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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庭舊草

第三章身不由己

東庭舊草 冷香丸大人 4108 2021-01-23 15:17:36

  眼看到了快落鎖的時(shí)辰,皇后夏部荷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正要傳飯,王至善來報(bào),太子殿下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得了通傳,司馬瑞地進(jìn)了椒房殿,夏皇后這里鮮有外人出入,他并未注意到角落里安靜吃茶的將軍夫人,進(jìn)門就道:“母后,我不同意冊封桑云初為太子妃,她還太小,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選……”

  話說了一半,就發(fā)現(xiàn)皇后身邊的王至善拼命給他使眼色,他扭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荀夫人正神色尷尬地看著他,他心中一陣慌亂。

  夏皇后見他如此無禮,冷哼到:“說呀!怎么不說了?你接著說?!?p>  司馬瑞躬身道:“母后恕罪,兒臣失禮了?!?p>  又與荀夫人見禮:“夫人見諒,侄兒冒失了?!?p>  夏部荷笑著向荀氏使眼色,示意她盡管教訓(xùn)。

  荀氏仔細(xì)瞧他,目光清澈,眼神堅(jiān)定,是個(gè)好孩子。

  她福身道:“太子言重了,太子所說正是我夫妻心中所慮。

  承皇恩浩蕩,蒙皇家不棄,愿以臣家小女為后,我夫妻二人,心中喜悅,感激不盡。

  然婚姻之事,雖說是緣分天定,也總得講個(gè)你情我愿,水到渠成,方是上成。

  這論家世,太子殿下身份尊貴,瓘娘不過是將軍之女,太子若不愿屈就,將軍府自不敢高攀;論年紀(jì),小女年幼,匹于太子也實(shí)在算不得般配。

  父母之愛子女,必為其計(jì)深遠(yuǎn),如此婚事,別說太子殿下不愿意,就是臣妾夫婦二人也曾深感憂心。

  皇帝陛下念著夫君是瑯琊舊人,臣妾敬皇后如愛自身,若使小女有緣,能長待于太子左右,也算是成全了我夫婦二人的耿耿忠心。

  他日若云初成年,太子有心,那就是佳偶天成,一段佳話。太子思慮后,若仍覺得不妥,也不必難為情,我這就回了陛下和皇后,如太子所愿,自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太子以為如何?”

  司馬瑞沒想到被荀夫人搶白了一蕃,轉(zhuǎn)念一想,這女人竟有如此心胸見識,敢自休于皇家!難怪父皇和母后要選她的女兒為后。今日若開罪于她,難免落了下乘。

  又想到雪地里梅樹下,那小小的糯米團(tuán)子,心中不由又多了幾分回護(hù)之心,若今日退了這門親事,將來任東庭之大,恐也無她容身之地。

  再說她如今形容尚小,不如先應(yīng)承著,再徐徐圖之。

  司馬瑞作揖道:“荀夫人教訓(xùn)的是,是我魯莽了。本王適才路過梅園,已經(jīng)見過云妹妹了,粉妝玉琢的,很是討人喜歡。

  本王恰才心想若能有這么一個(gè)可愛妹妹,定不會早早許給他人,更何況是許了皇家。心中感慨,才來母后處敘話,言辭隨性,令夫人難堪,是小侄的不是?!?p>  夏皇后聽了,笑道:“原來如此。這倒也好,不用我們安排就已見過面了,想來是天定的緣分,也未為可知?!?p>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荀氏知道太子定會是個(gè)好孩子,沒想到他還是個(gè)這么善良的孩子,她算是吃了顆定心丸。

  荀氏向皇后和太子行了個(gè)萬福禮,道:“我家云娘能得到太子這樣的良配,這是她的福氣,也是我夫妻二人的福氣?!?p>  荀夫人見天色不早,不便多敘。便辭了皇后賜飯,出宮去了。

  掌燈時(shí)分興慶殿來傳,皇帝與左仆射王公,大將軍皇甫大人共餐,讓皇后不必等了。

  夏部荷看著興慶殿火通明,想著皇帝今夜又要點(diǎn)燈熬夜,命王致善將燕窩粥燉上,夜間給皇帝溫補(bǔ)。

  她邊吩咐下人為太子布菜,邊對司馬瑞道:“再過幾日便是冬至,界時(shí)各州郡,番國,都會來朝,今年又不比往年,你父皇身體堪憂……總之,也到了你該挑擔(dān)子的時(shí)候了?!?p>  司馬瑞抬了抬他俊俏的眉,笑道:“母后不必?fù)?dān)憂,父皇,吉人自有天相。這種時(shí)候,您也要努力加餐飯,使父皇放心才是?!?p>  說著,親自夾了一塊羊羔肉,放到她的碗里。

