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許麟就到了鎮(zhèn)魔司。
地上的血跡早已清理干凈,似乎前日晚間斷送許多性命的廝殺只是一場夢而已,一覺醒來,不再留下絲毫痕跡。
許麟換了黑袍,戴上差帽后,白羽仍然未到,便信步走到休息室窗外,看了看仍躺在長椅上,昏迷未醒的央布。
休息室門外值守的差役拱手笑道:
“許值守放心,大夫說了,央布值守今日便會醒來。”
“嗯,好!老哥有心了!”
許麟應了一句,轉(zhuǎn)身走到演武場外的石階上坐下,掏出在府衙抄錄的厚厚文書,細細看了起來。
冷不丁的,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以為是白羽,便頭也不抬地說道:
“這么晚才到,怕是昨晚又興奮過度了吧?”
“瞎嘀咕什么呢?”傳來的卻是陸菡的聲音。
許麟嚇了一跳,趕緊站起,面前的陸菡頭戴黑色方巾,穿著一身青色暗花錦袍,袍子前方的下擺還卷了起來,扎在腰間,露出鵝黃色繡花長褲和下面小巧的白底快靴。
嘖嘖,只差一丟丟就是純爺們了!
除了胸要鼓些,腰要細些……
陸菡見他神色有異,低頭看了一眼,這才把下擺放下,瞪眼道:“看什么看,騎馬的時候下擺礙事,沒見過么?跟我上來!”
許麟做聲不得,跟著進了二樓的書房。
“我在天街的暗子有了些發(fā)現(xiàn),說穆亞商會發(fā)了通告,要定州被遺棄的穆亞人孤兒都去登記,說是要送回國去?!?p> 陸菡往后一躺,習慣性的把腳蹺在桌上,可錦袍的下擺老是滑向一邊,露出兩條長腿,試了幾次后,覺得有些不雅,便又坐直了身子。
“嗯,我已經(jīng)知道了?!痹S麟應道。
陸菡一驚,站了起來,“我昨晚才知道的,你怎么就知道了?”
許麟老老實實說道: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穆亞商會這么搞,恐怕不是為了讓那些人一家團聚……”
“你覺得是為了什么?”
許麟道:“那些孤兒不在少數(shù),穆亞商會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召集人手!”
“你是說他們打算搞事情?”
許麟苦笑道:“他們已經(jīng)在搞事情了!現(xiàn)在又大搖大擺地召集人手,圖的是什么,確實不好猜測?!?p> 陸菡從桌子后走出來,道:
“我估計穆亞人也不會有什么好心腸!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打算把自己人盡量弄走,免得被自己搞出的事情誤傷到了!”
這就像前世打仗之前的撤僑了,許麟點點頭,道:
“確實有這種可能!”
“我倒有些奇怪了,你的消息還挺靈通,是哪兒打探來的?”
“我也在天街安了暗子?!?p> 許麟趁機問道:“陸頭兒,能不能給那些暗子發(fā)些餉銀?”
陸菡道:“只要打探到了有用的消息,有什么不可以的,多給些獎賞也不是問題,咱們鎮(zhèn)魔司又不缺銀錢!”
她又踱了兩步,從桌上拿起一把鑰匙,隨手拋給許麟,道:
“我昨天幫你要了一間書房,方便你們平時辦案使用,就在樓下!”
這陸頭兒考慮得也算周到了,許麟接過鑰匙,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沒想到陸菡美目一瞪,厲聲道:
“還愣著干什么,下去啊,本姑娘要換差服了!”
“哦!”
你要是一直記得自己是個姑娘,還老這么兇做什么?許麟腹誹一句,應了一聲就要出去。
“陸大人!”
谷冬明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差點和許麟撞了個滿懷,看清面前的人后,立刻罵道:
“就是你這個混賬東西,竟敢出手傷我手下……”
他越說越激動,右手伸出,五指平伸,指尖有電光閃動,似細小的銀蛇亂舞。
“谷冬明,你干什么!”
陸菡搶前一步,將許麟拉在身后,厲聲喝道:“想對我手下動手,得先問我答不答應!”
谷冬明氣得發(fā)抖,指著許麟,道:
“陸大人,你還護著他!你知不知道,昨晚這兩個混賬東西偷襲我的手下……”
許麟爭辯道:“谷大人,我怎么知道是你的人在跟蹤?留了他們性命,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了!”
谷冬明嘴唇打著顫,道:
“你知道了他們身份,還不停手,莫非還有理了不成……”
“慢點!谷冬明,你給我說清楚了!”
陸菡突然打斷,道:“你派人跟蹤我的手下?”
谷冬明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去,“我只是覺得這個許值守身上疑點頗多……”
“我身上疑點多不多?你怎么不讓人跟蹤我?”
陸菡逼上一步,厲聲道:“我的手下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鎮(zhèn)魔司什么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谷冬明連退兩步,到了門口,訕訕道:
“陸大人言重了,谷某也只是職責所在!”
陸菡迎了上去,柳眉倒豎,厲聲道:
“你的職責是胡亂猜疑?要調(diào)查我的手下,卻不和我商量,這是什么道理?堂堂銀牌值守,居然要對一個銅牌值守出手,谷冬明,你的臉呢!”
谷冬明招架不住,退到門外,拱手一揖,訕訕道:
“誤會,誤會,陸大人,谷某告辭了!”
說罷,他掉頭就走。
陸菡卻不放過他,追到門口,厲聲道:
“谷冬明,我的手下要是少了根汗毛,就別怪我不客氣!”
谷冬明簡直是抱頭鼠竄,轉(zhuǎn)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陸菡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細細打量了許麟一陣,問道:
“不錯,看樣子是打贏了,沒吃什么暗虧吧?”
許麟暗笑,抱拳一揖,道:
“謝陸頭兒關(guān)心,屬下和白羽都好……”
“哦,那就好,在外面遇到這谷冬明不要硬來,你們打不過他,五品雷修,不是你們幾個對付得了的,日后若是打得過了,再可勁兒打!下去吧!”
許麟忍住笑,掉頭下去,找到自己的書房后,開門進去,往椅子上一坐,暗嘆道:這一世,也算掙到一間辦公室了!
老實說,比上一世的格子間好得多了!
白羽鬼鬼祟祟地躥進來,剛一進門,臉上就笑開了花。
“我看到谷冬明風風火火上樓,就知道他討不了好!哈哈……”
許麟斜了他一眼,道:“你早就到了?”
“到了啊,陸頭兒書房那么大動靜,我還敢去湊熱鬧么?”
白羽呲牙一樂,又問道:“阿麟,這個房間是?”
“陸頭兒給咱們搞了間書房!”
白羽眼睛瞪得老大,訝道:“不可能吧?咱們鎮(zhèn)魔司還沒聽說過銅牌值守有書房的!”
“現(xiàn)在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