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膽追愛
一
初美把真相全部揭穿后，她覺得很高興?，F(xiàn)在一切都弄清楚了，至少不會再撒謊欺騙了。在她看來，好像毫無疑問，現(xiàn)在她的處境是明確的。這新的處境也許很壞，但確實非常明確的，不會有虛偽的地方。她想，她說出那些話后，現(xiàn)在一切都明確了。
她一想到她對她丈夫所說的話，那些話在她看來是這樣可怕，她現(xiàn)在簡直不能設(shè)想她怎么會說出那種荒唐的話來，簡直不能想像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但是話已經(jīng)說出口，就只能這樣了。她對于以前所從未加以考慮的恥辱感到恐懼。她一想到她丈夫會怎樣做的時候，最可怕的念頭就浮現(xiàn)上她的心頭。她幻想著丈夫會讓她凈身出門，她就茫然無措了。這是一方面的思想在占據(jù)她，另一方面，她擔(dān)心心君的傷情，嚴(yán)重不嚴(yán)重，她恨不得立刻跑到他身邊照顧他。她的腦袋好像炸鍋了，兩種思想不停的交戰(zhàn)，讓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天空下著雪，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她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身體，加緊步伐趕去醫(yī)院。天氣的寒冷加上內(nèi)心的恐懼使她更冷了，她不停的顫抖。突然間她感覺到脖子里一陣冰涼，她抬頭看了看，枯枝上凝聚的雪正好掉進她的脖子里了。她想到，難道這是老天在懲罰我嗎，我做錯了嗎，難道所有人和所有的物都會認(rèn)為我在犯錯，而鞭打我。她站住了，仰起頭，看著天，對自己說，“我沒有錯?！?p> 她到了醫(yī)院，跟護士問詢了一下心君的病房，快速前往。
病房中，心君正在午睡。初美輕輕走進病床，只見心君安靜的睡在病床上緊閉雙眼，右腳卻裹著紗布。初美不禁悲從中來，撲倒在床邊泣不成聲。
心君正在迷亂的夢中，恍恍惚惚，聽得一陣隱隱哭聲。睜眼一看，是初美，不禁驚喜的一下子坐了起來，觸碰到右腳的傷處，疼痛難忍，便哎呦一聲，倒下來。
“初美？真的？你……來了？”但是嘴上還在不停著，揉著眼睛，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此時初美泣不成聲，淚珠不停的滾落。
“怎么那么不小心。”
“你看我像有事嗎，沒事的，我就是想見見你?！毙木牶?，假裝沒事一樣，安慰初美說道。
初美看著心君，聽在心里，哭的更傷心了。
“看著你這樣，我的心好痛，為什么受傷的是你，不是我，我寧愿我受傷，我痛苦，也不要讓你受傷，你痛苦，我好難過，好難過，心君，我愛你，我好愛你，我不要離開你了，一分一秒也不要離開你了，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我已經(jīng)向他提出了離婚………“初美擦著眼淚，情緒激動的說著。初美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這么愛心君，已經(jīng)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真的，真的！“心君睜大雙眼，驚喜的叫到。
心君前面是感動，沒想到自己受傷，初美會這么傷心，自己哪怕是死也值了，最起碼知道了初美真正的想法，但是后來她竟然說道，她已經(jīng)把一起告訴她老公了，并且提出離婚，心君內(nèi)心一下子興奮了，連聲驚叫道，真的！真的！
“嗯?！俺趺傈c了點頭說道。
在來醫(yī)院之前，初美的心情還像飄雪追逐冷風(fēng)的感覺，冷風(fēng)找不到了，飄雪開始搖晃，冷風(fēng)又出現(xiàn)了，飄雪猶豫了，其實是初美在擔(dān)心，她內(nèi)心有不確定的因素，她不知道心君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的反應(yīng)，要是心君是堅決的，熱情的，沒有片刻躊躇的態(tài)度，她就可以放心了，從心君剛才的回答，初美知道答案了，知道的那么確切，滿足。
“心君，你愛我嗎？”初美此刻只想聽心君說一句，我愛你。
