兒辦了!
早點,把那命賤的丁氏埋了!
家里出了這么點事兒,不想讓更多人知道!
不然,還用的著你這狗陰陽!”
她又用眼睛瞪向了張世群,手指著他怒道:“自打丁氏進門兒之后,看你那樣兒!
男人都一副德性!小心閃了你的老腰!
年輕那會兒,丁氏那小妮子哪一點能和我比?”
張世群湊了過去,有些不悅的對許氏說道:“夫人,這里有外人呢!你好歹給我留些顏面!”
許氏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林青顯心想:許氏真不得了,簡直老佛爺慈禧在世。
就她剛剛那番話,用不用我無所謂。
只是,不想因為弄死個人這么點小事,驚動她身后更大的背景出來擺平。
這虧得是民國了,要是擱前清那會兒,還不得連我也弄死?
張家是想要我寫的殃榜,好早點下葬完事。
想完,他看了看桌上的二十塊大洋。
他又想:一次白事,給兩塊大洋已經(jīng)是大戶了。
這回,就再昧次良心吧。
想完,他先向張世群了解了丁氏的生辰八字。
接著,他走出了里屋,說道:“二福!進來準(zhǔn)備筆墨紙硯,為師要寫殃榜了!”
劉二福答應(yīng)了一聲,進了里屋趕緊把筆墨紙硯全準(zhǔn)備好了。
林青顯坐到桌前拿起了毛筆,他嘆了口氣,寫道:
歿者內(nèi)妾張丁氏,生于光緒二十二年二月初三,有年一十九歲,卒于民國三年九月十九。
后面就要注明死者的死因了,他拿毛筆的手有些顫抖,他回頭看了看屋外靈堂前的棺材,又看了看張世群。
張世群見林青顯投來的目光,便不自覺的低了下頭。
林青顯又看了看桌上的二十塊大洋,他想:丁氏?。《∈?!
你莫怪我,我不光是為了那錢財。實在,也是為了自保。
他繼續(xù)寫道:歿者因,產(chǎn)后失調(diào)所致無異樣。
落款為,應(yīng)壽堂林青顯。
著于,民國三年九月十九。
寫完,他用隨身的章蓋了上去。
林青顯將殃榜遞給了張世群,說道:“張老爺!殃榜已寫好,你肯定希望愛妾早日入土為安,墓地什么的想必都安排好了。
明日一早,就可以到官府領(lǐng)取下葬許可的文書了。
本尊,就此告別!”
他心想:殃榜寫完我也沒用了,自己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好,找墓地何時下葬等也不用管了。
張世群接過殃榜也不做挽留,說道:“有勞林師傅!”
他將裝有二十塊大洋的包袱強塞給了林青顯,又命一男仆,將師徒二人送到門口。
回去的路上,一輪明月掛在當(dāng)空,北風(fēng)呼呼的刮了起來,樹枝伴著風(fēng)聲沙沙的響。
似乎,天要下雪了。
林青顯心情有些低落,他又想不費什么功夫,就賺了二十塊大洋,心里又好受了些。
“額……師父!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死者死因有蹊蹺?”劉二福說道。
林青顯嘆了口氣,回道:“唉……二福啊,我等并非正統(tǒng)修道之人,卻也知曉善惡對錯?!?p> 他說到這里,心想:我已經(jīng)同流合污,再說這些有何用?
他又說道:“拿好錢,馬上回堂口換身行頭去蜀仙樓!”
他把包袱給了劉二福,臉上露出一絲騷笑。
劉二福接過包袱也笑了笑,說道:“額……師父!
每次,你只要心煩意亂時,就要去找小鳳雛姐姐!”
林青顯心想:今日,我又做了虧心事,不義之財定要盡快花掉。
他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唯有酒色解憂愁。
更何況,小鳳雛呢?那長相、才氣!可把男人的魂兒勾了去!”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回到應(yīng)壽堂,師徒二人換了一身便服。
林青顯穿了一身灰色長衫,脖子上圍了條白色圍巾,倒是給人感覺有幾分書生氣。
他想:今日,我懶惰疏忽了。
之前,皆未見邪祟之物,開了天眼茅山玉佩便不可離身。
所謂,茅山玉佩,眾邪必退。
想完,他找到茅山玉佩掛于腰間。
而劉二福則換了一身輕便的短裝,肩上背著裝大洋的包袱。
他頭上一頂瓜皮帽,看上去俏皮可人,有幾分地主傻兒子的味道。
師徒二人走出堂口,上了一輛黃包車。
車夫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壯漢,他一聽說去蜀仙樓,又看了看二人穿著講究。
他說道:“哎呦喂……二位爺!
八大胡同兒,陜西巷的蜀仙樓,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邊拉車跑著,邊喘著粗氣。
話語間,一股興奮勁起來了。
林青顯笑道:“哦?這么說,你也去過?”
車夫答道:“這位爺!我一出苦力拉黃包車的,只有錢逛窯子找的都是土娼。
那蜀仙樓里的,都是上檔次的清倌和紅牌,有貌還得有才!”
林青顯看到車夫時不時回頭,用著一臉羨慕的表情看著他和劉二福。
他帶著幾分得意,笑道:“其實,女人都是一個樣兒!
沒錢了就看不起你,有錢有勢了一圈女人圍著你!”
劉二福說道:“額……師父!晚上,我要吃烤鴨!”
林青顯回道:“行!吃烤鴨!小娘,都給你安排!”
不一會,車夫拉著師徒二人來到了蜀仙樓下。
二人下了車,林青顯拿出二十枚銅元給了他。
他明白,錢給的不少了,點頭躬身說道:“二位爺!今晚,可得玩的盡興!回見了二位!”
花魁指中國古代青樓女子中的頭牌,清倌指只賣藝不賣身,通曉琴棋書畫的妓女。
當(dāng)然,也不是真的不賣身,是要有大人物一把花重金買去。
古人和今人想法大不相同,無論娶妻或是納妾,先看此女子是否為處子之身。
紅牌指漂亮又受客人歡迎的妓女,通常才藝也很好既賣藝也賣身。
土娼是指社會檔次最低,站街拉客的妓女。
一間破房里一張木板,去的客人都是社會最底層的車夫或苦力等。
大的妓院一般都叫什么樓或院,如蜀仙樓和怡紅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