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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搖漾花樹開

(六)抉擇

春光搖漾花樹開 花生酥心糖 6399 2021-08-26 18:17:44

  他彎著腰站在我面前,我看見他背后的一道新鮮的傷口正汩汩流著鮮血,還有一支箭插在他的背上。我錯愕不已,上去扶著欲倒地的阿穆。

  “雨兒,你沒事吧?”阿穆的語氣雖然虛弱,可還是溫柔。

  我覺得好像是在做夢,可是手上阿穆的重量卻提醒我,這件突然的事雖然事發(fā)突然,可是就是真真切切的發(fā)生在我的面前。

  我搖搖頭,我聽見我哭著說:“沒事,沒事,阿穆,你怎么樣?”

  “我也沒事,你別,別擔心。雨兒,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你愿不愿意聽?”阿穆的聲音里夾雜著的喘息聲越來越重,可是他還是盡力維持著給我的那份溫柔。

  我哭著點頭,道:“我愿意,我愿意,你先別說話了,我去給你找大夫。等你好了,你想說什么我都聽你說?!?p>  我又轉(zhuǎn)頭看環(huán)娘,想托她去找大夫,可是岑曾已經(jīng)帶著禁軍肅清了周圍。

  “姑娘,交給我吧?!贬练€(wěn)的語調(diào)里混著擔憂。

  我也快支持不住阿穆的重量,便把阿穆交給岑曾,可是阿穆緊緊的攥著我的手。

  “岑大人,能不能把我也帶回去?”我見狀趕緊問了岑曾一句。

  岑曾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阿穆的心思岑曾是明白的,他是怕岑曾走得太急落下我。于是我和環(huán)娘趕緊坐到了飛馳趕來的馬車里。馬車里還帶著王醫(yī)官和王醫(yī)官的徒弟,當下兩位最好的御醫(yī)。

  王醫(yī)官欲處理傷口,須得先幫阿穆脫下衣服,可是雖然只有這么一會兒功夫,阿穆的血已經(jīng)把衣服粘在傷口周圍,王醫(yī)官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用小夾子把衣服弄下來,場面有些血腥恐怖。環(huán)娘嚇得靠在我的肩上,不過從前本仙也被先帝派出去南征北戰(zhàn)過,戰(zhàn)場上自然是免不了見到傷兵敗將的,有一次戰(zhàn)到山窮水盡之時,我還幫傷兵處理過傷口,故這種場面我只是擔心,心疼,并不害怕。

  阿穆努力朝我伸手,意思是讓我過去,曹吉雖然不情愿,可是還是默默的換了個位置,把阿穆身邊的位置留給我。我感激的看了一眼曹吉,然后跪坐在阿穆眼前,拉住他的手。

  “雨兒,嚇到你了吧。抱歉?!卑⒛碌穆曇魺o限虛弱。

  我心里某個地方像融化了一樣的,我壓低聲音哭著道:“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說這種話,現(xiàn)在需要被安慰的人是你吧。阿穆,你別害怕,很快就會處理好的?!?p>  國朝出行,多用牛車,然今日想把阿穆快速帶回宮城,故用了馬車,然馬車不如牛車穩(wěn)當,稍微快些還十分顛簸,岑曾到外面親自控制速度。而我則時不時擔心的看著王醫(yī)官手里的動作,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原本就疼痛不已的阿穆更加疼痛。曹吉默默背對著環(huán)娘,卻剛好擋在她前面,避免她看見阿穆的傷口。

  我看著王醫(yī)官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心里愈加煩躁擔心。

  “曹先生,這……”王醫(yī)官抬頭簡單的向曹吉行了個禮。

  曹吉簡單回禮邊問道:“這怎么了?”