  自皇帝病后,落在司馬瑞肩上的擔(dān)子,何止千斤,好在皇帝足夠英明,給了他許多得力人手,雖說他那五個(gè)皇叔三個(gè)叔伯兄長沒一個(gè)省油的燈。但到底還不敢與皇帝公開叫囂。

  西庭的虎狼二部,早有人對東庭虎視眈眈,幸還有鷹鹿二部從中牽制,與桑家聯(lián)姻后,他還將得到大將軍幫助,這樣便又多出幾分勝算。

  若蒼天有眼,祖宗庇佑。不久的將來,他也將如父輩們一樣成為東庭的主宰,君臨天下,稱霸一方。

  男兒意氣,少年熱血在心中激蕩勃發(fā),誰也沒有意識到一場驚天陰謀,如漫天烏云般悄悄逼近。

  用完晚飯,司馬瑞踏雪而歸,東宮與椒房殿僅一墻之隔。司馬瑞和阿泰木一行人,卻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自從司馬瑞五歲起入主東宮,皇帝就將東宮殿主殿更名為瑞安殿以示恩寵,小時(shí)候,他每每抬頭,看到殿頭斗大的字,就會揚(yáng)起嬌俏的嘴唇,笑得一臉幸運(yùn)。后來才知道,這殿頭的大字和他走進(jìn)這殿堂的每一步都是用鮮血換來的,蘇木,父皇受傷的手,還有許多他未曾蒙面的陌生人的血……

  他自幼讀的是圣賢書,講究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因此對父皇這種火辣辣的示愛很不以為然。只可惜夏部荷總站在司馬愍一邊,訓(xùn)斥他的性情太過清冷,不太討喜。

  司馬瑞曾私下和阿泰木討論過這個(gè)問題,阿泰木一臉正經(jīng)的告訴他,這不算什么,在西庭,相愛的人可以互唱情歌,牽手熱舞,情熱的時(shí)候還有鉆小樹林滾草皮的。

  司馬瑞又不以為然,告訴他這樣有傷風(fēng)化,阿泰木就告訴他,他那是不解風(fēng)情。

  司馬瑞就怒氣沖沖地懟了回去:那是我家教好。

  可今日他也懷疑起自己接受的教育起來,師傅曾告訴他,男婚女嫁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墒菫榱怂茼樌^承大寶,就把那么一個(gè)小丫頭給攪和進(jìn)來,到底在道義和良心上有些說不過去。

  他看著服待他洗漱更衣的幾個(gè)宮女,他的好王叔們,送來了的女人果然個(gè)個(gè)不同凡響,有模樣水靈的,有皮膚白皙的,有伶牙俐齒的,有身材姣好的,不出所料的話這些絕色美人們,恐怕連脾氣性子應(yīng)該也是各有千秋的,如果,有什么共同之處?眉眼間,都有幾分像金九貞。

  不知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他未來的皇后,也不知小娃娃長大了會是哪一種?單看云夫人的模樣,想來丫頭長大了也丑不到哪里去,模樣兒應(yīng)該會像她。

  他隨手指了女人堆里,模樣頂好的那個(gè)道:“今夜就你了,到后面將把衣服脫光,把床暖熱了等我?!?p>  被選中的宮女,有些受寵若驚,她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糊里糊涂地應(yīng)了聲“?。俊币娝抉R瑞向她抬了了抬下巴,她確信自己沒聽錯(cuò),高高興興的走到屏風(fēng)后面,脫光了衣服鉆進(jìn)了被窩。

  阿泰木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額頭低聲道:“殿下,您這習(xí)慣怎么還沒改呢?再過幾天就要行冠禮了,你這樣,以后誰還敢親近您?”

  司馬瑞冷笑道:“別怕,別說是暖被窩,就是更過分,她們都能承受?!?p>  阿泰木無奈地笑道:“也罷,女人麻煩得很,不要也罷,只是這么漂亮的,有些可惜了……?!?p>  “說誰呢?”一女子清冷地聲音打斷了兩人對話。

  司馬瑞忙朝阿泰木使眼色,阿泰木忙道:“九貞姐,我說我自己呢!”

  被喚作九貞的女人,冷哼一聲。也不理他們,直接繞到屏風(fēng)后面,一把將被子扯開,對著床上罵道“你還要不要臉,快穿上衣服,滾出去,別再讓我看見你?!?p>  美貌的宮女磨磨蹭蹭地穿著衣服,見司馬瑞抿嘴偷笑,悶不吱聲,委屈地眼睛都紅了,只得穿了衣服心有不甘地走了,金九貞氣得直接將床單給扯了,示意下人換了新的來!

  司馬瑞笑得前仰后合,金九貞出來,將他手中的茶杯奪過來,咕咚咕咚喝個(gè)干凈,冷笑道:“你們這樣有意思嗎?是不是嫌事還不夠多呀?”

