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鎮(zhèn)魔司紅樓后面的二層小樓,最里的屋內(nèi),站了穿戴整齊的十二個銅牌值守,陸菡坐在桌子后面,春蔥似的手指在桌面有節(jié)奏地敲著,半晌后,朱唇輕啟:
“你們?nèi)齻€組都認為是劍修作案,但不知道作案的原因,連作案的手法也有疑問,按你們的想法,豈不是只能當做懸案處理了?定州城的劍修,往少了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總不能都抓到鎮(zhèn)魔司來一個個審問吧!從現(xiàn)在起,你們?nèi)齻€組合成一個組,再去找找線索,想個好的法子再來稟報!”
九個銅牌值守齊齊應了一聲后出去了,偌大的屋里,除了陸菡外,就剩下站在邊上的許麟三人。
“砰!”
陸菡在桌上重重一拍,柳眉倒豎,厲聲道:
“你們?nèi)齻€膽大妄為,竟然大白天把人家巡檢司的提轄推到糞坑里去了!”
白羽囁嚅道:“晚上我們也遇不到他嘛,再說了,本來就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你說什么!”
陸菡瞪著美目,在三人面上掃了一圈,聲音漸漸柔和下來,“他自己掉下去的就對了,咱們鎮(zhèn)魔司的人怎么可能把人推到糞坑里呢?更別說這人是個朝廷命官了!好了,這事就這么過去了,你們剛才說不見得是劍修所為,有什么證據(jù)?”
許麟抬起頭,目光從女人的額頭掠過,放在頭頂那張頗有些男性化的黑色方巾上,緩緩開口說道:
“我們在兩名捕快被割喉的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大量血跡,可以判定兩人是當場死亡,并且形成尸僵后,被馬帶著走了百多丈,才掉到地上?!?p> 陸菡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道:“這些我知道,說重點?!?p> 許麟不急不躁,反問道:
“陸頭兒,你見過被割了喉嚨,臉上還有笑容的人么?”
陸菡道:“別兜圈子,我就是疑惑這個!”
許麟道:“我們在現(xiàn)場商量了一下,認為那兩名捕快應該是在沒有察覺異常的情況下被人定住了,至于喉嚨上的兩道致命傷,反而不是重點,只要被定住了,即使一個小孩也能用利刃準確地割喉。但我們的見識都少了些,沒聽說過有什么法術能將人無聲無息地定住?!?p> 陸菡眼中的疑惑更甚,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
“坐下說,你們能想到這個,已經(jīng)可以坐下和我說話了?!?p> 許麟坐下后,猶豫一陣,道:
“妖族的本命神通千奇百怪,我在想會不會是某個妖族作案……”
陸菡點頭,道:
“有可能,但定州城中的妖族,基本都循規(guī)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這么多年都沒聽說過有妖族犯下命案,而且這次被害的是兩名公差,就更說不過去了?!?p> 她沉吟半晌,繼續(xù)說道:“除了妖族,我倒聽說過西邊的穆亞人修習一些匪夷所思的法術,若此案真的是穆亞人所為,這事就大了!”
許麟突然想起那個偽裝成鏡子的通訊器,想要說出來,又擔心被追問出靈眼的事,正猶豫的時候,一個差役到了門口,稟報道:
“府衙有人過來,說是又有捕快遇害了?!?p> “什么?”
陸菡倏地站起,“快把府衙來的人帶過來,我要親自問他!”
很快,府衙的一個雜役被帶了過來,那人進了屋后,只盯著腳尖面前的地面,連大氣也不敢出。
“我問你,除了先前南城外被殺的兩名捕快,還有人遇害?”陸菡踱到雜役面前,叉腰問道。
雜役頭點得像雞啄米,道:
“回大人的話,今早出現(xiàn)捕快被害的事后,府衙進行了點卯,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南城被害的兩人外,還有五名捕快沒有到……”
“五個都死了?”
雜役點頭后又搖頭,帶著哭腔說道:
“都死了,五名捕快都被滅門,他們家中連一個活物都找不出來了……”
“哭個屁!”
陸菡聽得心浮氣躁,在雜役屁股上踢了一腳,將他打發(fā)出去,托著腮在屋里踱步。
許麟看著美女上司的側(cè)顏,心中一動,道:
“陸頭兒,如果我猜得不錯,那幾人家中定然被翻得一片狼藉,說不定,先前遇害的兩人家里也糟了毒手!”
“不錯,趕緊走,我們先去被殺的捕快家中看看!”
陸菡說干就干,領著三人,帶了幾名差役,騎上快馬,直奔府衙。
拿了被害者名冊后,許麟赫然發(fā)現(xiàn),江捕頭的名字就在第一位,其余六人,也都是他手下的捕快。
【我先殺這幾個不長眼的強盜?!?p> 許麟馬上想起在木盒上看到的那行小字。
可是,這些被殺的是府衙的捕快,怎么也不能說是強盜吧!莫非……
一行人先趕到最近的被害者家中,和許麟想的一樣,屋里屋外到處被翻得亂七八糟,所有金銀細軟都被搜刮一空,除了幾具尸體外,和普通的入室搶劫一模一樣。
“走,去下一家!”陸菡俏臉生寒。
許麟將她攔住,道:
“陸頭兒,不用去了,肯定都和這個一樣,我們直接去江捕頭家中吧?!?p> “嗯?”
在許麟心中,整件事情漸漸有了個脈絡,可一時又說不清楚,只好對美女上司歉意一笑,道:
“陸頭兒,這事說來復雜,我回頭再向你稟報?!?p> 陸菡滿面狐疑,冷眼看著他喚過來一個捕頭,掏出名冊,指著上面的名字問道:
“老哥,這幾人都是江捕頭手下的捕快吧?”
見那捕頭點頭,他繼續(xù)問道:
“前些日子,這幾人有沒有隨江捕頭一起公干過?”
那捕頭想了想,道:
“大約十日前,護送武興國使節(jié)回去的差事,就是他們七人去的。”
武興國是夾在大齊和穆亞帝國中間的幾個小國之一,距定州城不到二百里,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地理位置很重要,只差幾個捕快護送他們的使節(jié),這規(guī)格也實在低了些。
許麟來不及想武興國的事,劈頭問道:
“到武興國的這條官道上,往來的商隊不少吧?”
陸菡接過話頭,道:
“當然,來咱們大齊的外國商隊,走這條官道的起碼占了六成!你究竟要問什么,這和滅門案有什么關系?”
許麟將捕頭打發(fā)走后,自信地說道:
“陸頭兒,我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