  “曹先生,按理說這傷口雖然深,可是卻是尋常的箭傷,我將箭取了出來,又敷上了藥,卻絲毫未止住血,而傷口好像還有擴大的意思,這恐怕是,箭上有毒??墒羌暇烤雇苛耸裁催€需回禁中才能驗出來,我先用了些清涼解毒散,可是看起來好像沒有什么作用,所以我猜箭上可能涂了金翠散?!?p>  我心里愴然一驚,金翠散乃是凡間的一種毒藥,凡間能制此毒,乃是因為花境新培育出來一種翠煙花,天帝許這種花開在儋州等地??烧l能想到凡人居然用這種花為原料,又混了些別的東西,制成了可令傷口難以凝血,還可能擴大傷口的金翠散。天帝當時心痛不已,不讓凡間再開翠煙花??墒怯卸静庞薪?,金翠散少了,凡人研究解藥的速度也慢了,故目前還沒聽說哪個凡人有很好的破解之法。

  曹吉也呆住了,我看見他眼里已經(jīng)容不下的淚珠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到:“王醫(yī)官先盡力醫(yī)治吧。金翠散現(xiàn)在已經(jīng)少見了,這是否是金翠散還未有定論?!?p>  “曹吉啊?!卑⒛绿撊醯暮魡尽?p>  曹吉過來跪在我身旁,道:“官家有什么吩咐?”

  “大皇子經(jīng)過我的考察和歷練,如今看來,他性子懦弱,又有些魯鈍,離成為一個合格的好皇帝還有些距離。不過眼下朝中,剛剛回來的曾厚是可用之才,二王爺和他的的勢力也已經(jīng)被清除的差不多了,他需要你岑曾和其他人的幫助。如果這次,我真的沒有扛過去,你記得,幫我好好輔佐大皇子,不要讓我們的國家和百姓受苦受難。”阿穆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虛弱,可是卻鏗鏘有力。

  曹吉鄭重的點了點頭,才道:“臣定不負官家的囑托。不過官家不要憂心,官家是天子,自有神佛庇佑?!?p>  阿穆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我,我趕緊拉緊他的手。

  他好似有話與我說,這時岑曾探了半個身子進來,道:“勤政殿到了,請官家移步?!?p>  于是好多小黃門和宮女迎了上來,穩(wěn)穩(wěn)的把阿穆挪回到他的寢閣里。流蘇看見我和環(huán)娘,便走過來拉著我們兩個人的手,然而眼下實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于是流蘇言簡意賅道:“姑娘,你一會兒隨我進去到官家身邊去。環(huán)娘,你且跟著我,現(xiàn)下且有一陣忙亂呢?!?p>  “刺客是誰,查清了嗎?”

  “正是那逆賊與劉落云那個賤婦所生的孽畜。他父母現(xiàn)下早已都被處決,他無所依仗,便想著先刺殺了姑娘?!?p>  “刺殺我?”我心里有十萬個不理解,他的父母的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他報仇也太報錯了地方吧。

  流蘇正要與我解釋,見曹吉一路小跑,道:“快,蘇姑娘快進去,官家找您呢?!?p>  我聞言趕緊和曹吉一路小跑到阿穆床前,他趴在床上,我過去拉著他的手。

  “雨兒,你過來。”他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力氣大聲說話了,我想他的意思是讓我再離他近些,好聽他說完。

  “雨兒?!彼丛_言,先有淚淌下來,我也懶得尋手帕放在哪里,便直接用手拭去他滾燙的眼淚。

  “這世間的陰差陽錯,還真是從不停歇。那孽畜是把我殺他父母,除他父親羽翼之仇報到你的身上了,他是覺得殺不了我,才想殺了你,讓我的余生都充滿痛苦吧。雨兒,那么多人都知道我最深愛你,可是只有你不知道。”他先是一句感嘆,我無言,只是又把牽著他的手牽的更緊了些。

  他懇切道:“雨兒,我喜歡你,和淑妃沒有關(guān)系,我不否認她,她在某些地方像極了你,可是你想,我的心已經(jīng)被那個女人傷透了,又怎么會因為像她而對你動情呢?”