  阿泰木忙將頭擺的跟撥浪鼓似的,又指了指皇太子“不是我們,是他……”

  金九貞最是護(hù)短:“他不好,還不是你慫恿的,你什么德性?自己不知道!”

  阿泰木氣結(jié):“好!好!好!小姑奶奶,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說完起身朝司馬瑞拜了拜,出殿去了。

  金九貞將床鋪重新?lián)Q上,籠了薰香,伺候司馬瑞就寢。司馬瑞拉著她親昵,金九貞知道他的毛病,粗魯?shù)貙⑺吹酱采希溃骸翱焖?,我今天也累了,別折騰?!?p>  司馬瑞笑道“姐姐也太霸道了些,不許我和別人親近,還不許我親近你?!?p>  金九貞乜斜著眼睛,冷哼道:“親近!你那叫親近?讓人給你暖了半夜的床,好不容易盼著你上床來了,一腳又將人踹下去,再是心寬,也經(jīng)不起你如此折辱。捂熱一個(gè)人的心可能需要一輩子,寒一個(gè)人的心,只這一件事就夠了?!?p>  司馬瑞手指纏上金九貞的一縷秀發(fā),放在鼻尖嗅著:“那是因?yàn)樗麄冇J覦我的權(quán)柄與美色,我才如此教訓(xùn)他們。他們?nèi)舳既缃憬氵@般。我疼還來不及,哪還能變著法子折辱她們呢?”

  金九貞將秀發(fā)從他手中撥拉出來“你怎知他們就不是覬覦你這個(gè)人,或許他們是愛慕你的才名也未可知?枉你讀了這么多年的圣賢書,做起事情竟不給人留余地。該裝糊涂時(shí)也不裝糊涂,得饒人處也不饒人。非要擺出黑白分明,疾惡如仇的模樣來招人嫌棄??上Я诉@副絕色皮囊!”

  司馬瑞一副討好嘴臉:“姐姐教訓(xùn)的是,姐姐若是喜歡我這色相,我今個(gè)就從了姐姐。姐姐若是不喜歡,你且告訴我,這西庭可有你喜歡的?你若告訴了我,我明兒就把他抓來,任姐姐處置。只要姐姐開心,你就是讓我把這東宮里鶯鶯燕燕,都笑納了,也使得?!?p>  金九貞見他亂纏,恨得牙癢癢“你要是愿意,我倒是省心,從此,再也不白白擔(dān)這妒婦的惡名,任你快活逍遙去?!?p>  司馬瑞見她著惱,竟自將她拉著躺下,親自為她為她蓋上被子,直接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道:“我不要,我只要姐姐,只有姐姐是香的,她們都是臭的。姐姐今晚陪陪我,等我睡了再走。”

  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仿佛真的睡著了一般。金九貞輕輕嘆了口氣,緩緩拍打著他的后背,直聽著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才輕輕起身,將被子攏好,披衣息燈,到外間,獨(dú)自安置去了。

  黑夜里司馬瑞睜開了眼,聽著她酣睡得鼻息,心思回到了五年前的萬朝節(jié),蘇木死在了那一年,那該死的萬朝節(jié)。他死去的的第二天,金九貞回來了,渾身上下都是傷,司馬瑞和阿泰木都她以為她活不了,暗暗落淚,只有皇后說九貞是她調(diào)教的,性子像她一樣倔強(qiáng),定能活著,她每日里親自照顧著,底下的奴婢們,除了善奴誰都不許進(jìn)廂房一步。

  金九貞比阿泰木還大上兩歲,是蘇木唯一的親人,她身上的傷到了夏天才漸漸好了起來,只是性情自那之后就變了,除了父王,司馬瑞和阿泰木,她對任何男子都避之不及,就連向來親厚的敦化,也不得親近。

  到了冬天,她才漸漸有了些人氣,只是手里的刀比以前更多出幾分殺氣來。

  司馬瑞雖是年幼,也隱約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墒撬桓覇柌荒軉柌蝗虇?,只是變著法子哄著。司馬瑞暗暗發(fā)誓,此生絕計(jì)不讓她再受丁點(diǎn)委屈。

  司馬瑞對金九貞的不同,很快引起了各方注意,陸陸續(xù)續(xù),送進(jìn)瑞安殿的女子,總有幾分金九貞的影子,司馬瑞怕金九貞氣惱,對那些迫不及待的想上他床的女子一概折辱之,連花樣都一成不變。

  一來二去,金九貞也擔(dān)心他為了自己惹上麻煩,開罪了人,不得不親自出面,擋下了那些源源不斷的紅顏禍水。

  金九貞心里明鏡似的,司馬瑞對她,無關(guān)風(fēng)月,只有歉疚和依賴。

  而她在五年前本該死了,她活著也只因?yàn)閷λ麄兊牟簧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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