“我現(xiàn)在真想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有多么愛你，我已經(jīng)快發(fā)瘋了，神志快不清楚了，哦，我的神志已經(jīng)不清楚了，你湊近，聽聽我的心跳的多快，我快窒息了，初美，我愛你，我愛你！”
初美緊緊的抱住心君，淚水布滿了臉。
“心君，我現(xiàn)在只有你了，自從我愛上你以后，我的一切都變了，只有一件事，一件事——那就是你的愛！有了她，我感到自己這樣高尚，這樣堅強，什么事對于我都不會是屈辱的。只要你愛我，我愛你，就可以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F(xiàn)在我覺的自己好幸福，好幸福?！?p> 心君捧起初美淚眼婆娑的臉，深情的吻著她的淚水，她的眼睛，她的臉龐，她的嘴唇，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深情款款，恨不得用盡生命的力量去愛初美，才覺的合適。
“傻瓜，相信我。”
“嗯?！?p> 飄雪找見了冷風(fēng)的蹤跡，準(zhǔn)備一路相隨。
二
天窗掛起了簾幕，漸漸暗淡下來。
初美和心君說了一聲，出去買些吃的回來，隨后出來病房。初美從包里拿出手機，解鎖后，發(fā)現(xiàn)消息很多，她打開微信，是董偉給她發(fā)的消息。
“我不會和你離婚……”
“我不會在意你和那個男人……只有你回來?！?p> “假如離婚……”
初美看下去，隨后又倒回來，讀了一遍，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當(dāng)她讀完了的時候，她感到渾身發(fā)冷，感到一種出乎她意料的可怕的不幸降臨到她頭上。
早晨，初美還后悔不該對董偉說，現(xiàn)在她慶幸沒有說這話。他的信息不就是想告訴她，她的話和沒有說一樣。但是現(xiàn)在在她看來比她之前想過的情況更可怕。
“他對，他對，一切都是他對！他可真寬宏大量！是的，卑鄙齷齪的東西！在人們的眼里，他總是裝的完美無缺，人們心目中的好男人，好丈夫，但是人們怎么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他。人們不知道四年來他怎么摧殘了我的生命，摧殘了我身體內(nèi)的一切生命力，他有沒有一次想過我的需求。人們不會知道他怎么無形的傷害我，而自己卻洋洋得意。我為他竭盡全力找尋生活的意義，我也努力愛他，當(dāng)我實在不能愛他的時候還再繼續(xù)努力愛他，挽救我們的生活，我盡力了，沒有辦法了，我累了，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我是活人，罪不在我，我要愛情，我要我自己。”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我怎么會料到他會這樣做呢？也對，這不就是他性格里的東西。他始終要扮演高大無私，而我，他還要逼我成怎樣的……”
“假如離婚，人們怎么說你，你想過嗎，我在為你好……”她回想董偉發(fā)的信息。
“我們的生活應(yīng)該照過去一樣繼續(xù)下去……”她的腦海里不斷涌現(xiàn)董偉所謂真確的真理。
“難道我的生活就是在為別人而活嗎，難道他自己偽裝的生活還不夠，還要拉上我，非要拽著我不放，和他一起虛偽的生活，才夠嗎？那樣的生活我已經(jīng)過夠了，我討厭他所謂仁義道德的生活，他就要活成面具了。他為什么要來強迫我，他有真正想過我嗎，他要折磨我到什么時候。我了解他，我了解他喜歡生活在他虛偽的世界里，而且樂此不疲。不，我不會給他那種快樂，不論怎樣，我都會沖破他網(wǎng)羅的虛偽的網(wǎng)?！?p> “我的天哪，我真不幸！我一定要沖破！沖破！“
她叫了一聲，忍住眼淚。她沒有忍住，哭起來了，胸脯起伏，哽咽著，像小孩哭一樣。她哭，因為她曾夢想她的處境快要弄清楚，明確，而那夢想如今又破滅了。她想到一切仍會和過去一樣，甚至?xí)冗^去壞的多。她一想到將來的處境，她怎樣竭盡心力，總不能夠變得比原來更堅強。她一想到她永遠(yuǎn)不會嘗到戀愛的自由，卻會永遠(yuǎn)是一個有罪的妻子，時時感到罪跡被揭發(fā)的威脅，為了和一個她所不能共同生活，同她曖昧的男子而欺騙自己的丈夫而痛苦。她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未來的不變的生活，頭腦開始作痛。
“不，不，我不要！心君，心君……”她大叫出來，路過的行人奇怪看著她。