  我含著淚點點頭,一陣懊悔涌上心頭,我哭著說:“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愚蠢,錯怪了你,才有了今天的事,我……”

  阿穆笑著打斷我道:“不是的,雨兒,這不怪你,是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清楚,那日你態(tài)度強硬,我也同你生氣了,這是我不對。可是雨兒,你知道嗎?我這一生都在等你?!?p>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p>  “你不知道!”阿穆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繼續(xù)道:“我少年時,有一天,一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一個仙人跟我說,我來這人間一趟,是為了等一個女子,尋一個曾經(jīng)不敢問的答案。我問,是什么樣的女子?那仙人說,說,你曾經(jīng)那么深愛的人,即使換了身份,你也一樣會認識她,愛上她?!?p>  “雨兒,你知道嗎?我從前會喜歡淑妃,是她彈琵琶時的樣子,和我腦海里常常出現(xiàn)的女子頗為神似,我那時覺得,我找到了,我找到她了,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為了我二弟,才來同我虛情假意。我更明白,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你懂嗎?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像淑妃,而我喜歡過淑妃,恰恰是因為她像你。”

  “雨兒,我初次見你,你并未彈奏載在樂譜里的曲子,我聽著那首曲子,也就看到了你的心境,當你摘下蒙著眼睛的紗巾時,我覺得我找到你了,你和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的人影重合了。后來我同你相處,我同你相處時的安心和幸福,我恍然明白了那個仙人的話,一個你深愛的人,即使你們彼此都換了身份,可是還是會深深愛上。我們相處時,你有幾次問我到底記不記得你,我心里就明白,你一定也和我是一樣的,雨兒,我想鄭重的回答你這個問題,我記得你,我認識你,也許我從上輩子,上上輩子就認識你。那你,你愿意嗎?雖然我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可是你能不能回答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共度歲月嗎?”

  阿穆說完,他把我的手松開,我想去抓他的手,他卻緩緩的從另一只手中,把一個東西拿到方才被我牽著的那只手中。他把手指緩緩展開,我看見他的掌心里赫然躺著那個紅瑪瑙手釧。

  我的心要化了一般的難受,他一直收著這個,即使性命垂危也緊緊攥著,就是為了我的一個答案。我趕緊拿過來,戴在手上,紅瑪瑙在燭光下泛著微微的光。

  “阿穆,我做你娘子好不好?你為了我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我擦干眼淚,笑著問他。

  阿穆很滿意的笑了笑,牽著我戴手釧的手,滿意的閉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俊蔽衣犚娢业穆曇粼趯嬮w里失魂落魄。

  “姑娘,官家是流了太多血,又說了好些話,耗盡了氣力,才暈過去的。”

  “那他身體怎么樣?”

  “姑娘,臣已經(jīng)驗過,箭尖上所涂的確是金翠散,臣已經(jīng)用了相對應(yīng)的藥,可是并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不過官家福澤深厚,想來是有神佛庇佑的。”

  我思忖著王醫(yī)官的話,神佛庇佑,對呀,神佛庇佑,凡間沒有相應(yīng)的藥,可是不代表天境沒有。我松開阿穆的手,囑托王醫(yī)官照顧好阿穆,對眾人說我要到庭中拜月求官家平安。現(xiàn)下人們都忙著守著阿穆,自然是沒什么精神照管我,流蘇和環(huán)娘怕我想不開,想陪著我一起,可是我拒絕了,說想獨自待會兒。

  言罷我快步走到庭院中,搖動風翎,未等一會兒,便見到了師兄。

  師兄面露喜色的看著我,道:“硯雨,我有個好消息。”

  我眼下心煩意亂,那里有心情聽什么好消息,可是師兄卻自顧自說道:“落凡司君已經(jīng)把你的回神元令發(fā)下來了,你應(yīng)該明日就能拿到?!?p>  回神元令是落凡司君給歷凡劫的神仙發(fā)的信物,尋常神仙拿到回神元令就能恢復仙家記憶,然后依照著回神元令上所寫,便能回到天境復職。而如果拿著回神元令的神仙卻并未按時回去,還與凡人相處的話,便會盡散修為,再回天境,也是只能從個小仙做起。

  我這下心里更亂了,我當然想回去,可是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對師兄說:“師兄,你說我拿著風翎,可以求你幫我忙的?現(xiàn)在還作數(shù)嗎?”

  “你明日就回去了,還需要我?guī)褪裁疵δ?”

  “你能不能幫我從六氣真境里,拿一顆仙果來?!?p>  師兄呆了呆,然后掐指凝神一算,他嚴肅的問我:“你是要救那個凡人吧?!?p>  我坦誠的點點頭。

  “然后呢?你明日還會按時回來嗎?”

