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下班從公司出來,正朝著出租屋走去。路上的流浪狗正在翻著垃圾堆里人們吃剩下的殘羹冷炙。剛子踢了一腳被狗子翻出來的骨頭,一不小心踢到了一條狗的屁股上面,狗子嚇了一跳,回頭叫了兩下,又把頭埋進了垃圾堆里。
快到家了,剛子手機來了條信息:
“晚上8點,老地方!”
又是“張大嘴”叫吃夜宵。
這個“張大嘴”是真的名副其實,本名其實叫張達祖,公司里上上下下,只要有一點八卦的消息,那一定是經(jīng)過他的嘴巴傳遍整個公司的。他還有點微胖,食量也挺大,人長得也還算看的過去,可是臉上的嘴唇不知道為什么長得如此的清奇。最近****給鬧的,戴著口罩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一進食堂開始吃飯,把口罩一摘,那就真是一張大嘴毀所有。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叫《東成西就》,梁朝偉演的那個角色中了毒,嘴巴腫得和香腸一樣,就是張大嘴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
剛子收到信息也沒馬上回,掏出鑰匙就進門了,把手機往沙發(fā)上一扔,在櫥柜里找了一桶泡面準備對付一下晚飯。
張大嘴見等了半天也沒見剛子回消息,又補了一條:
“再不回消息,我就過來了啊!”
“好!”
剛子拿起手機一邊刷新聞一邊吃著泡面,切回微信只打了一個字。
老地方說的就是離剛子的出租屋三條街的一個夜市攤。以前剛子才來到平城的時候,誰也不認識,工作也沒著落,晚上遛彎的時候正好溜到了這個靠近河邊的小吃一條街。剛子記得第一次吃的就是一盤花生米,一份臭豆腐和兩瓶哈啤。老板人挺好,看花生米吃完了還給加了一份,就這樣,剛子沒再換過吃夜宵的點--貓記夜宵。
8點就快到了。張大嘴早早的就坐在了貓記攤子上等,剛子這個時候才慢吞吞的耷拉著拖鞋朝這邊走。剛子其實不怎么愛搭理張大嘴,但難得晚上有個人叫他出來消遣,朋友本來就不多,所以也就慢慢默認了張大嘴這種隔三差五叫他出去撮一頓的行為。
“快點的,都等你老半天了!”
“這不才到8點嘛,沒什么屁事,急個球?”
張大嘴老遠就扯著嗓子喊,剛子老不自在了。
“今天又有些啥破事要耍耍嘴皮子???你以為你這嘴皮子多磨兩句話,就能變薄點?”
“我跟你說,咱們公司的張姐離婚了,就昨天的事兒!”
“又來不是,這和你有啥關系?和我有啥關系?”
“她相好都開車來公司找過她了你知道不?”
“你是不是一天天閑的,跟個娘們兒似的盡愛嚼舌根!”
剛子知道,今天晚上這個聊天的主題就是張姐離婚的事兒了。
…
剛要起身結賬,又有一條流浪狗跑了過來吃桌子底下的雞爪子骨頭。這家貓記夜宵的雞爪子鹵得挺不錯。每次剛子來,都是必點的。付錢的時候,老板看著橋上有個人手里抱著貓舉過了橋欄桿,朝剛子努了努嘴。剛子順著回頭瞧了一眼,一只貓從橋上被人丟到了河里,那個丟貓的人,還舉著手機在拍視頻。
橋上的路人指指點點,有個女孩大叫了一嗓子:
“你個變態(tài)!”
要不是她男朋友在邊上,估計她應該沒這勇氣叫這一聲。
“噗通!”
貓掉進了河水里,撲棱了幾下就被河水沖走了。
張大嘴估計明天又有談資了,他拉起了剛子準備到橋上看熱鬧。橋上扔貓的人已經(jīng)被人們團團圍住了,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正在數(shù)落那人。那人戴著個鴨舌帽,穿著藍色的衛(wèi)衣,腳上穿著七分褲,露出的半截小腿上還有紋身。他也沒說話,就舉著手機拍著這些圍觀的人群。人們見他不說話,有幾個愛貓人士都想上手了。不一會兒,過來了一輛警車停在了人群外面,警車上下來的警察了解了情況以后,就把人群勸散,把人帶回局子里了。
張大嘴和剛子還沒來得及上橋面,只看到警車離開的車屁股。
“回去了,晚上打排位?。 ?p> 剛子說完,頭也不回的也走了。張大嘴還在那意猶未盡的詢問剛剛散去的人群,為什么要丟貓呢?這個問題要是問到了答案最好,免得一晚上心里癢癢。要是沒搞明白,他就會自己編一個,明天拿去公司嚼舌頭。
回到家,剛子上網(wǎng)查了查,貓會游泳嗎?看到網(wǎng)上說貓會游泳,剛子也就沒多想別的事情了。
掏出手機,準備玩兩把游戲。剛剛喝了幾瓶啤的,肚子有點撐,于是就朝沙發(fā)靠著,想把腿架在茶幾上。可是一不小心,把晚上吃的泡面給踢翻了。
“哎~”
剛子慢悠悠的從沙發(fā)上翻坐起來,把衛(wèi)生紙扯了十幾張往地上灑了的方便面湯上一扔,用腳隨意踩了兩腳,就拿掃把掃了??墒撬牙鴾蕚涞惯M垃圾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垃圾桶已經(jīng)滿了。他又用掃把捅了幾下,壓緊了一些,然后提溜著垃圾袋準備下樓去扔掉。
一開門,腳下一個趔趄,穿著拖鞋的腳趾頭踢到了門框,剛子疼得都想原地爆炸了。垃圾也沒拿穩(wěn),垃圾袋從手里掉了,灑了一樓道。
“我@#%$”
這個時候,有個男人從樓道下走了上來,他一邊走一邊找落腳的地方,從灑滿垃圾的樓道下面慢慢的走了上來。正要和剛子擦肩而過的時候,抬著眼皮子看了剛子一眼。剛子被看得酒醒了一半,渾身一個激靈。
這個眼神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剛子連忙回到屋里,找來新垃圾袋和掃把,把樓道胡亂打掃了一下,就下樓丟垃圾了。那幾只流浪狗還在,剛子遠遠的把垃圾袋甩了過去,又驚得那幾只狗同時回了頭。
他回頭看了一下出租屋的三樓,那是他住的房子,有個身影在樓道昏暗的燈光里閃進了他的房門!
這回,剛子急眼了,前天才發(fā)的工資,還沒來得及存呢,艸!
剛子也顧不得小腳趾有多疼,三步并作兩步,蹭蹭蹭的跑上了樓。
“誰?”
剛子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外朝門里吼了一句。這一句,把整棟樓的感應燈都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