這時她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努力伸長胳膊。她擦了擦眼淚，匆匆走到附近的餐廳，買了一些吃的，加緊腳步，往回走。
她回到病房中，一下子撲倒心君懷里，哭起來。
“怎么了？”心君先是奇怪，后來緊緊抱住初美。
“我不要離開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永遠(yuǎn)，永遠(yuǎn)……”
“好，好?！?p> 等初美情緒恢復(fù)后，初美把事情告訴了心君，心君勸初美，再好好和董偉談?wù)?，不行的話，再想辦法，初美答應(yīng)了。
三
這幾天，初美一直陪著心君，照顧心君。她約好了董偉，這個星期六回家。她要和董偉繼續(xù)談離婚。
星期六，一大早，初美就到了家。初美打開門，看到董偉坐在沙發(fā)上，正抽著煙。當(dāng)看到初美的一瞬間，董偉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初美，但是董偉沒有正視初美，而是躲閃。
董偉問了一句。
“回來了?！?p> “嗯?！?p> 初美換好了鞋，把外套搭在衣架上，隨后靠近董偉坐下來，想開始談話。
“你還沒吃早餐了吧，我給你弄點來。”于是，董偉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并且說道。
“不用了，我吃過了?！?p> “來的路上冷吧，我給你熱點牛奶，暖和暖和?！倍瓊ヒ恢钡椭^說著。
緊接著，他又說道。
“那天，媽還問我，你怎么沒有回來，我說你有事，來不了，還有，媽說，好久不見你，想你了，讓咱們多回家走走，我說，我們只要有時間，會回家的，對了，媽還說，你怕冷，她專門找了個老中醫(yī)，讓你抽時間回去，給你調(diào)理調(diào)理……”
董偉越是這么說，初美就越覺得對不起董偉，內(nèi)心的亂麻不停的纏繞。
隨后，董偉把熱好的牛奶放到初美面前。又開始走到客廳別的地方，此刻，他終于停下來了，他看到了墻上他們的結(jié)婚照，他緊緊的盯著，一動不動。董偉不說了，開始沉默，空氣也開始沉寂。這樣，沉默繼續(xù)了一些時候。初美開口說道。
“對不起?！?p> 這樣，又是一陣沉默。初美又開口說道。
“董偉，我是一個有罪的女人，我是一個壞女人，我沒有資格和你談條件，我也沒有資格和你談要求，我只是想和你說清楚，讓我們彼此都好過點，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的想法不會改變，還和上次告訴你的一樣，我現(xiàn)在來就是要告訴你，我的心意已決，希望你能同意?！?p> 突然，董偉堅決而又懷著憎恨眼神望著初美，在短暫的仇恨包圍之下，他看向別的地方，顯然他又恢復(fù)了鎮(zhèn)靜。他開口說道。
“我并沒有問你這件事……我們今天中午吃什么，我下去買點菜回來……“
“你知道我想讓你說的，你這是又何必呢?！?p> “我這就去，你等我回來?！岸瓊倻?zhǔn)備起身。
“夠了，董偉！“
“你不就是想要答案嗎，我告你，不可能！我不會離婚！你死了這條心！”
“我現(xiàn)在再重復(fù)一遍，我不想知道你們的事，我也不想過問。但是，我要警告你，你們的齷齪事最好藏好，不要讓人知道，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們的生活還會和原來一樣，如果有一天你們被暴漏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p> “你好狠！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當(dāng)初美又看到董偉那種鎮(zhèn)靜的態(tài)度，聽到他用對付職場中的冷漠對付自己的時候，原先對他還有的憐憫，此刻都消失了，只剩下厭惡，恐懼。
“真好笑，這話應(yīng)該是我對你說才對吧，反而成了你對我說?！岸瓊グl(fā)出了冷酷惡意的笑聲。
“我受夠了！”初美哭道。
“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我還會像之前一樣，給你物質(zhì)上的一切需求，給你最好的生活，我能做到的就只能到這里了?！?p> “好可怕！你真可怕！”
初美三步并兩步，拿上外套，奪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