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月扶著許麟斜躺在床上,端著粥碗,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
許麟側(cè)過頭去,赧然道:
“我自己來吧……”
“哎喲,臉都紅了?”
夢月輕笑一聲,道:“這幾日你喝的水都是我喂的,還幫你換了藥膏,擦了身子,也沒見過你紅臉啊?!?p> 許麟囧得耳朵都紅了,吶吶說不出話來。
夢月不由分說的把整整一碗米粥給他喂了下去,末了,從懷中掏出一張雪白的手巾,在他嘴邊擦了擦,才收拾了碗碟,去灶房了。
許麟抬頭看著老許,囁嚅道:“這……”
“這什么這!”
老許兩眼一瞪,道:“你被鎮(zhèn)魔司送回來的當(dāng)天,人家夢月姑娘就過來了,在這兒伺候了你整整六天!”
“你這臭小子,也沒聽你說幾句好聽的,平日里你這張嘴不是挺好使的么?”
“女娃娃要哄,知道不!”
平時老許要是這么說話,許麟定然早就懟回去了,你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光棍,還好意思教別人?
可是現(xiàn)在他沒心思懟老許了,垂著腦袋,吶吶道:“阿月是妖族……”
“妖族怎么了?”
老許的聲音拔高幾分,怕灶房里的夢月聽見,又壓了下來,“老子還不是妖族,不一樣把你這個渾小子帶大了?”
許麟:“……”
夢月收拾好了,過來在床上坐下,許麟見她眸子深處藏著些疲乏,輕聲說道:
“阿月,我沒事了,你也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吧!”
夢月笑道:
“我當(dāng)然要回去了,本來也沒帶多少換洗的衣物,走了幾日,家里那些狐媚子怕是要翻天了。你好生養(yǎng)傷,我明日熬些滋補的湯,再過來看你!”
說罷,也不管老許就在旁邊,湊過唇去,在他臉上啄了一口,才起身咯咯笑道:
“許伯,明日我?guī)┖镁苼?,再陪您飲上幾杯!?p> 老許臉上笑開了花,“好呢!夢月姑娘有心了!”
夢月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笑道:
“許伯,您叫我什么?被罰了酒,可不要耍賴喔!”
老許樂呵呵地馬上改口,道:
“該罰就罰,絕不耍賴!月兒,你慢走!”
“好咧,許伯,明天見!”
夢月挽著個包袱,從大門出去,留下了一屋子笑聲。
許麟偏了偏腦袋,看著老許,道:
“都叫月兒了?對我也沒見你這么親熱過,你們到什么程度了?”
“有你這么問話的么?”
老許呼了一巴掌過來,正色道:“早說了讓你不要碰穆亞人的案子,怎么就聽不進去?”
許麟剛要爭辯,腦袋上就又挨了一記。
“知道不,這次你差點死了!要是那女人還有同伙,哪怕是個小孩,也能輕易割了你的脖子!”
“這次是有人路過,報給巡邏的衙役,才及時將你救了回來,要不然,你的血一流盡,怕是什么靈丹妙藥都保不住你的小命!”
許麟后怕起來,小聲說道:
“那女人邪門得很,我腳下出了個光圈后,就怎么也邁不開步子了……”
老許道:
“穆亞人的修行自成體系,和大齊甚至妖族完全不同,一不小心,你就會著了他們的道,萬劫不復(fù)!這就是當(dāng)初我要你別碰這個案子的原因?!?p> 許麟嘆了一聲,輕聲道:“事情總得有人做吧!那些人太過歹毒,動輒屠人滿門,我看不下去!”
老許見他一臉堅定,也嘆息一聲,不再勸了。
“許伯,在嗎?”大門處有人喊了一聲,竟然是陸菡的聲音。
老許趕緊迎了出去,道:
“陸大人,快請進來,麟兒已經(jīng)醒過來了,剛剛還吃了些東西……陸大人,您這是……”
陸菡笑道:“就是些滋補的藥材而已,許伯收下吧!”
先躥進來的卻是白羽,這家伙剛一進門,便左右瞅了兩眼,才湊到床前,低聲道:
“夢月掌柜呢?怎么不在這兒?”
許麟笑罵道:
“你這家伙,也是沒誰了,不先問我好些沒有,劈頭就問別人,你是來看我的,還是藏著什么打算?”
“你是不知道,夢月掌柜聽說你出了事,便火急火燎地把我拉到這兒了,那副神情……嘖嘖……我就納悶了,她是怎么找到這兒的!”
“小許子,好些了吧?”
陸菡一步跨進來,開口問道。
許麟的目光越過白羽,望向門口,不由得呆了一呆,今天的陸菡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粉色羅裙,梳了個流蘇髻,還配了個鑲寶石鳳蝶鎏金銀簪,再沒有平日的雌虎氣勢。
“陸頭兒,屬下已經(jīng)好很多了!”
許麟想要抱拳行禮,卻被傷口扯得皺了皺眉頭。
陸菡快步過來,伸手按著他的肩膀,道:
“你傷勢未愈,別管那些俗禮!”
許麟道:
“屬下一時未察,險些著了那妖女的道,給鎮(zhèn)魔司丟臉了!”
陸菡笑道:
“你把他打得背骨悉數(shù)斷裂,當(dāng)場斃命,還有什么丟臉的?若身體熬得住的話,便講一講當(dāng)日的情形吧!”
許麟把當(dāng)時的狀況說了一遍,當(dāng)然隱去了在夢月樓吃酒的事,靈眼中看到的那些虛假的戰(zhàn)馬和盔甲也只字不提,只當(dāng)成真的了事。
陸菡聽了,皺眉道:
“現(xiàn)場的長槍長約一丈,定然只能在馬上才能使得動了。”
“但那女子并未穿戴甲胄,莫非是被人扒去了?戰(zhàn)馬也不見蹤影……”
“最奇特的是,那女子的死因是……”
陸菡頓了一下,有些說不出口。
白羽接著說道:
“死因是屁股上挨了重擊……”
陸菡白了他一眼,道:
“許多人都很疑惑,你是怎么打到她的……那兒的?”
“踢的!”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許麟一臉嚴肅,道:
“她再次刺過來的時候,力氣用盡了,被我拉下馬來,一腳踢到她屁股上,就成這樣了!”
“難怪!”
陸菡頷首道:“小許子,以后你得多留個心眼,不能輕易讓人伏擊到了!”
“謝陸頭兒教誨,屬下知道了!”
陸菡正色道:“這事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就在昨日,谷冬明派出調(diào)查貨物流向的三名值守,在南城外二十里處被殺了!”
許麟一驚,道:
“對方竟如此猖獗?想必是谷值守的手下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才遭此毒手吧?”
陸菡見他臉色還很蒼白,不愿再提此事,扭頭左右看看后,問道:
“先前那個美貌女子呢?”
此話一出,許麟頓時明白陸菡今天為什么要如此打扮了。
女人,終究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