  我當然想回去做神仙了,可是卻有另一種力量和這個想法撕扯著,我無言,默默經(jīng)歷著這個艱難的抉擇。如果我回去,那么我歷凡劫時相識的凡人就會覺得我是死了,阿穆醒來看到這個,他的后半生還能安然嗎?況且我現(xiàn)在冷靜下來,好好思忖阿穆的話,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里堅定的閃過,阿穆是是師父!

  這個念頭起初嚇了我一大跳,可是我越想越覺得它真切,或者說我越想越希望它是真的,我心亂如麻,只有待在阿穆身邊我才是安心的。如果阿穆不是師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那么他醒來知道他的雨兒已經(jīng)去世了的消息,對他不就是一次重重的打擊嗎?我答應(yīng)要做他娘子,要陪著他伴著他,修為是可以再修習的,可是喜歡的人如果錯過了,那就是無法彌補的遺憾。如果阿穆是師父,我更應(yīng)該陪著他,我想讓他明白我的答案,我想讓他看見我的堅定,至于修為,師父是肯定有辦法的。

  “還請師兄,幫我拿個果子來,并且囑托星兒,好好守著星耀宮,她做事,我放心?!?p>  師兄一陣痛心和驚愕,他走上前來一步,雙手握住我的肩道:“硯雨,你想清楚了,凡人的壽數(shù)不過短短幾十年,在我們神仙看來就是短短的幾天。且凡人的魂魄需要肉體來依附,而凡人的肉體終會消逝,一旦肉體消逝,那么這個凡人也就不復存在了,你守著他,意義何在呢?”

  我退后一步掙脫師兄的手,恭敬行禮道:“還請師兄信守承諾,能幫我這個忙。”

  “硯雨,你想清楚,你真的要為了那短短幾日的光景,散盡你千年的修為嗎?”

  我默然無言,只是把風翎遞給師兄,他卻不接,于是我恭敬的放到他的腳邊,轉(zhuǎn)身跑進去陪著阿穆。

  阿穆的情況還是不太好,眾人靜靜的低著頭,泫然欲泣,見我進來,眾人默默給我讓路,我則點頭表示感謝。終于在流蘇和環(huán)娘的陪同下,坐在了阿穆身邊。

  師兄果然信守承諾,沒有食言,他帶來了一顆仙果,給阿穆吃下,這個過程其他凡人是看不見的,而我卻心下歡喜,阿穆的毒這下應(yīng)該是解了。

  我笑了笑,道:“方才我看見我求的仙人來幫官家了,咱們一起同他道個謝吧?!?p>  諸人面面相覷,流蘇和環(huán)娘眼里更是溢滿了擔心,她們可能是疑心我瘋了。還是曹吉道:“那就依姑娘所言,咱們是該好好謝謝護佑官家的好神仙?!?p>  師兄也就站在那里,受了眾人的道謝,可是他留下又好像不是為了聽這聲感謝,他用一種憂傷的眼神長久的凝視著我,良久,才道:“硯雨,我還是希望你改變你的決定,我已經(jīng)幫你救了他,你在凡間,也無牽掛了。”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同他說話,而是叫王醫(yī)官來看看阿穆的情況。

  王醫(yī)官起先是將信將疑,可是他又不好拒絕我,于是他走上前來摸阿穆的脈搏。流蘇輕輕在我耳邊道:“姑娘,你別太擔心了,身子要緊,身子要緊?!?p>  我笑而不語,環(huán)娘和流蘇默默相視嘆了一口氣。

  忽然王醫(yī)官大笑道:“還真是神仙庇佑。官家的金翠散解了,氣血也似回來了不少,按照我號脈的結(jié)果來看,不消一個時辰便能轉(zhuǎn)醒過來,再好生安養(yǎng)幾日,身體便能恢復如初了?!?p>  屋內(nèi)眾人皆又驚又喜,不由得一齊拜謝上蒼,如此,師兄的功德簿便是又厚了一些。

