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硌哧!”一聲。
那兩把刀碰在一起發(fā)出的聲音都不對。
丁小斐手上的鐵刀已然豁了個缺口。
他那哪能算是把刀,簡直就是個鐵片,用力抖摟兩下就會嘩嚓嘩嚓的響。
所以他根本不敢正面硬接徐文慶的刀勢,短兵相接的一瞬間,他就側(cè)身卸力,企圖將徐文慶刀身的力道帶偏。
但他還是低估了那把寶刀的鋒利程度。
一絲冷笑從徐文慶嘴角上升騰起來。
丁小斐面不改色,借助刀身回彈的力量迅速跳出圈子。
不錯,要是正面硬拼,怎么都不可能打的贏。
他的刀不如別人鋒利,力量也同樣比不過別人。
所以他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靈巧的身法。
“他不適合用刀,用劍的話或許會好一些?!毙】ぶ魅滩蛔〉馈?p> 刀和劍比起來實在太過于笨重。
刀適合劈、砍、斬、切,劍卻能刺、挑、點、撥。
一把好劍能夠四兩撥千斤。
因為劍比刀刺的快,可以后發(fā)先至,逼迫對手改變出刀的軌跡。
如果對手不變招,劍尖直接挑斷他的手筋。
但是刀不能,刀身阻力太大,同樣一把刀,你再快也不可能比對手快到哪里去。就算夠快,想用刀尖去挑人的手筋也是扯淡。
不過丁小斐是不可能用劍的。
因為同樣是兵器,劍卻比刀要貴的多,因為鑄劍的技藝更加復(fù)雜。
所以就算給他一把劍,他也用不來,因為他從來沒用過劍,也更加沒練過劍招。
陸建國屏氣凝神,看得心驚肉跳。
那個家伙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因為不敢和徐文慶手里的寶刀硬碰硬,他只能欺身短打。
他很聰明,二人距離一旦拉近之后,徐文慶就沒有空間抬手揮刀。
如果刀揮不起來,自然就砍不出力道,那么寶刀斷鐵如泥的優(yōu)勢無形中被削減很多。
所以徐文慶不住地后退,他想跟丁小斐拉開距離,只要能讓他結(jié)結(jié)實實砍上一刀,那把破鐵刀必會當(dāng)場斷作兩截。
可丁小斐怎肯輕易給他機會。
他只黏在徐文慶近身處,用快刀打短攻,從不敢輕易離開他超過一步以外的距離
看臺上,陳兆武和一眾鏢頭都看得一臉困惑。
因為丁小斐使得招式根本不是他們這一派的武功路數(shù),江湖上也從沒有見過這一套刀法。
不過他這套刀法其實也并不厲害,只是剛好能克制徐文慶罷了。
丁小斐的刀法是建立在身法之上的。
他利用極其快速的步伐不停變換位置,不停地從各個角度發(fā)出頻繁但是力道不大的攻勢。
他必須這樣做才能讓徐文慶疲于防守,從而無法在正面對他進行有力的反擊。
當(dāng)然,他所付出的代價就是,相同的時間內(nèi)他要消耗數(shù)倍以上的體力。
他真的很想打贏他,所以才會這樣做吧。
因為他要想不被徐文慶一招秒殺,就只有這一種打法,也是最笨的打法。
看得出,他是一個有天賦的人,也是夠努力的人,因為練就這套身法,他付出的努力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但他又是可悲的,因為他就算再努力,似乎也無法彌補現(xiàn)實中的差距。
徐文慶只需要以逸待勞,等到他筋疲力盡的時候,等他刀法遲鈍的時候。
隨便劈出一刀,就能秒殺他。
所以說他是在刀尖上跳舞,一點都不為過。
“叮叮叮叮、乓乓乓乓!”
陸建國此時已看不清丁小斐的招式,因為他的速度實在太快,刀影紛亂如麻。
陸建國只能依靠兵刃的碰撞聲才能夠判斷,他們雙方互相之間到底一共拆解了多少招。
徐文慶立于當(dāng)中,巍然不動,猶如老樹盤根,任對方刀勢再快,他只要固守本身便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丁小斐的身影上下翻飛,他的雙腳很少有同時落在地上的時候。
每一次腳尖撐地,只是為了借住地面回彈的力量迅速改變身形,調(diào)整下一次攻勢,讓對手沒有喘息的機會。
所以這樣看來,他似乎也有取勝的可能。
盡管他的刀不夠硬,但只要有一個瞬間,徐文慶沒有撥開他的攻勢,他就能抓住這個漏銅乘虛而入。
如果他能夠刺出一萬刀,就總有一刀是徐文慶接不住的。
所以他在賭,賭這萬分之一的機會,賭徐文慶會出現(xiàn)一次失誤。
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這萬分之一的機會,但是不試的話,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
所以他像極了一根箭,不斷地激射而出。
那地平線,就像是一根弓弦。
他踏在這根弓弦上,將自己射出去,一次比一次更快,一次比一次更果決。
戰(zhàn)斗進行到這種程度,在陸建國看來已經(jīng)無關(guān)乎勝負(fù)了,因為在他心里,丁小斐已經(jīng)贏了。
但,那僅僅是他以為的。
如果不到筋疲力盡,如果還剩下一口氣,他就會全力奔跑、全力跳躍、全力揮刀!
因為他必須對得起腳下的這雙新鞋,對得起每一次來之不易的戰(zhàn)斗。
終于,被他逮到了一絲機會。
在他從跳躍的至高點俯沖而下的時候,徐文慶起刀上挑。
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兩把白刃在陽光底下反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芒,似乎決定勝負(fù)的那一刻終于要來了。
但遺憾的是,這一刻里,徐文慶的勝算遠比丁小斐大的多。
因為他封住了丁小斐所有的刀勢。
因為丁小斐人在空中,所以他的雙腳就無處借力。
無處借力,就沒有辦法改變他出刀的軌跡。
那么,他所有的變招都會被徐文慶一眼洞穿。
所以徐文慶能輕而易舉地封住他的刀勢,兩把刀必然會在空中碰擊在一起,因為是從天而降地一刀,必然勢大力沉。
只要兩把刀砍在一起,結(jié)局就已然注定。
如果丁小斐不舍得葬送手里的這把刀,那么他就很可能會被一刀剖開胸膛。
所以那一瞬間,沒有任何人敢發(fā)出任何一絲絲聲音。
所以那一瞬間,顯得無比漫長。
所以那一瞬間,就連光影都遲滯了。
那個俯沖而下的瘦小身影,背靠著太陽。
當(dāng)他擋住太陽的時候,也擋住了所有的光芒。
所以最耀眼的光芒,就在他的刀鋒上!