  眾人低聲議論紛紛,皆嘆今日所遇之事的奇妙之處,他們邊笑著邊做些日常的活計,倒像是阿穆已經(jīng)醒過來了似的。

  流蘇給我倒了一杯茶道:“也不枉官家前幾日忙的幾天不能闔眼都不忘思念姑娘,姑娘當真是官家的福星呢?!?p>  我笑著飲了一杯茶,看著手腕上清透的紅瑪瑙手釧。

  “姑娘不知道,自從姑娘離宮以后,官家派了好些可靠的人在姑娘的攬花閣那里守護姑娘呢。官家還命他們好好暗中服侍姑娘,官家說看著姑娘開心,他比自己開心還開心呢?!?p>  我心里一陣甜蜜和羞赧,我覺得臉上有點兒發(fā)燙,便急忙想著岔開話題。

  于是我問流蘇道:“我聽說囂張跋扈的二王爺死了,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有那個金牌嗎?”

  流蘇道:“這事說來復雜,姑娘聽我慢慢說?!?p>  流蘇先是講了官家和淑妃的往事,這些我都看見過,然而我還是裝著一副驚奇的樣子。待流蘇講完這一段,我讓她也喝了杯茶潤潤嗓子。

  她喝了茶才繼續(xù)道:“就是淑妃這件事之后,官家把二王爺流放了??墒钦l能想到他居然在邊地還不安分,偷偷賄賂朝中的臺諫,于是臺諫便在先帝誕辰那日,提議讓二王爺回京任個閑散職位。官家當時便知道此事有蹊蹺,朝堂上必然有人和二王爺勾結(jié),便同曾相國商議定了個計策,好抓住二王爺謀反的證據(jù),將他斬草除根。果不其然,官家剛讓他回京,他便暗暗栽贓曾相國,官家也順著他的意思流放曾相國一家,可是卻給他們暗中照顧和保護,且曾相國雖然流放,也未當?shù)匕傩兆隽瞬簧俸檬拢斎涣?,這是后話。二王爺安插高貍做了丞相后,又讓高貍的女兒進宮來做官家娘子,官家又答應(yīng)了??墒前倜芤皇?,讓那高娘子知道了官家經(jīng)常去攬花閣看姑娘你的事情,于是二王爺便以高貍的名義雇了個刺客,想刺殺官家,后來姑娘挺身相救,官家躲過一劫?!?p>  “那那個刺客供出來沒有?”

  “只供出高貍,然而高貍卻始終未松口供出二王爺。官家只好再次靜待時機。果然苦心人天不負,也可以說是二王爺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件事有峰回路轉(zhuǎn)的關(guān)竅恰恰是在高貍府里的一個下人那里?!?p>  “一個下人?”

  “二王爺曾經(jīng)強搶了一家子那件荒唐事,想必姑娘也聽說過?”

  我點點頭。

  “高貍府上有個下人,同那家的姐姐有情,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心里不忿,便暗中搜集高貍和二王爺往來的證據(jù)。高貍不知道其中的關(guān)竅,對這個下人很是信任,一日高貍遣他去送信給二王爺,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于是他并未把信給二王爺送去,而是偷偷藏了起來,又謄錄了一份,把他謄錄的這份給了二王爺。后來官家派人搜高貍的府邸,那下人趕緊交出信件,成了坐實二王爺勾結(jié)朝廷命官的鐵證?!?p>  “無巧不成書,在這個鐵證之后,二王爺手下的王大人也出來親自舉證二王爺。原來這位王大人原來姓孫,他的父親就是被二王爺弄得含冤下獄,官家為他改名換姓,讓他便假意被收買,實則暗暗搜集證據(jù)?!?p>  “從前二王爺只是做些荒唐事,可是這次他居然把手伸到朝堂里來了,也是他不自量力,朝堂之事他如何能及得上官家呢?他這次不僅命交代在這里,還暴露出朝堂上好多心懷不軌的奸佞?!?p>  流蘇說完喝了口茶道:“結(jié)果他養(yǎng)的小畜生還妄圖行刺姑娘來傷官家的心,好在官家和姑娘都是有福氣的。”

  我聽完這件事,心下覺得明凈敞亮了不少,再抬頭看窗外的天,好像有亮起來的意思了,湛藍的天光和著燭火跳動的光在阿穆閉著的眼睛上閃爍。

  我好像看見師父關(guān)室門前的桃花樹,又灼灼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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